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八皇兄行至身边时塞给我一团东西,慎重道:“十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和信仰,不要恨任何人。”
我看着他的身影被夜色淹没,立马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纸团展开,是蕴华的字迹。他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写在纸上,告诉我那些隐藏在事情表面后的真相。
任何一位君王皆不会放任底下朝臣得到过多的百姓拥护,父皇亦不例外。而蕴华愤起灭周之事传开,一时间风头直接盖过当年的镇国大将军,也就是蕴华的父亲白诚,功高震主,令父皇起了杀心。朝堂上的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令蕴华放松警惕,安心前往周国绞清余孽,顺带利用此次机会将他除去。好在蕴华事先察觉出端倪,这才伙同身边副将想出个假死的法子逃过一劫。
我没有去想父皇该不该这样做,也没有在心里责怪过谁,八皇兄说得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我不会去恨任何人。只是庆幸,蕴华还活着。
我怀着无限憧憬,因为那个我喜欢的人,他就在营州,就在那里等我。
但总是事与愿违。。
途中,我遇上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我的十三皇姐。
江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飞起来,掩住往日的温婉。她就立在我面前,怨恨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个侍卫。
我不自然地退后一步,讪讪道:“皇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淡淡扫我一眼,声音有说不出的冷意:“十七,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
“没、没要去哪,只是想出来走走。”过去我从未骗过她什么,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极不习惯。
她大约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来:“出来走走?”笑到一半却突然收住:“到现在你还骗我!以为我不知道么?白恒根本没有死,此时就在营州。”她移步过来:“火烧公主府?金蝉脱壳?你是要去找他么?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我整个人愣住:“谁告诉你的?”
她轻笑一声:“你莫要忘了,我跟白恒可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
这事我早知道,却没时间再同她虚耗:“既然如此,那便该放我离开才是,在此拦住我是何意?”
江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皇姐凛了眼色:“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因为我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倘若不是你的出现,此时同他双宿双飞的人便该是我!”她看着自己满是硬茧的一双手:“我这一双手,这本该是双弹琴作画的手,就为了讨他喜欢,为了可以时常见到他,便没日没夜地学骑马射箭,磨得手都浸出血来,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疼?”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我不过就去了趟祁国,两个月罢了,回来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我如遭雷击,蓦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十三皇姐在骑射比赛中得了第一,父皇专程命人给她造了把饰金的弓箭以示嘉奖,令我羡慕了好长时日。那时并不知晓,一向知书达理的她为何会喜欢射箭,此刻才晓得,这一切,竟皆是为了博得蕴华的欢心。
她说得眼泪都掉下来:“但这都不算什么,这些算得了什么呢?最最痛苦的是,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在一起,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吗?”
看她这副模样,我实是不晓得该答什么,只说:“我从不晓得这些,自是无法体会你的心情。可情爱这东西,本就没有对错一说,讲求的是缘分,就算你今日拦住我不让我去见他,也不见得日后就能同他在一起……”
她打断我:“我今日不是来拦你的。”
我心中一诧,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听她道:“要么自己从这里跳下去,要么我推你下去,选一个吧。”
我从来未想过她会做出这等狠绝之事,不可置信道:“你要杀我?”
她定定地答出一个字:“是。”
我吓得后退几步,转身便逃。
倘若在场的只有我和她二人,要逃走确是不难,可她身边那侍卫不是等闲之辈,一个旋身从头顶飞过,便稳稳落在我跟前,生生拦住去路。
我害怕得腿脚都在打颤,唤了几声“救命”却没引出半个人来,江面平静无波,也没有半辆船只,让人绝望得不行。只好软了声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说不是一个母妃所生,却也胜似姐妹,你怎么忍心?”
她渐渐朝我逼近,冷笑道:“胜似姐妹?是不是父皇平日里将你保护得太好才令你这般单纯呢?宫廷之中尔虞我诈,没有谁不是踩着别人尸体上位,哪来的什么姐妹?”
我眼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你不怕父皇知道么?谋害手足是什么大罪你该知道的。”
她笑得愈发阴冷:“我的好妹妹,你不是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多说无益,不如老实点,乖乖跳下去。”
言语间已逼至跟前,我退无可退,急得快哭出来:“你不能这么做,倘若被白恒知晓,他一定会恨你的,到时你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她用力握住我的手腕:“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只要你死了,便再没有谁能够阻挡我喜欢他,”说着用力一推:“再见了,妹妹。”
我整个人倾倒下去。江水没顶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她吐出最后一个字时狠绝的脸和漫天飞舞的梨花,扬扬洒洒,翩然着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这么久都没有更新,以上是给依然坚守的盆友愧疚的补偿。
新文终于敲定,是本文中曾提到过的《龙凤客栈》,春秋战国时期为背景。不是武侠,轻微仙侠吧,女主角叫青瑶,是只凤凰,男主角,嘿嘿,传说中的鬼谷先生哟!大概会在本书上市后开坑。
☆、第三十九章
那些遗失八年的过往,如今一切都想起来。
明明那么深刻,我怎么能忘,怎么会忘呢?相守明明就在眼前,就差一步,一步便能够实现,我却将他忘了,我竟将他忘了。
半年前的那晚,蕴华临走前曾问我,假若他死了,我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我当时,我那样决绝地答他,我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可怎么会不后悔呢?当所有记忆都寻回,我后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应该早一点想起来的,或是听蕴华的话,永远不要想起。是我害死了他,可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记不起,我只是记不起来。命运耍得我团团转,假装仁慈地赐予一个重来的机会,却又不让我记起那些曾属于我们的一切,等到多少年人事成沙,才叫人悔恨饱尝。
但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能让那些错失的岁月重来,更不能令蕴华死而复生,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随他去死。
当我将摔碎的瓷片抵近手腕,被门外闯进来的文昊一把握住:“素锦!你在做什么?”
