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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耀扬闻言，微微一下道：“野鬼先生，既然你说你懂得中国的茶文化，那我问你茶是否有好坏之分？”
野鬼三郎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茶的品性有高低之分，不同的品性泡出来的茶，味道的香淡、入口的苦涩或者甘甜也就有了好坏之别。”
陈耀扬“呵呵”大笑道：“陈某不懂得喝茶，所以也不会品茶，茶的品性好与坏，高或低都与我无关。我只要知道，茶水最终的目的就是解渴，那就够了。”
“看来陈先生当真不懂得茶之道，否则的话自然就会品出茶的高低之别了。”野鬼三郎闻言，摇了摇头道。
陈耀扬微笑道：“或许吧。只不过我觉得茶的高低并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喝茶之人的评价才是重点。就如一杯好茶，在一个口渴难耐之人的面前，他是先重视茶味还是先为了解渴？又或者有一名失去味觉的病人，一杯好茶在他的口中那与白开水又有何区别？”
“陈先生的意思是说茶其实没有好与坏，高与低，茶的好坏只能由喝茶的人来决定的？”野鬼三郎询问道。
“我想是这样的。喝茶只是人在千众万生中的一种心情而已，心情好了，茶再一般也是好茶，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茶在金贵，也如同白开水一般，淡而无味。你说，到了这个时候，茶还有什么高低之分可言？”陈耀扬回答道。
“嗯，我倒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野鬼三郎闻言，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道：“陈先生，既然你能从茶文化中悟出这等心得来，那在下想再请教请教。”
“不敢不敢，我只是一个只会把茶当水的口渴之人，有什么心得好言。野鬼先生，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陈耀扬谦虚道。
野鬼三郎询问道：“我想问的是，就像贵国的武术门派如此繁多，难道就没有高低之分，每个门派就不想将自己门派的武功发扬光大，成为世界第一吗？”
陈耀扬闻言，想起了自己曾与霍元甲讨论武学最高境界时他所说过的一些指令名言，连忙反驳道：“中国的武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故而中国的武术门派也比其他国家多得多，且良莠不一，武功繁杂多样，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从古至今，却没有一个门派敢说自己的武功是天下无敌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野鬼三郎见问，很有礼貌地询问道：“不知，还请赐教。”
“这是因为中国武者都明白，自称自己的武功天下无敌的话，也就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破绽了。”陈耀扬说道。
“哦，怎么说？”野鬼三郎不解地询问道。
“我问你，即使你现在的武功能够无敌，但你能保证你的武功能够无敌于一世吗？”陈耀扬反问道。
“只要自己勤学苦练，用心专研，进一步改良自己武功中存在的不足，那还怕不能一世无敌？”
陈耀扬闻言，笑了笑反驳道：“你这就大错特错了。习武之人要先有容人之量才行。像你这样自视过高的人，只会令自己的眼光狭窄，将对手武功的优点看成是缺点。在与对手临阵时产生错误的判断，正所谓‘久战必失’，便是这个道理。你说，这不是一名武者对敌的大忌吗？”
陈耀扬说到此处，见野鬼三郎正自思索、消化自己所说的话，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香茗继续说道：“我们中国的武学自古以来便是以谦和忍让为本，绝对不会自吹自擂。你瞧……”
陈耀扬说罢，指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块匾额道：“这是我师父亲手写的‘忍’字，他是要告诫我们这些弟子，学武之人不能好用斗狠，要谦和忍让才行！”
野鬼三郎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说的这番话对于你们中国的武学来说的确是至理名言，但这并不适合用在我们日本武学之上。”
陈耀扬自然知道野鬼三郎口中说的日本武学的定义，于是说道：“我知道你们日本人一向都崇尚注重生死觉悟，以攻为守的‘武士道精神’。”
野鬼三郎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中国人竟然知道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点了点头说道：“看来陈先生对我们日本的武术也有了解啊！”
“略知一二。”陈耀扬谦虚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日本的武术精神就如同置身在大海中逆流而行的一叶扁舟，乘风破浪，勇往直前，遇神弑神，遇佛弑佛，万川之水岂能阻挡分毫。因此，我们日本的学武之人便不会有任何的轻敌之心，也就没有你们中国那种‘久战必失’的担忧心理。”
“的确，你们日本的武术以刚猛著称，走的是以攻为守的路线，因此，在你们的武学道路上，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你死我活。但是，即使你逆流行舟，顺利地到达你们向往的彼岸，可滔滔流数千年来已然川流不息，没有一时的停止，这就是自然。所以，我们中国的武学才会崇尚自然，以万物为学习之道，深信顺其自然，取其之真理，一切千众万象之力便可为我所用，最后依归我心。”
野鬼三郎闻言，反驳道：“那好，你既然说武术没有高低之分，那贵国又为何要设立擂台进行比武竞技呢？”
陈耀扬点了点头道：“是的。武术的确没有高低之分，有的也只是习武之人强弱的分别。至于为何要设擂台进行比武竞技，那是要让每一位学武之人更好地认识真正的自己，从而抑制自己好胜的心魔。”
“陈先生的意思是说，每一位学武之人最可怕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内心？只有通过与人比武竞技，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去承受不同的感受，就如胜利之时的狂妄，或者失败之时的沮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87章争面子振声挑衅
“正是如此。”陈耀扬说道。
“与陈先生畅谈武学心得，使得三郎受益匪浅！”野鬼三郎感慨道。
