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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待她们再看到玉瑶郡主时,心里的震动的惊诧已经无法掩盖,全自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竟——竟似还活着般!
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场景依旧让人觉得无比诡异,崔飞飞有些害怕,不由就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慎撞到站在她身后的鹿源,鹿源及时完旁让了一步,所以两人其实就是衣服摩擦了一下。
崔飞飞转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
鹿源忙垂下脸:“崔先生言重了。”
崔飞飞看着他,迟疑了一会才低声问:“你,怕吗?”
她今日过来,只带了一位侍女和一位香师,那侍女的年纪比她小许多,那位香师则是位年纪长她许多的男子。原以为一行人众多,也没什么可惧的,却没想此时看到这一幕后,恐惧会那么容易滋生出来。
鹿源抬起眼,看到那张明媚的脸上确实多了一分惧意,便体谅地开口道:“崔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站在我身后。”他说着就特意往前一步,再挪了一下脚步,便将崔飞飞半个身子挡在自己后面。
崔飞飞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多谢!”
鹿源没有应声,似并未听到。
而此时,花嬷嬷已拿出朱砂小圆筒,拧开筒盖,然后上前,轻轻放在玉瑶郡主身侧。片刻后,遂看到一只长着触角,通身鲜红的虫子从圆筒里露出半个身子。屋里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许多,几位香师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连陆庸,脸色也比刚刚凝重了几分。
又过了片刻,他们发现这屋里的光线似乎也暗了几分,有人正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不等他开口,忽然就看到郡主周围慢慢浮现出一些零碎的光片。
花嬷嬷沙哑着嗓子开口:“香蛊能保留撕下的香境,诸位仔细看清楚了,这就是至郡主于死地的香境。”
柳璇玑眉毛微微一挑,谢蓝河则轻轻皱了皱眉头,陆庸不由往前一步,余下的人目中都露出惊异。跟那天晚上安岚看到的差不多一样,残缺的一角香境,只是毕竟又过去几天了,此时比她那晚看到的,还要零碎和模糊,看不到任何一张脸。
紧接着香蛊又吐出一小片雪景,就是刚刚众人经历的那场鹅毛大雪中的一个小小角落,再来就是闪着露珠,徐徐绽放的鲜花。
………………
☆、第034章 意外
这是非常神奇,又极为诡异的一幕。
三个完全不同的香境,宛若从现实分离出来的独立世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态展现在他们面前!
那些不停在他们面前聚合又碎裂的光片,那些忽而出现又忽而消失的画面,那些从虚空中传来的笑声和哭声,一切一切都让人分不清真假。
它们明明就在眼前,但却又是不存在的;而既不是真实存在的,却又是真的发生过的。
这究竟是站在真实中看虚幻,还是站在虚幻中看着那唯一的真实?
有人面上神色莫测,有人眼中却是痴了。
三个香境初始相互间都有些排斥,但慢慢的,就开始往一起靠。
先是那些柔软的雪花,改变了飘落的方向,往闪现玉瑶郡主裙摆的香境那飘。雪花的半透明的状态,簌簌地往下落,落到鲜红的裙摆上,落到清脆的草地上……
这两幅画面似乎就要“融”在一起了!
鹿源目中露出担忧,蓝靛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景仲更是难掩面上的紧张,他额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然而,就在那雪花落到裙摆上时,忽然就穿过了裙摆,继续往下飘落,一直落到消失不见。落到青草地上时也一样,那片片雪花并未覆在青草地上,而是穿过了青草地,继续往下。
没有!
这两个香境并没有融合在一起!
它们看似相交了,但其实还是各自独立存在的!
鹿源轻轻闭了闭眼,松了口气,蓝靛也收起已经摸出的牛毛细针,景仲直接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刚刚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起码减寿三年。
而花嬷嬷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异,不由就侧过脸看了白焰一眼,阴冷的眼睛里露出十足的怀疑,以及愤怒。
只是,就在那片片雪花穿过光片中的裙摆和青草地时,他们忽然看到,那片青草地上开出一朵鲜艳的山茶花,并且随着花朵的绽放,整片青草地都被山茶花淹没,刹时间成为一片花的海洋,娇嫩的花瓣随风飞扬,越上天空,越过院墙,最后落到那一袭鲜红的嫁衣上。跟着花瓣一起飞来的,还有一群羽毛鲜亮的小鸟。最后,嫁衣被撕碎,鲜血泼洒了一地时,天空中还传来清脆的鸟鸣……
崔飞飞看着这一幕,已然忘了害怕,面上全是不敢相信。
鹿源转身回头看她,她有些茫然地抬起眼:“这怎么可能!?”
花嬷嬷深呼吸了一下后,冷冷瞥了安岚一眼,然后才看向崔飞飞,不阴不阳地道:“老身正想问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呢。”
站在崔飞飞身边的香师即呵斥:“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质问崔先生!”
崔飞飞回过神,看向花嬷嬷,顿了顿才道:“我亦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并非我的香境。”
花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老身知道崔先生亦是郡主,并且出身清河崔氏,这等尊贵,自是谁都不敢轻慢。若是旁的事,老身当然小心翼翼,不敢有一句得罪了崔先生,但事关我们郡主的死因,老身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弄个明白!”她说到这,面上露出厉色,声音也随之高了几分,“崔先生为什么要害死我们郡主!”
“放肆!”玉衡殿的崔香师顿时往前一步,怒瞪花嬷嬷,“谁给你的胆子在此胡言乱语,无论是丹阳郡主还是崔先生,都岂是你能随口污蔑的!”
