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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内忧外患,长安的情况也很严峻。”杨如玉当时也很担心。
杨王氏扫了她一眼,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优柔寡断,成不得事。权力此物,若在手,却没胆用,你就没这命往更高处去,活该一辈子受人欺被人踩。”
她说这话时,轻蔑无比。
杨如玉莫作声。江承紫打趣说:“阿娘,此话可理解为:没有胆量就没有产量。”
“什么?产量是什么?”杨王氏不明白,一头雾水。
江承紫嘿嘿笑,说:“这是格物院提出的。所谓‘产量’就是一亩地产出多少粮。”
“原是如此。阿芝这比喻倒是妙。”杨王氏说,然后叹息一声,道,“阿玉,你是祖宅长大的。以后遇事,多想想你祖母,你大伯母,她们才是真正的厉害之人。”
“是。”杨如玉回答。
江承紫只瞧着屋外那棵树上停歇的鸟雀,暗想:阿娘,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你明知大伯母与祖母是祖宅最厉害的两个人。你却要与一个结盟,去对付另一个。
然后,她拿出弹弓将那树上停息的鸟儿打落下来。杨王氏一怔,问:“怎了?”
“那只鸟落在那里许久了,我先前开窗,它却不惊不乍。”江承紫说。
杨王氏与杨如玉皆知晓江承紫视力超群,对此并不意外,但两人意外的是一只鸟如何可疑。
“不要忘记云歌。”江承紫指出。
“可云歌是一只鹦哥,算是鸟类中较为聪敏的。这只是一只小鸟。”杨如玉移来蜡烛,仔细瞧被江承紫打落在地的小鸟。那时一只鲜黄|色的小鸟,眉毛有一行白色。
“我不认识这种鸟,但我知晓,有能驾驭鸟类的能人,读懂鸟语,训练小鸟跟踪、窃听、传信。为保万无一失,只能如此。”江承紫说着,又四下了瞧了瞧,心想:看来以后说什么话,不仅仅要注意隔墙有耳,就是耗子、鸟雀也不能放过。
这世道太危险了。
“阿芝此话倒让我想起祖宅里是有人喜欢养鸟的。”杨王氏说。
杨如玉这时也点点头,说:“是呢,祖母喜欢养鸟。祖母有个院落专门养鸟,那些鸟稀奇古怪。平素里,是芳姑姑与一位叫驮师父的人在训练。”
“驮师父?这人是怎样的?”江承紫连忙问。
“据说是一位西域奇人,能舞蛇,让鸟儿围着他起舞。”杨如玉回答。
“看来祖宅卧虎藏龙呀。”江承紫轻笑,随后对杨如玉说,“长姐,像这种事,你得告诉我与阿娘,事无巨细都得说。不然,我们被人阴了也不知。”
杨如玉经江承紫这番提醒,也是连忙说:“是我疏忽了。”
知己知彼,有备而来。
杨王氏带着一双儿女,入了祖宅。真正的第一个早上,就直接动手。
范姑姑的杖责很缓慢地进行,每一杖都是保质保量。
杨王氏则与三夫人在一旁论茶、品茶。而茶叶茶具一应俱全,全是六房早上带出门的,就连泡茶的丫鬟也是杨王氏亲自挑选的。
三夫人坐立不安,心不在焉。
杨王氏则是论起茶来头头是道。
“阿宁真让人羡慕。如今,各地风靡饮茶,这却都是六房的风尚,制茶技术亦出自六房,真真让人羡慕。”三夫人也是喝了一口茶,敷衍着说了一番恭维话。
杨王氏只是笑笑,这边厢便有丫鬟婆子来报,说驮师父遛鸟未归。
“车虎,你且瞧瞧驮师父在何处?”杨王氏瞧了在一旁站着的车虎。
“是。”车虎拱手,尔后带了几人出去,而停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鹦哥忽然喊了一声:“六夫人,我亦去帮忙,瞧瞧那精通厌胜之术老头如何装神弄鬼。”
“去吧。”杨王氏挥挥手。
三夫人吓得目瞪口呆,杨王氏也没理会,只让一个婆子拿水将芳姑姑泼醒。
拿到芳姑姑嘴里的布条,芳姑姑气若游丝,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动了动嘴。
