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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王孙雒﹑太宰嚭,知伯摇染于智国、张武,中山尚染于魏义、
偃长,宋康染于唐鞅、佃不礼。此六君者所染不当,故国家残
亡,身为刑戮,宗庙破灭,绝无后类,君臣离散,民人流亡,
举天下之贪暴苛扰者,必称此六君也。凡君之所以安者何也?
以其行理也,行理性于染当。故善为君者,劳于论人,而佚于
治官。不能为君者,伤形费神,愁心劳意,然国逾危,身逾辱。
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国爱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
所染不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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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5·
非独国有染也,士亦有染。其友皆好仁义,淳谨畏令,则
家日益、身日安、名日荣,处官得其理矣,则段干木、禽子、
傅说之徒是也。其友皆好矜奋,创作比周,则家日损、身日危、
名日辱,处官失其理矣,则子西、易牙、竖刀之徒是也。诗曰
“必择所堪。必谨所堪”者,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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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6·
法仪第四
子墨子曰 :“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
成者无有也。虽至士之为将相者,皆有法,虽至百工从事者,
亦皆有法,百工为方以矩,为圆以规,直以绳,正以县。无巧
工不巧工,皆以此五者为法。巧者能中之,不巧者虽不能中,
放依以从事,犹逾己。故百工从事,皆有法所度。今大者治天
下,其次治大国,而无法所度,此不若百工,辩也。”
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 ?当皆法其父母奚若?天下之为父
母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父母,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
可以为法。当皆法其学奚若?天下之为学者众,而仁者寡,若
皆法其学,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皆法其君奚
若?天下之为君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君,此法不仁也。
法不仁不可以为法。故父母、学、君三者,莫可以为治法。
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广而无私,
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为法,动
作有为必度于天,天之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然而天何
欲何恶者也?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
奚以知天之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以其兼
而爱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以其
兼而有之、兼而食之也。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人无
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此以莫不犓羊、豢犬猪,絜为酒醴粢
盛,以敬事天,此不为兼而有之、兼而食之邪!天苟兼而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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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7·
之,夫奚说以不欲人之相爱相利也!故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
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曰杀不辜者,得不祥焉。夫奚说
人为其相杀而天与祸乎!是以知天欲人相爱相利,而不欲人相
恶相贼也。
昔之圣王禹汤文武,兼爱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
利人多,故天福之,使立为天子,天下诸侯皆宾事之。暴王桀
纣幽厉,兼恶天下之百姓,率以诟天侮鬼,其贼人多,故天祸
之,使遂失其国家,身死为僇于天下,后世子孙毁之,至今不
息。故为不善以得祸者,桀、纣、幽、厉是也,爱人利人以得
福者,禹汤文武是也。爱人利人以得福者有矣,恶人贼人以得
祸者亦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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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8·
七患第五
子墨子曰 :“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
治宫室,一患也;边国至境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
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三患也;
仕者持禄,游者爱佼,君修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
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
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
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
也。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
所当,国必有殃。
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
无养,民无食则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用
不可不节也。五谷尽收,则五味尽御于主,不尽收则不尽御。
一谷不收谓之馑,二谷不收谓之旱,三谷不收谓之凶,四谷不
收谓之馈,五谷不收谓之饥。岁馑,则仕者大夫以下皆损禄五
分之一。旱,则损五分之二。凶,则损五分之三。馈,则损五
分之四。饥,则尽无禄禀食而已矣。故凶饥存乎国,人君彻鼎
食五分之五,大夫彻县,士不入学,君朝之衣不革制,诸侯之
客,四邻之使,雍食而不盛,彻骖騑,涂不芸,马不食粟,婢
妾不衣帛,此告不足之至也。
今有负其子而汲者,队其子于井中,其母必从而道之。今
岁凶、民饥、道饿,重其子此疚于队,其可无察邪?故时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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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9·
善,则民仁且良;时年岁凶,则民吝且恶。夫民何常此之有?
为者疾,食者众,则岁无丰。故曰财不足则反之时,食不足则
反之用。故先民以时生财。固本而用财,则财足。故虽上世之
圣王,岂能使五谷常收,而旱水不至哉?然而无冻饿之民者何
也?其力时急,而自养俭也。故夏书曰 :‘禹七年水’,殷书
曰:‘汤五年旱’,此其离凶饿甚矣,然而民不冻饿者何也?