崔香师亦是来自清河崔氏,在玉衡殿多年,对崔家忠心耿耿,对崔飞飞更是既敬重又关爱。
“随口?”花嬷嬷指着那几个香境,“证据就在此,诸位都看到了!几位大香师都在此,两个香境既然能“融”在一起,便说明它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崔先生,还想否认吗!?”
寒立站在门外面,看着里头正上演的这一幕,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
他一直以为花嬷嬷盯住的是天枢殿的安大香师,为何眼下忽然就换了目标?换了玉衡殿的崔大香师,此事就有很多事情都说不通了,单问崔先生为何要杀玉瑶郡主,他们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且清河崔氏跟南疆从未有过交集,崔先生跟玉瑶郡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很多事情都说不通,理由站不住脚,怕是会弄巧成拙!
然而他即便心里着急,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静地看着。
面对花嬷嬷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崔飞飞反倒是冷静下来。兴许旁人都看到了她宽厚大度,而忽略了她当年能接手玉衡殿,坐稳大香师这个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是家族的势力。若只是那等一遇上什么事,就只能任人宰割的软弱女子,她如何能有今日。
沉默片刻后,崔飞飞忽然问:“景二爷,玉瑶郡主死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景仲没想崔先生会忽然问自己,愣了一下,才道:“那日正巧是立冬。”
崔飞飞又问了旁边的崔香师一句:“崔叔,立冬那****在哪?”
崔香师面上顿时恍然,目中露出欣慰:“立冬那日您一早就去了宫里陪太后,一直到太阳将落山才出宫,这进出宫的时间,宫门那里都是有记档的。”
皇宫离景府有数十里,即便是坐马车过去,也得一个时辰。
隔着这么长的距离,施展香境杀人,这话说出来都觉得荒唐。更何况崔先生当时是在陪太后,并不是一个人凝神清修。
花嬷嬷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些不好了,她一时忘了崔大香师和宫里的关系,其实也不是她不谨慎,而是刚刚她根本没料到安岚的香境居然不能“融”!连大祭司都算错了!所以她情急之下,才咬住了崔飞飞,却没想这也不是个软柿子。
“这小虫子,倒是有点意思。”柳璇玑忽然开口,眼珠儿在花嬷嬷一行人身上溜来溜去“都能撕下香境,是不是‘融’香境,也是靠它呢?”
花嬷嬷冷着脸道:“柳先生想多了。”
“我嘛,只是有点好奇。”柳璇玑轻轻笑着,手抬起,翘起兰花指,“我一好奇,这事就想弄明个白呢。”
她的话刚落,就见那朱砂小圆筒周围,约莫巴掌大的地方忽然间化作了沙子,并且那沙子还在往下陷,那小圆筒瞬时就被下陷的流沙埋了一半!
……………………
☆、第035章 流沙
朱砂圆筒里的香蛊似乎开始急躁起来,原本只是趴在筒沿上的身子一下弓起,身上颜色刹时变得赤红,脑袋猛地一扬。离得近的那几人心头顿时生出难言的恐惧,竟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柳璇玑笑了:“有意思,果真是个既有灵性又及凶猛的小东西。”
花嬷嬷见柳璇玑似有杀心,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只是她刚迈开一步,就发觉自己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往下陷!她往下一看,就看到自己脚下竟都变成了流沙,慌忙抬脸欲求救,可身边的人全都不见了!她孤身一身来到了荒凉无垠的大漠,太阳在头顶炙烤,阳光的猛烈程度甚至扭曲了视线,身体里的水分好似一下子被抽干,唇上爆起硬皮,嗓子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反射性地挣扎要往上爬,可刚一动,身体下陷得愈加厉害,沙子像火一样烫,而下陷的速度并未有丝毫减缓。
几乎没有人在直面死亡,并且在品尝这个过程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花嬷嬷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她努力张嘴,用尽力气,总算喊出几个微弱的声音:“救,救……命!”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会回应,也没有人能救她。
这里是望之不尽的沙漠,是炙热得可怕的太阳,是发白的天空,是带着火的空气,是只有她一人,身陷流沙的绝望。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流沙就已经吞到她腰部,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会,流沙就能将她整个吞没。而她完全陷进去后,可能还不会马上就死,她会感觉到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恐惧会浸满她身上每一个毛孔,她无能为力,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恩赐!
花嬷嬷再次张嘴:“救……”
……
在花嬷嬷品尝死亡的时候,景仲等人瞧见的,只是她忽然就怔怔地站在原地,表情呆滞,目中隐隐露出惊恐。
再瞧她身后那群南疆人,也差不都都是一样的状态。
柳璇玑,天璇殿的大香师,擅音律,但不爱琴不爱筝,独独爱铁琵琶。绝色容颜生性妖枭,前一瞬与你玩笑,下一刻很可能就直接要你的命。
成大香师时,她开出的香境世界为大漠流沙。
如果陷入流沙,除非破开柳璇玑的香境世界,否则生死就真的在她一念之间。
她真会杀了这群人吗?
安岚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谢蓝河也一直没有说话,崔飞飞紧张地抿着唇,目中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出手阻止,这毕竟不是小事。
他们不敢肯定,柳璇玑会不会真的下杀手,但他们都知道,柳璇玑敢是真敢。
只有香蛊周围方寸之地的沙子,是所有人都能眼见的,只见那朱砂小圆筒越陷越深,圆筒里的香蛊想要逃出去,但似被什么给束住了,左右乱撞,竟就是逃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