“回禀六夫人,早先,那驮师父有放鸟出去。据闻那些鸟都有灵性,怕是去给芳姑姑的干儿子报信。”有婆子很狗腿地说。
杨王氏点点头,又有婆子来报告,说老夫人醒了,六爷与小郎君正陪着在院里说话。
“六夫人,这边的事,可要禀告老夫人?”婆子询问。
“若需禀告,我自会禀告,要你多嘴?”杨王氏瞪了那人一眼。
三夫人听闻老夫人醒来,这边又将芳姑姑打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三夫人生怕就连累自己,立马就说:“这刑罚也过了,我得回去瞧瞧,孙儿还小,婆子们总是照顾不周到。”
“三嫂别急啊,这等一会儿,还有好戏呢。”杨王氏笑了笑。是呢,之前,忍辱负重,六房每个人都九死一生才熬到今时今日,她如何能轻易罢手呢。
三夫人脸色刷白,只觉得这杨王氏已经疯了,便顾不得什么人脉不人脉,连忙起身,说:“我真没时间,真忙,这清理门户一事,还请阿宁你来处理就好。”
三夫人说着,连忙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出了院落,但她只是出了院落,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得有丫鬟惊慌失措地跑来,嘴里喊着:“不得了,不得了,崔顺爷往这边来了。”
“啊?崔顺!”三夫人腿一软,随即又想:他干娘被打又不是她的过错,她怕什么啊。
于是,三夫人倒是直起身子,理直气壮地走出去。
那崔顺是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三十来岁,一脸络腮胡子,孔武有力。平素仗势老夫人与芳姑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如今听闻干娘被打,急匆匆就骑了快马回来,顾不得内院不能携带武器的禁令,提着达到就一路冲过来。
因为杨王氏先前让丫鬟告知了各房,所以,他很随便抓了两个丫鬟婆子询问一番就知道他干娘所在之处。
这崔顺顾不得许多,提着刀就径直往这院落来。
杨氏六房么?
那六房的老爷是个傻子,六房的三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但也是怂货。如今走了****运,找到了盐矿,竟然敢回祖宅猖獗了。
村崔顺匆匆赶来,径直就瞧见三夫人,他凶狠地瞪了三夫人一眼,道:“你若不去请老夫人前来,我让你好看。”
三夫人原本还想看个好戏,却没想这崔顺如此恶毒,竟然惹她。
好歹,她也是三房的当家主母,是这个祖宅的主子。你一个家奴的干儿子竟然敢这样猖獗。
三夫人瞬间就希望六房把这些猖獗的玩意儿都清扫了。
“夫人,我们?”贴身侍婢低声询问。
“哪儿也不去,就在此瞧着。”三夫人憋着一口气,恨恨地说。她就要在这里瞧着,这恶人与王庆宁两人谁死谁生,等他们分出胜负,她再做决定也不迟。
当然,从内心来说,她希望这芳姑姑母子败下阵来,从此被扫除。
毕竟,王庆宁再厉害,过不了几日,就得随老六去长安了,又不会在这祖宅长期住下去。
三夫人在院落门口的长廊里站着听院内情况。
而杨王氏还端坐在院落的溃檐下,正吃着糕点,品着今年的新茶。
“贱人,你算什么玩意儿,竟敢这样对待我干娘?这祖宅还是老夫人说了算。”崔顺气冲冲地提着刀就冲进来。
因先前杨王氏兵未让护卫前来,所以这院落里只有一干丫鬟婆子,以及杨氏六房自带的护卫两人。
芳姑姑已杖责完毕,被放在一方软垫上,还摆在院落里。
那崔顺一瞧血肉模糊的芳姑姑,提刀就向杨王氏砍去,喝道:“贱人,当日你屈杀我阿女,如今又毒打我干娘。此仇非报不可。”
“你敢。”杨王氏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崔顺提刀砍过去。
丫鬟婆子都吓得不得了,那管家也是下意识就要抽腰间的刀。
