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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人面含不善，问道：“你去找少云了？”
秦父微微笑道：“是啊。看你闷闷不乐的，我去找他问一些事。”
秦可人道：“你骂他了？”
秦父粗心，没察觉女儿的异样，照答道：“他欺负你，我能不说两句吗？我骂他是为他好，为你好……”
秦可人截断他的话道：“谁说他欺负我了？”
秦父一怔，不明所以道：“我是……”
秦可人毫不留情地再截断道：“你干嘛骂他？他对我好好的，根本没什么事，谁让你多管了！”说着蹭蹭蹭跑上楼去。秦父急道：“我是你爸！你受委屈了，我能睁只眼闭只眼吗？我不理谁理？哎，你瞧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可人！”
秦可人站在楼上走廊，冲下面喊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然后跑进房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秦父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目瞪口呆。秦妈妈拉着他，叹道：“算了，任她去吧。”秦父一肚郁闷，将水果刀铛声抛在几上。
102。共同的敌人二十四 道路（6）
夏少云遇事不顺，陈帝情场失利，也不好过。超市惊见心上人和心上人的心上人在一起的一刻，他便觉得乾坤颠倒似的混乱，偏生自己的手正与叶如水牵在一块，关系一目了然。如此饶是面皮再厚，也辩解不得了，总不能说叶如水是堂妹什么的吧。和叶如水分别后，他没去找李凤娜，一是由于想不出理由解释，二是有理由解释也没用。
这天由于开车时心不在焉，法拉利不慎撞上路边停放的一辆自行车和一只老母鸡，车头灯烂掉车身凹掉不算，还得掏钱赔偿。陈帝自认晦气，为照顾朋友，特意把车开到红牛所在的修理店，点名要那个“手脚麻利、修车技术一流”的红牛修理。红牛见他帮助自己巩固在店中地位，甚是感激，果然超常麻利地完成任务，并首次给他予关怀，说：“阿帝，坦白说，你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有时候会见你发呆呢。如果遇上难题，告诉我，我帮你！”
陈帝道：“没有。天下哪有我解决不了的难题？什么发呆，别说得我像个多愁善感的娘们儿。喂，在这里，干得还顺吧？”
“顺！怎么不顺。我可是老师傅的得意门生呢。”
陈帝一扬眉：“真？”
“当然真啦。我这脑袋，”红牛点点脑壳道，“能笨得了吗？你现在到哪儿去？”
“我……”陈帝刚要答，听见一女声叫道：“红牛，吃饭了！”陈帝想这声音好熟，转头一看，原来是赵梦铃，手里还拎着一袋盒饭。赵梦铃跑到红牛身边，才发现车里的是陈帝，脸上红晕稍现，道：“阿帝，你也在啊？”
陈帝道：“嗯，车灯坏了，来修修。”
“什么？”赵梦铃大惊小怪道，“你出车祸吗？”
红牛在旁斥道：“嗨，你什么嘴啊。不是出车祸，是旧的灯不好看，来换个漂亮的。”
赵梦铃撅撅嘴皮，笑眯眯将饭盒举到跟前，道：“哪，你的饭。”红牛道：“今天什么菜啊？”赵梦铃发出小女人特有的声调道：“你看了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红牛揭开盖，顿时香气四溢，惊叹道：“哇，是红烧牛肉！”然后大吃自己同类的肉。
陈帝瞧出端倪，说道：“你们两个……”
赵梦铃即时娇色大显，扭捏不堪。红牛一手捧饭，一手攀在她肩膊上，口里滚着白花花的饭粒道：“害羞什么！我们情投意合，自由恋爱，还怕人知道？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哦……前些天你们还拌嘴势不两立的架势，这么快就……呵呵，够速度啊。”
