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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
作者:黄子
1。引之卷引子(1)
正值深秋,夜意如水,只是这水中杂糅着微厚的寒意,侵意十足,浑没有它应有的柔情。冷风轻掠,黑绰绰的树枝左右摇摆跳舞,发出幽幽的呀呀声。路两边的灯默默照耀,方便着偶然经过的车辆行人。这种时候,连喜欢夜生活的人差不多都在梦乡中怡游了。
“喵——”,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跳到马路中间,左右顾盼,寻找着什么。视线滑着滑着,在斜后方的闇巷中定格了。猫胡胡作声,颈毛竖起,全神防备的样子。
它的视线所指,乃是一个人影。那人黑衣黑裤,背着个大背包,手脚腰项缠戴满了不知什么玩意儿。他隐在旯旮里,朝一百米外的一幢豪宅端详。
豪宅约五层,以法国风格建造,占地很阔,所用料材无一不是名贵之品,镀金镀银的护栏窗框和明亮的玻璃在夜灯映射下,熠熠生辉。周围住宅虽亦不差,和它一比,终究是黯然失色。
那人呆了一会,从腰间摸出一副黑手套,戴上,转头孩子气地把那猫狠狠一瞪。那猫吓得毛发尽缩,喵呜哀叫,急抽身逃了。那人一笑,趁着四遭无人,突然狸猫似的,蹿向那幢毫宅。
临靠宅下,也不见他停顿,只借着奔跑之势一扑,身子便贴上了黑长的水管。手脚并用,沿水管迅速往上爬,那种敏捷的程度,实在能与豺狼虎豹相提并论。更难得的是,在攀爬中,几乎是没有声音的。即使有,也极为细微,根本不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可见他是久经训练的。
及至四楼,水管已延到尽头。那人取下胳膊上的一圈筋绳,挥了两轮,掷出去。筋头的钢钩拖着长长的绳身直啄四楼的护栏。哒声轻响,钩住了。
那人用力扯了两扯,确认勾紧后,将另一头结在水管上。斜斜拉成一条空中绳道。然后拽稳筋绳,脚一放,整个人顿时悬吊在半空中,因着皮筋的弹性一上一下地跃动。一个溜手,掉下去实是性命难保。他两手互换,晃晃荡荡地吊到阳台,翻过去,来到门外。
戴上一副大大的眼镜,摸出一枚钥匙,插进锁孔,小心翼翼地扭了几扭,门开了。里面黑糊糊的,他却径直走进去,仿佛能看见一样,错过桌几椅柜,在西首的墙壁前站定了。
他从墙上取下一个方框,依稀是相架。在壁上摁摁拉拉,捣弄了一阵,叭的一声,有扇东西打了开来。原来相框后面是一个暗框。他卸下背包,伸手入框,掏出一卷卷的物事。
突然背后一声大喝:“喂,你干什么!”
那人一惊之际,灯亮了。屋主手抄一柄长长的水果刀,冲过来要拼命。那人侧里一让,好整以暇地把最后两卷名人画轴塞入背包,拉回链,背上,蓦地里一脚闪电飞出,正中手腕,水果刀脱手飞掉。腰身顺势旋转,左脚回蹬,砰的一声,屋主鼻血横溅,仰天倒下。
那人笑道:“因为你为富不仁,而我的钱囊又刚好空了,我没文凭,办公室的工作不适合我,只好委屈一下,来免费帮你销售画卷。你这样的身家,少了这几十万,应该不算什么大损失吧?记住了,我外号叫壁虎,职业是劫富济贫。今天我很高兴,不如额外奉送,帮你把警报了吧。”拿起电话,拨通号码,说道:“喂,城西大道103号失窃,快来啊!”
屋主愣愣地看他,像看一个怪物,竟忘记了害怕。盗窃后还主动报警的人,他大概是前所未闻吧?
