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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手握成拳,打在桌板上。他皱着眉叹气,为何总是不安?
夜过三更。城外依旧热闹纷纷,城内去寂静若枯城。
城外的士兵不能入睡,想念着家乡,担忧着明日是否就轮到自己成为刀下亡魂。城内的百姓不能入睡,害怕明日战事就会殃及现存的残败的家。
谷雨的雨,时而绵绵如柔情,时而猛烈似刀剑。雨水冲洗着血痕,血合着雨流散。横躺一地的尸体,都睁大了惊恐的眼,好像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未睁大的眼,是因为没了双眼。
突然一人截断了蛮族之后的大军,立于两军之间,一夜之间杀了东荒军队数百人。而那数百人好似都全无还手之力。
“一个人怎能有如此本事?除非是妖或是神。”高焕之道,“传下令去,他再出现时,只管后退保命。”
可别因为这么一个人,损失了这几万大军。
不过,真有能这样的人存在么?
那白影站在公主大军前,进一步,众人后退一步。再进一步,众人忙又退一步。
“嘻嘻。”她笑着,披散到腰间的长发遮了几乎整个脸,抬起半张脸来,都是新旧不一的血痕,衬得一口牙齿白的异常,十分诡异的人。
手握着一把三尺长剑,像是才从血池中捞起来的一般。
高焕之敢到大军最前方,那白影停止了前行,用剑尖对着他。
“你该死。”声音尖细,似太监又似稚童,不能听出男女。
高焕之皱眉,不知她在将讲什么。
“窃国者,该死。”
高焕之一愣,怒意冲发。还没来得及拔剑,白影的剑已经离他不过一丈的距离了。
好快,快如风。
在一眨眼的时间,剑尖离他的心窝已经只剩五寸了。
那一瞬,高焕之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是真的死了。
‘砰——’
他却没有死,只被剑划破了铠甲。僵硬着转头去看,是隆雯站在他身边。再看那头,白影被隆雯一掌打出了三丈远,正在爬起来。
“隆小姐?”
“高将军,没事吧?”隆雯问道。
高焕之摇头,“没伤着。不过,她可真厉害。”
“帝王之剑,当然厉害。”
“这、这是。。。。。。”
隆雯点头,“是黛烟剑真身。”
凡人的眼看不见,她周身那股浓烈的青黛色烟雾。那烟雾直冲上天,搅得漫天乌云蔽日。
黛烟偏偏倒到地站起来,“蛮族人,你们曾向纭儿发誓要效忠我的。”
纭儿,乃是开国女帝的小名。
“可惜我们如今尊崇了别的王。”隆雯转头对高焕之低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拖延她。”
“那不是纭儿的臣子,我可是不必留情了。”
语毕而迎面重来一股劲风,剑已从三丈外到了跟前。
“是不是女帝的臣子,你又何时计较过这个?”隆雯双掌做盾,借她的剑风后退,脚在地上滑行。
“若计较,杨相国一家怎会惨死!”
剑悠扬斜上,看似轻轻一挥,却是破空斩风。在隆雯脸上划了一道血痕。黛烟的眼一片漆黑,黑得教人多看一眼都会被吸进去。
“嘻嘻,不这样,我就遇不到杨锦若了。”
高焕之带着军队往前赶已是落下了很长一截距离,加之伤兵众多,前望已经看不到蛮族军队的一点儿影子。
他轻轻丢下一句,“但愿隆小姐安然。”
四起的马蹄声呐喊声震天,很快将他的话淹没。
后方的隆雯面对黛烟,只有不断的防御,根本无进攻的机会。
一剑,一剑,一剑,割在身上,刺进肉里。
隆雯咬牙坚忍着。
“啊,蛮族人真的是杀不死的。怎么办呢?将你的肉一片片削下来,成了一堆白骨,你还会不死吗?”
黛烟狂佞地笑着,纤弱的手臂上上下下,拖地的长裙沾满了鲜血,一转腰便甩开漫天血雨。
隆雯一直遮挡着脖子,若是被她直接将脑袋削下来可就麻烦了。久了之后,她由不得想到这黛烟与传闻中的似乎差了许多。
于是她试探地开口,“是我杀不死?还是你不能把我杀死?当年的黛烟几乎屠了我蛮族先祖猆,听说是十步之外便能杀一猆。如今二十多剑下来都未将我这半个猆杀死,想必。。。。。。”隆雯目光一定,定在剑上,“这把并非黛烟剑!”
黛烟动作稍又一滞,空洞漆黑的眼皮跳动一下。只这一瞬,她再次将剑对她挥下。
虽只一瞬,足够隆雯逃脱了。她双手双足同时抓地,额上青筋显露,一用力,地面裂开四道缝隙。
黛烟那一剑还未到她的面前,四道裂缝之间地壳已经颠覆倒转过来。黛烟终究是附在人身,失去重心一时来不及反应,倒在了地上。即使她很快反应过来,隆雯已经跑得无影了。
“兽就是兽呀。”黛烟拿袖子擦了剑上的血迹,翻来覆去地怜爱地看,“这又是一把好剑。”
***
珺佩带领的蛮族大军只剩下四个阵未破了。昭偕就在鬼渊阵后的帐中等着。
忽听‘嘎达’一声,好似帐外有人踩断了嫩枝的声音。
正在拭剑的昭偕猛地转过身去,厉声道,“谁?”
无人回答他。
他丝毫不惧,毕竟是从小在地府呆过的人。宝剑回鞘,挂在左腰间,他盯着帐外婆娑的树影摇曳。
一双绣鞋掀起半角帐帘,半忧半喜的清丽容颜探进帐,“是我,昭偕。”
昭偕又愣住,心中直道,又来了,这个梦又来了。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锦若时如此真实,阳光就在她的头上,泛着珠钗润泽的光芒。
想念之情最终是战胜了怀疑,他疑惑着唤了声,“锦若,你怎么到易州来了?”