“那当然。现代科技发展迅猛，什么都讲速率效率的。唔……唔……这个好吃。阿铃，你手艺棒极了。”
赵梦铃幸福地道：“你若喜欢，我为你做一辈子。”红牛大乐。
陈帝笑笑，道：“不过也奇，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现在才擦出火花，有什么奥妙？”
“唔……”红牛咽了一口肉，道，“这是个突发现象。就好象——”支头想了半天，想不出好象什么，于是放弃：“反正属于艺术家灵光一闪之类的就是了。这种事很奇妙的，说不明白。”
“的确很奇妙。以前你还大嚷大叫自己是独身主义者呢，没想到改变你的居然是阿铃。恭喜，恭喜。”
红牛喜孜孜、乐哈哈，一时兴起，托出爱的火源道：“前几天，我和她经过公园，看见一家子祖孙三代在玩得高兴。她说什么那小孩子可爱，又说这家人好温馨哦，然后说好想有个家，我说……”赵梦铃摇钱树般不住摇他，笑道：“你干什么？胡说八道。再说我不做菜给你吃。”红牛被她摇醒，忙道：“好好好，我不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可以说。”
他的话却触动了陈帝的隐伤。好想有个家，多么美丽的句子。陈帝苦笑，说道：“郎情妾意，不打扰你们了，先走。”刚发动车子，红牛认钱不认人，急忙拦住道：“哎，哎，你还没给修理费呢。”陈帝横他一眼，道：“你这臭牛。多少啊？”红牛伸出五指道：“既是熟人，打个八五折，五千。”陈帝瞪道：“你不如去抢劫！还八五折。”红牛叫冤道：“唉，你这车是名牌，零件是进口的，现在国际市场价格潮水般涨。四千五好了。这个价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生意难做啊。”陈帝道：“叫你老板来。”红牛神色瘫下来，急凑到他耳边细语道：“兄弟，呆会我要和她上街。你知道，跟女人上街……没这个不行。救救急啦。”
陈帝第一反应是想轰他一拳，但见他一脸拜求观音菩萨般的殷切表情，心中不忍，只好当一回观音菩萨的替身，掏出钱来。红牛抓过，哈哈笑道：“谢谢，好兄弟，不送了，欢迎下次光临。”陈帝听得后面一句，第一反应还是想轰他一拳，但最终忍住了，头也不回，开车直奔，心里好生后悔为什么要将车送来这里修理。
及至歌舞厅，要了一瓶酒，准备一解郁气。正想找一个角落独饮，却发现意中的那个角落已被另一个人占了去，那人身影有些熟悉。仔细一看，那人竟是夏少云，真是意外之至。
陈帝走近去，道：“夏警官，不用破案吗，竟然有空饮酒？”
夏少云抬眼看他一下，不理，自斟自饮。陈帝道：“从你喝酒的方式就看得出来，你遇上了烦心事。”夏少云道：“废话少说。是朋友的话就坐下来陪我喝两杯。”陈帝晃晃手中的酒瓶道：“好说，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夏少云已有几分醉意，说道：“你很想做我朋友啊？”陈帝道：“你这种朋友，不交可惜。当然，我这种朋友不交更加可惜。”夏少云自嘲地笑道：“我这种朋友？我这种朋友是什么朋友？我对最亲近的人都不守信用呢。”陈帝道：“那一定是意外。”夏少云“哼”了一声，道：“你还真会替人找借口。”
陈帝倒了杯酒道：“你竟会跑到这里，是为了马子还是为了案子？”夏少云道：“少说，案子这些是你该提的吗，嗯？”陈帝道：“好朋友嘛，难道不能稍问一问？不说算了，我们喝酒。”
夏少云却递出两只手指道：“有没有烟？”陈帝道：“有酒还不够，还要和烟双管齐下？你的愁真够大的。”掏烟丢给他。
夏少云燃上一支，没吸两口便大咳起来。陈帝诧异道：“你该不会连烟都没抽过吧？嘿，像你这样的男人比恐龙化石还难找呢，居然给我撞上一个。”夏少云道：“你少管。陪我干了这杯。”