壁虎扔下话筒,挥挥手:“拜拜。”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外,往楼下一跳,消失在夜幕中。
惊魂未定的屋主此时才记得大叫大喊:“抢劫啊,有人抢劫啊!”
2。引之卷引子(2)
火车站。
站台上挤动着汹涌的候车人群,密密麻麻,像一窝蚂蚁,都在引颈眺望。“呜——”伸得长长的火车鸣响,诱起人们一阵欢呼踊动。远处,一条青龙缓缓驶至,渐近渐慢,横过人群面前,终于停止了。
车门打开,一节节的车厢里憋出一串串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他们脸上洋溢着逃出生天的欢喜;然而站台上的候车者迫不及待地要插进去。如此一阻,出入更加困难,场面混乱不堪之至。中国人就是改不了这样的弊病。
张爽困在其中一串人群里,推着,绞着,躲着,一寸寸往外移。前后左右的人争得面红耳赤,气息不时喷在脸上。氧气不足的空间愈加让人窒息。身躯百骸被迫得生痛。他开始领悟到国家推行“计划生育”政策的英明之处了。甚至自我反省,自己竟然不识时务,仗着衣食无忧,毫无顾忌地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出来。
他紧紧抱着胸前的公文包,耐心移动碎碎的脚步。人群太庞大了,短短十几米的路竟走了八九分钟。好不容易钻挤出来,他贪婪地呼吸幸免于难的空气,回身看看争先恐后推撞咒骂的人们,唾了一口;道:“他妈的,挤吧,挤吧,挤死了活该!”
手摸着公文包,想起今天这单买卖做得前所未有地顺,不禁笑了。所有的不愉快便都忘却,嘴里吹起跑调的哨子,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几十米处的前方,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长头发的青年人,戴墨镜,穿黑风衣,衣帽罩头,双手放在口袋里,背脊倚靠着一排栏杆。当然,吸引张爽的不是这些,而是那青年人身上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冷冰冰的,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那寒得刺骨的漠然。
那青年人显然也看见他了,定定盯了一会,起身,走过来。
张爽不由得疑心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了,想道:“我认识他吗?没有一点印象啊,应该不是找我的吧?”
两者相隔愈近,五六步远的时候,那青年人突然张口叫道:“张爽!”
果真!张爽迟疑着,答应了一声,迷惑道:“你……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青年人不语,挨到跟前,右手离开口袋,悠然地抬起,很优美,很潇洒,犹如寒冬中飞扬的一片黑色雪花。然而这一份凛冽的美丽转瞬即逝,停留的,只有死神的狰狞面目。
那只手,拿着一把手枪。
张爽的大脑刹时一片空白。思想停止了,心跳停止了,一口气梗在喉咙,再也呼不出来。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悲伤,统统凝聚在那个致命的枪口上。
“砰——!”一声凄厉的枪响,宣告了一个生命的结束。鲜血溅射中,死神扯着他的灵魂扬长而去。
青年人脚步没有半秒的停留,目无表情地继续往前。人们尖叫着,没头苍蝇般四处散蹿。刚刚维持起来的秩序复陷混乱……
3。引之卷引子(3)
王谷勇推开门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昏眩。这种发晕的状况持续有半年了。以前他只以为是疲劳过度,营养不良的原因,并没放在心上。一个月前逢休息的一天,路过大医院时,本是抱着顺便的念头去看医生的。不意结果出来,竟是脑癌晚期!太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无法进行手术,他的生命,最多还有两个月。
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震惊过后,他冷静下来想了很久,最后决定隐瞒病情,不告诉任何人。他不愿家人朋友担心——明知死期已定,为什么不开开心心过得有意义些,而时时刻刻生活于亲人的监督和保护下呢?那样的话,他就再也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烦人的恍惚稍淡了,他扶住门把,定了定神,走到位子旁坐下。目光扫了一轮,人都到齐了,夏少云、董文龙、孙栋、廖堂风、莫峻峰、莫飞、连备、林达、龙有情,这些曾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哪一个不是他留恋的?他暗叹了一口气,默默出神。
他坐下不说话,众人均觉奇怪,莫峻峰唤道:“队长。”
“嗯?”王谷勇抬起头,“什么事?”