锦若却好似未听见他的话,突然眼向下一弯,黑白分明的大眼瞬间秋水涟涟。她抽着鼻子,声音轻轻扬扬不真切,“怎么办?昭偕,怎么办?”
他好心疼,即使觉得这是梦,他一见她的哭脸还是同现实一样的心疼。他往她走近,“出什么事了?”
“别过来。”锦若将身子往帐外缩,只留了一个泪眼看着他,“你别过来。”
他不解,对她伸出双手,“我不过来,那你过我这边来吧。”
锦若想了想,一脚进帐,整个身子跟着进来。还是那身大红色的长袍,红得。。。。。。简直就是血渲染而成。
昭偕脑中一个惊雷,不对!这本来就是血!
“你看,昭偕。。。。。。”锦若哭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摊开,“好多血。。。。。。”
那小手上全是红得欲滴的血,比涂墙的红漆还要浓稠,好像还有生命,在涌动似的。有点,令人作呕。
昭偕却握着她那双手,柔声道,“没事,我替你洗干净。”
“洗不干净怎么办呢?”
“不会的。”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温度,真和锦若一模一样啊。
锦若‘噗嗤’笑了起来,将手抽回,“登徒子。”转身掀帘而出。
‘咚’。
昭偕突然额头被什么东西砸中,他张开眼。眼前什么都在,眼光,树影。就是没了方才的锦若。
是个白日梦啊。
他低头看,地上一根树枝。这青木树的嫩枝很脆,稍大的风就能吹断。刚才打在他额头的正是这个。
一个打杂的士兵提着水桶经过,看见他停了下来,好奇道,“咦?王爷脸上怎么有两个血手印?”
昭偕忙几步走至水桶前,在摇晃不定的水波中看着他的双颊上,刚才锦若的手挨过的地方,生生两个血淋淋的手印。
再看自己的双手,握过锦若双手的手,也是斑斑驳驳的血迹。
“正巧属下打水去给士兵们喝,不如王爷你用来洗脸吧。属下重新去提一桶。”
她说那血迹洗不干净,可当他的手一伸进水里,血就化去无踪。脸上也极易洗掉。只留下一桶的血水。
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洗净,按着桶沿两侧,双眼沉黑敛光,凝视着水面出神。
锦若。。。。。。
***
白莲洲骑在高马之上,嘴里哼着小调,闭着眼随着马儿的颠簸摇来晃去,很是享受的模样。周围的蛮族人及珺佩则胆战心惊地前行。
珺佩自马背上取下水袋,饮了一口,问道,“阿土,后面的人距我们多远?”
阿土道,“有三天都不曾看到黄烟了,恐怕后面有变故。”
“怎会呢?白莲洲说过大哥的军队几乎都为了困住我们而在守阵,对吗?”她拿眼去横白莲洲一眼。白莲洲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沉醉中醒来,“啊,对。”
“可能是我们破阵太快,他们没跟上行程罢了。”珺佩道,心中却增添了几分沉重。
第73章 食心
“可能是我们破阵太快,他们没跟上行程罢了。”珺佩道,心中却增添了几分沉重。
可是破阵的速度并不快,不断地被困于大大小小的阵中已经一个半月了。
白莲洲探着头往前望了一阵,看到别人都看不到的远方,打开折扇轻摇着,“跟不跟上,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反正结局都一样。
珺佩理解为军队迟早会跟上来的,并未理解到他的深意。忽听白莲洲又凭空冒出一句,“公主,你可是一点儿不及宁王手段狠呐。”
珺佩斜眼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待会儿忙起来没空理你。”
白莲洲合起扇,在掌心敲了一下,道,“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公主亲宁王远忱王,宁王将公主拖入战火,忱王将公主推出中州。这不明摆着,宁王想天下更乱,忱王想天下安定么?”
珺佩垂下头,将滑落耳畔的一缕青丝捋到耳后,面上僵硬。半晌,她才轻声道,“你懂什么。不管他想不想我安定,我的母妃却是实实在在死在他手中。此仇甚于一切。”
白莲洲耸肩,无所谓般模样,摊手道,“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阿土牵着珺佩的白马,听两人谈话却没听在心上。他心中一直在想着隆雯说的话。
——族长在王的眼中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可替代的存在。族长的眼中也只有王一个人,不知为何你们只是猜测对方的心思,不愿直视。。。。。。
——中州有句俗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而珺佩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待他如前。只是在他多看了几眼的时候有点儿恼怒之意,将他瞪回去。
他这份忐忑不安的心事,何时能有机会表达出来呢?
转而心中嘲笑自己,即使此生都埋藏在心中又如何呢?她是不染尘埃的圣洁,他是如泥如垢的低贱。
他拉着缰绳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她还在与白莲洲斗嘴,并未注意到他愈是弯下的腰。
***
锦若终日都昏睡着,怎么也唤不醒,灌药也灌不进。张伯猜测她是神不附体,企图用针锁住魂神。
但阵一触到百会,立刻被一股气反弹而出。
莫不是。。。。。。被鬼怪拖走了魂魄?张伯想到,不可能不可能,堂堂忱王妃命数极高,鬼怪见之当避而不及,哪儿还敢拖走她的魂魄。
最后他只能实话对安琴讲道,“老朽医术不精,看来只能让王妃就这么躺一段日子,等待战事缓解后去另寻高人了。”
安琴在一旁早就急得泪水直掉,“要是。。。。。。要是她坚持不到那时候,怎么办?”
“应该不会。王妃虽昏沉不醒,但脉象沉数应指,想必暂时不会脉绝。”张伯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有什么意外。。。。。。这是谁都说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