我抓着他的手使劲挣了两挣,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眼泪啪嗒一声落上手背,我看着它缓缓滑下:“他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文昊紧紧握住瓷器的锋刃,激动得青筋都爆出来:“你以为死了就有用么?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倘若蕴华他还活着呢?”
血迹从他手心里浸出来,在白皙的指节处划过一道道红痕。我绝望地摇头:“没可能了,父皇派人追杀他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蕴华自投罗网,怎么能容许他还活着呢?他们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像当年一样,在所有人都说他死了的时候仍坚定不移地相信他还活着?可事到如今,已经再找不出理由来骗自己。
文昊另一只手握住我手腕:“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别忘了,还有白老将军,还有他的那些部下,他们都会想办法救他。”他放低了声气:“素锦,你冷静点想想,他有那样大的遗憾,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倘若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日后他回来找你该是怎样的伤情?”
我愣了一愣,不知怎么就笑出来:“我晓得你是在骗我,说出这些话,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我活下去罢了。”我看着他:“可是文昊,我现在活着比死还难受,请成全我。”
血珠顺着泛白的指节滴下去绽开在青石砖上,文昊的手仍没有任何松懈:“素锦,人生本就是如此,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难、更需要勇气,但大家并没有因为这样便要选择去死,因为死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他看着我的眼睛:“你仔细想想,那些过失和遗憾究竟是谁造成的?难道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愿以偿?”
我整个人怔住。
他说得对,那些错失的缘由并不是上天作怪,令我们错失的每一步,都有人在从中作梗。倘若不是我七年前被人推下清江失了记性,如今又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文昊小心翼翼地将我手中的瓷片抽出来:“素锦,听我的话,活下去,倘若就这样窝囊地死了,便是输了。”
我脚上一软,身子便顺着桌子滑下去。是啊!倘若我今日死在这里,便是输了。我该活下去的,是该活下去的,不为别的,就为替我和蕴华那段未能相守的情意寻一个交代。
这个想法冒出来,就像饮下鸩酒,毒性顺着血液顷刻间蔓延至身子的每一处,令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蠢蠢欲动,叫人一时半刻都等不得。我坐到镜子前仔细看了遍自己的这张脸,除了面色苍白些,岁数长了些,其他皆与当年别无二致。拿胭脂仔细地抹了,又将梳了七八年的妇人髻换做当年常用的发式,打扮得体面精神了,方才唤下人准备船只出发。这些年活得够窝囊了,此次回去万不能失了气势。
文昊说不大放心,要与我一道去。我拒绝了他,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该牵扯更多的人进来,它在我心里太重,更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他大约也懂得这一点,亦未再多作争论。
我踏上前往帝都的船只,这是八年来的第二回。头一回去,是听闻帝都外有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公主庙,便带着文昊去庙中寻桃花。我在那里遇上蕴华,却并不认得他。当一切过往都清晰起来,才恍然觉得,再没有任何一部话本子比这更戏剧化。
两个时辰后,船在帝都外靠岸。
当缆绳系上牂牁,心里那些不安分的毒液流淌得更为欢快。因为我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晓得那个人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我正朝她而去,势不可挡。
黎宫的大门依旧没什么改变,崭新得连岁月的尘土都看不出。历代皇帝皆喜欢在门上下功夫,认为宫门修建得高大巍峨,方才能体现皇家威严。
我将雕刻鸾凤的玉佩拿给门口的侍卫看。这侍卫看起来十七八岁,年轻得紧,拧了眉毛为难道:“姑娘,入宫须得有出入宫门的令牌和公文,你这玉佩虽说看起来价值连城,却也没有用处。”
我扯出个甚慈祥的笑来:“我只晓得,这宫中只有宫女宦官出入才需令牌,主子出入皆是以轿撵辨明身份,若无轿撵,便是凭独有的随身玉佩辨识。小哥你再仔细看看,我这玉佩究竟有没有用处,若是瞧不出来,便去请你们的冯周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