“你们别光顾着讨论武学心得，连喝茶都给忘了。来，品茶，品茶。”农劲荪见陈耀扬和野鬼三郎谈论正欢，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一半了，心中不禁一阵喜悦。
野鬼三郎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香茗，然后对农劲荪说道：“农会长，您这位高足的武功不止厉害，其武学见地更是不同凡响！”说罢，看了一眼陈耀扬，感慨道：“此处来到中国，能够遇见陈先生这样的武学奇才，一同畅谈武术真理，的确不枉此行。”
一旁的刘振声闻言，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凭什么这个日本人一直称赞陈真的武功厉害，武学见地不同凡响。只会动动嘴皮子就说武功了得，手里厉害才是硬道理。
“高足？”农劲荪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野鬼先生，我看您是误会了。农某人只不过是个生意人，根本不懂武功，哪来的高足之说？”
“哦，是吗？”野鬼三郎狐疑道：“您不是精武体操会的会长吗？怎么会不会武功呢？农会长开玩笑吧！”
农劲荪笑了笑道：“农某人的确不会武功，这陈真嘛，乃是霍元甲的徒弟，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野鬼三郎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
陈耀扬既然知道了野鬼三郎今天来精武体操会的目的，于是便不再和他多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说道：“野鬼先生，我看你的眼神充满了战意，看来你今天来到精武体操会不是只为了喝茶聊天这么简单吧？”
野鬼三郎笑了笑道：“没错，我今天来的确像你们中国人说的那样‘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伸手从和服内取出一份邀请函对陈耀扬说道：“陈真，这是日、法、英、德、中‘五国拳赛’的邀请函，希望到时能够如期地和你一决高下。”说罢，便双手呈上邀请函要递给陈耀扬。
陈耀扬微微一笑道：“我是不会接受任何挑战的，你还是请回吧！”
野鬼三郎见陈耀扬没有伸手接过他双手呈上的邀请函，这便是他看不起一个武者。于是，野鬼三郎狠狠地说道：“如果我坚持要你收下邀请函呢？”
“在下习武并非为了争什么天下第一，什么‘五国拳王’。如果是相互交流各国的武术心得，那陈某人倒愿意奉陪，可显然不是。野鬼先生，你还是请回吧！”陈耀扬再次说道。
野鬼三郎闻言，觉得这个中国人不禁没有一点修养，连基本的礼节也不懂，现在又下了逐客令，气得瞪了一眼陈耀扬后说道：“我一定会让你亲手来接这份邀请函的，到时候上海武术界有什么事情发生，后果只能让你们精武体操会来承担了。”说罢，便将邀请函收入怀中，径直地离开了精武体操会。
“野鬼先生，我送你出去。”农劲荪见状，一边说着，一边赶了上去道。
待野鬼三郎走后，陈耀扬对刘振声说道：“大师兄啊，刚才你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农大叔不是交代过，不要接受日本人的任何挑战，不要中了日本人的离间之计，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刘振声闻言，心情不爽地说道：“够了，陈真，你凭什么跟我这样说话。别忘了，我才是精武体操会的大师兄，你不要仗着师父他老人家比较疼爱你，你就可以目无尊长，不分长幼有序了。”
陈耀扬闻言，看着眼前的刘振声，无法理解他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自己破口大骂起来，搞得他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
陈耀扬委屈地说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刘振声笑了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陈耀扬闻出了刘振声口中的火药味，连忙询问道：“大师兄，我是做错了什么了吗？你要这样对我？”
刘振声闻言，说道：“陈真，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好，我们精武体操会自师父创立以来，教的步骤都是中华自古传下来的基本方法，你凭什么让弟子们先学挨打，才能学打人？”
“这，我的意思是希望弟子们能在学习武功的时候，也能学好防守技巧，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陈耀扬连忙解释道。
“陈真，你还觉得你是对的啊！”刘振声质问道：“中国人学习中国的武术那才是正道，你教的那些都是些旁门左道，不学也罢！”
陈耀扬闻言，反驳道：“大师兄，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我们中国的武术太过于讲究一招一式了，不能随机变通，应变自如。练武之人，应该将身体每一处肌肤，每一个部位都训练得攻防兼备，这才是无招胜有招的武学最高境界！”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练中国武术的人练的都是假把式，而你陈真练的才是真把式，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咯！”刘振声闻言，很不高兴地质问道。
“大师兄，我没这个意思。”陈耀扬解释道。
“没这个意思，我看你就是有这个意思。”刘振声把话挑明了说道：“事实上，现在的精武体操会里面有很多弟子们就只服你不服我。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恐怕师父的心血将会白费的。”说罢，顿了顿续道：“陈真，既然你说你的武功已经达到最高境界了，那就让我来和你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精武体操会武功最厉害的人。”
“大师兄，你厉害又怎么样，我厉害又怎么样，要全国所有的中国人都厉害这才有用这才能抵御外敌，将日本人，将那些西方列强赶出中国。”陈耀扬试图劝说道。
“陈真，你不必再说了，我一定要和你比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离开精武体操会，如果是你输了，你就守点本分，好好地给其他师弟们做个榜样，将师父的‘霍家拳’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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