其生财密,其用之节也。
故仓无备粟,不可以待凶饥。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征无
义。城郭不备全,不可以自守。心无备虑,不可以应卒。是若
庆忌无去之心,不能轻出。夫桀无待汤之备,故放;纣无待武
之备,故杀。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然而皆灭亡于百里
之君者何也?有富贵而不为备也。故备者国之重也,食者国之
宝也,兵者国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国之具也。故
曰以其极赏,以赐无功,虚其府库,以备车马衣裘奇怪,苦其
役徒,以治宫室观乐,死又厚为棺椁,多为衣裘,生时治台榭,
死又修坟墓,故民苦于外,府库单于内,上不厌其乐,下不堪
其苦。故国离寇敌则伤,民见凶饥则亡,此皆备不具之罪也。
且夫食者,圣人之所宝也。故周书曰 :‘国无三年之食者,国
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 。’此之谓国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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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10·
辞过第六
子墨子曰 :“古之民未知为宫室时,就陵阜而居。穴而处,
下润湿伤民,故圣王作为宫室。为宫室之法,曰 :‘室高足以
辟润湿,边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宫墙之高足以别
男女之礼 。’谨此则止,凡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役,
修其城郭,则民劳而不伤;以其常正,收其租税,则民费而不
病。民所苦者非此也,苦于厚作敛于百姓。是故圣王作为宫室,
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作为衣服带履,便于身,不以为辟怪
也。故节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
足。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
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为宫室若
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振孤寡,故国
贫而民难治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
节。
古之民未知为衣服时,衣皮带茭,冬则不轻而温,夏则不
轻而凊。圣王以为不中人之情,故作诲妇人治丝麻捆布绢,以
为民衣。为衣服之法 :‘冬则练帛之中,足以为轻且暖;夏则
絺绤之中,足以为轻且凊 。’谨此则止。故圣人之为衣服,适
身体,和肌肤而足矣,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当是之时,坚车
良马不知贵也,刻镂文采不知喜也。何则?其所道之然。故民
衣食之财,家足以待旱水凶饥者何也?得其所以自养之情,而
不感于外也。是以其民俭而易治,其君用财节而易赡也。府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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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11·
实满,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顿,士民不劳,足以征不服,故霸
王之业可行于天下矣。当今之主,其为衣服,则与此异矣。冬
则轻暖,夏则轻凊,皆已具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
之财,以为锦绣文采靡曼之衣,铸金以为钩,珠玉以为佩,女
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镂,以为身服。此非云益暖之情也,单财
劳力毕归之于无用也。以此观之,其为衣服,非为身体,皆为
观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难治,其君奢侈而难谏也。夫以奢侈之
君御好淫僻之民,欲国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
乱,当为衣服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饮食时,素食而分处,故圣人作诲,男耕稼
树艺,以为民食。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适腹而已矣。
故其用财节,其自养俭,民富国治。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
以为美食刍豢,蒸炙鱼鳖,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方丈,
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则冻冰,夏则饰饐。
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
虽欲无乱,不可得也。君实欲天下治而恶其乱,当为食饮不可
不节。
古之民未为知舟车时,重任不移,远道不至,故圣王作为
舟车,以便民之事。其为舟车也,全固轻利,可以任重致远,
其为用财少,而为利多,是以民乐而利之。法令不急而行,民
不劳而上足用,故民归之。当今之主,其为舟车与此异矣。全
固轻利皆已具,必厚作敛于百姓,以饰舟车,饰车以文采,饰
舟以刻镂。女子废其纺织而修文采,故民寒,男子离其耕稼而
修刻镂,故民饥。人君为舟车若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其民饥
寒并至,故为奸邪。奸邪多则刑罚深,刑罚深则国乱。君实欲
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舟车不可不节。
凡回于天地之间,包于四海之内,天壤之情,阴阳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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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 ·12·
莫不有也,虽至圣不能更也,何以知其然?圣人有传,天地也,
则曰上下;四时也,则曰阴阳;人情也,则曰男女;禽兽也,
则曰牡牝雄雌也。真天壤之情,虽有先王不能更也。虽上世至
圣,必蓄私不以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