陈帝来此本是为自己浇愁的，转眼成了陪他浇愁的衬托，心想世间的愁也未免太多了。两杯轻磕，各自一饮而尽。陈帝道：“喂，你烟抽得这么逊，酒这样干法行不行？”夏少云傲然道：“你胆敢小看我？哥儿我是出名的喝不倒！两杯对你一杯，你醉倒三回了，我照样顶天立地！要不要试试？”言毕打个酒嗝，舌头已开始卷滞。
陈帝是来买醉的，有个伴正好，也不劝止他，说道：“两杯对一杯，那就是你看不起我了。咱们什么都不管，只管喝酒。”痛痛快快喝水般一气干了三杯，头脑亦显沉了。夏少云醉中挟讶，视线顺着他的酒杯由桌子凑到嘴，又从嘴放下来，往复三次，道：“你小子喝酒还真带劲，好！我才不会输给你。”执起杯子，也是连干三杯。未几即红光满面。
陈帝挑眉讥笑道：“这算什么？小儿科。你看着，酒要这样喝才能喝出豪气来。”一把抓过酒瓶，整瓶猛往肚里灌。
夏少云瞪着他起伏不定的喉结，忽而痴笑道：“你小子也有心事。哈哈。”
陈帝豪气干云地干掉半瓶酒，额上青筋都暴突出来，呼一口酒气，抹一抹湿淋淋的嘴颊，道：“喂，你……有家幸不幸福？”
“我——在家？”夏少云仰起头，翻着眼，作了一番思考状，然后鸡啄米般点头道，“幸福，很幸福，幸福得不得了。可是——嗝……我却给不了她幸福呢。”
“是吗？你既然幸福，还喝个鸟酒。都给我！”陈帝抢过他的酒，又狠灌一轮，灌完想起红牛幸福的话，倍加嫉妒，然后由那话引起一首歌，于是张嘴唱道，“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夏少云劈手夺回酒，顺便把他的歌一块劈断：“唱什么？难听死了。这么老……老土的歌，亏你唱得出来。”咕噜咕噜学样猛灌几口，手一扬，突然挺胸抬首，引吭高唱：“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整个歌舞厅的人都大跌眼镜，不约而同纷纷侧目，都想这两个白痴在干什么。夏少云旁若无人，忘情地唱，深情地唱，不断地唱，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泪流满面还在唱。陈帝则旁若无歌，忘情地喝，没命地喝，不断地喝，喝了一口又一口，虽没喝到泪流满面的境地，却到了酒流满面甚至满身的境况。结果两个醉汉的凄凉悲伤引来了旁人不满。附近一帮混混烦不可当，大叫道：“喂，那疯子，唱够了没有？！”“吵死了，妈的！”“哪来的疯狗在这乱嚎，嚎得老子喝酒泡妞的心情都没了。”“也不看看谁在这里。他妈的，闭嘴啦！”“还唱这种歌，不知哪个山卡拉跑出来的。”
夏少云浑不理睬，自顾沉浸在嘹亮的军歌中。那帮混混怒火冲天，一人叫道：“妈的，当我们没到？！”右手一甩，一只空瓶子呼啦啦径飞过来，一声碎响，准确地砸在他脑袋上。歌声戛然而止。酒血循着夏少云的耳胁、鼻根染下来。陈帝喝疯了，指着他大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有难同当。上次我破了头，这次轮到你了，哈哈哈，哈哈。”
夏少云还保持着扬手而歌的姿势，一动不动了一阵，侧头瞪视那班混混，抹了把遮住视线的血，顿时脸上的血迹范围扩大，情状甚为可怖，冷冷地道：“谁？是谁？哪个杂种扔我！”
肇事那混混伸中指比个手势，一副要打架不妨过来的嚣样，歪着嘴角道：“老子故意的，又怎样？有种过来打我。来呀，来呀。”同伙们狂呼呐喊助威，一副开战阵势。
斗然间一道瓶影疾奔过来，速度比之刚才那只快出十倍。算那肇事混混还够敏捷，一见瓶至，慌然扑倒在人群里。虽然及时避过，模样却搞得甚为狼狈。他身后一人替他倒霉，被一瓶砸在肩膀，痛不堪言。众混混没料到对方有这狗胆——也许是醉胆——登时惊怒交迸，一个个哇哇大叫，冲将过来。
夏少云大踏步迎上。“大踏步”原应显得气宇轩昂豪迈非凡才是，可惜他添了些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