“你没事吧?精神不太好呢。”
“唔……没事。”王谷勇摸了把脸,笑笑,“刚吃了内人做的早点,在回味着呢。你们知道,我很久没在家吃过早餐了。”
大伙儿笑了。王谷勇道:“好啦,早餐归早餐,活还是要干的。咱们进入正题吧。”摊开桌上的记录本,说道:“昨天发生了两件大案子。一个是盗窃,一个是杀人,情节都挺严重。第一个案子发生于昨天凌晨两点半。城西大道103号住宅被盗六幅名人画轴,价值四十几万。失主叫王河,是深圳明朗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当晚他睡在四楼,半夜起床小解时,听到大厅里有些声响。于是他找了一张水果刀出去看。黑暗中发现挂相片的地方隐约有个人影,当下叫喊了一声,按亮电灯。盗贼正把画从他的暗柜里取出。他即执刀上前阻止,但被盗贼打倒。随后盗贼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他打了电话报警!……一个人偷了东西还报警,若非他脑袋有毛病,就是此人猖狂到了极至,毫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这是个奇怪的家伙……警方接报时,是两点三十一分。根据王河的说法,从发现盗贼到报警,不过两分钟,可见盗贼手脚的伶俐。五分钟后,民警赶到现场。检查中知道,保险柜是用一架相框遮掩的。那是一张全家福。照常理而言,没有人会对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生觊觎之心,更不会想到王河竟把价值数十万的画藏在大厅。但盗贼却知道了,且轻易得手。由此可见,盗贼是早有图谋计划的,并且一定观察了不短时间。
“保险柜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没有指纹,地下没有脚印,唯一留下来的,是后面阳台栏杆上的一条钩绳。钩绳一端勾住栏杆,一端系在五米远的水管,水管直通地面。无疑,盗贼是由水管爬上,再经绳索进入阳台。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证物。
“上头将案子交给我们后,我把案子归结了一下。依失主叙述,盗贼戴了一副很大的眼镜,遮了半边脸。因此外貌方面,只知道他身高一米七左右,方形脸,头发三七分,自报名号叫壁虎。戴的那副,相信是红外线眼镜,可以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还有,此人一招之间就打倒了王河那样一米八的大个子,逃走又迅速,身手相当矫健,会格斗技术。最后一点,这人有良好的装备,偷窃手法娴熟,心理素质十分高,带有职业性质。我的观点到此,大家认为如何?”
董文龙道:“没有目击证人吗?”
“到目前为止,还无人称是目击证人。”
“嗯,没有指纹,没有鞋印,高手,确是高手!我想,会不会和神偷集团有关呢?”“你是说灵狐?”
“对。入室盗窃价值几十万的画,你们想,几十万!单独行动的可能性不大吧?那时候即使有十个八个人在什么地方接应,也没人看得见,对不对?再说这个壁虎受过专业训练。另外,他的盗窃装备,目前只在神偷集团的案件中出现过。”
孙栋接口道:“我同意。壁虎的作案手法和灵狐差不多。”
王谷勇点了点头。廖堂风忽道:“哎,队长,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壁虎为什么不把那根绳索带走呢?”
王谷勇道:“这点我也存有疑问。这个壁虎,之前从未听说过。从案发现场的种种迹象看得出,这人非常聪明。他连指纹鞋印都掩饰得了无痕迹,没理由存在如此大的疏忽。那条绳索,想必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吧。至于留下来的原因,我可真捉摸不透了。”
“故意留下来?”董文龙苦笑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盗贼?”
王谷勇道:“当然,或许有其它的原因。我也仅是推想,‘故意留下来’的说法是有些站不住脚。少云,你怎么说?”
夏少云,二十五岁,进警队三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