可下一刻,他只觉眼睛一花,有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那崔顺就站在院落里,还保持着高举着刀的姿势。
丫鬟婆子因为先前就被吓得惊骇,并未看清发生什么事,只是听见崔顺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话说了一半就突然被折在喉咙中。她们偷偷抬眸看,只瞧见牛高马大的崔顺站在那里,手里的刀举得高高的,像是要砍下来,却始终没有砍下来。
丫鬟婆子还在纳闷,就忽然发现从崔顺脖颈间喷出血来,形成一条线。
“啊。”丫鬟婆子失声叫了出来。
下一刻,崔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甚至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一阵风过去,再也动弹不得,浑身瞬间冰凉,然后看到自己的血从脖颈间喷射而出。
完了,自己完了。崔顺是习武之人,他也曾想过自己会如何死去,但他从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他甚至不知出手的人是谁。
他想看一看,但看不到。他要处理的那个六夫人就在咫尺之遥,还在气定神闲地吃茶,可恨啊。
崔顺很是不甘心,但他终究还是倒下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可怖的六房
“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丫鬟婆子惊慌失措,已吓得语无伦次。
眼尖大胆的婆子说:“他,他脖颈间有花坛里的兰花叶。”
而在场唯一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是管家,但他也只是瞧见那一抹影子一闪而过,随后,这九姑娘又乖巧安然地站在六夫人身旁,手上何曾沾染了一丝的血啊。
“这,这定然是神仙惩罚。”丫鬟婆子叫起来。
那芳姑姑趴在那里,跟死猪一样,但却没有昏迷。本来听闻崔顺来了,她先是一喜,尔后立马就透心凉。
别人不知,她岂能不知自己这干儿子性格冲动,遇事不够冷静。这六房让慢慢行刑,还让通知各处要惩治她,原本就是要让这消息走漏出去,让这干儿子知道。
比如,让驮师父催鸟雀去报信,让熟悉的人去告诉自己的干儿子。
这六房毒妇不仅仅是要对付她,更是要对付自己的干儿子啊。
崔顺这心思怎么玩得过这毒妇。
芳姑姑想要挣扎,但崔顺来得太急,只命人将芳姑姑看护住,就要提刀结果那六房毒妇的性命。
起先,芳姑姑想崔顺功夫了得,这边又没护卫,那毒妇断然活不了。
哼,活该,招惹她,她是那么好招惹的?芳姑姑内心得意。
可忽然之间,这院落里的尖叫声以及突如其来的死一般的寂静声,让芳姑姑陡然有了不祥预感。
“崔顺,崔顺?”她努力喊。
崔顺虽然性格莽撞些,但对她十分孝顺。平时,即便是她轻轻喊一声,崔顺也会立刻就应声。
可这一次,她喊了好几声,崔顺都没有应她,反而是护着她的那几名手下,惊恐地喊了一声:“崔爷?”
“崔顺,崔顺?”芳姑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她竭力转过头,便看到崔顺脖颈间的血喷射而出,庞大的身躯直直坠地。
“你们,你们滥用私刑,滥杀无辜。”芳姑姑看到崔顺倒下,知晓今日若不能见到老夫人自己断然活不了,她立马厉声喝道。
杨王氏扫了她一眼,便问管家:“管家,此獠猖獗,提刀行凶,已被拿下。若要通报官员,便速速去办。”
“弘农杨氏,暴毙一二不听话之家奴,还无需通报官员。”管家回答。
杨王氏摇摇头,道:“如今天下太平,当今天子乃明君,法度治国。我们杨氏乃名门世家,日后即便是家奴暴毙,也得通报官员,说明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