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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辈子么,我竟是从未想过这么久远的问题。我连现下的事情都七手八脚自顾不暇的,未来太远,我怎么能考虑周全?夙伯伯夙伯母是知道当年全部事情的人,但是他们不能开口说出什么来。他们早已把夙昧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处处为他着想,可是夙昧要做的事瞒着他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夙昧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背叛了大瑨,他们还能这般自处么?
下了小楼,便看到夙伯伯搬下了方才的棋盘,在与夙昧对弈。夙昧听见是我来了,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脸,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错觉。他竟会这般单纯自然地笑,不夹杂其他的复烦情绪。
夙伯伯说:“小瑛,来,和夙伯伯下一盘。”
“我、不是很会下围棋。”我从小光是看书了,那琴棋书画摆明是每个大家闺秀都应会的东西,可是我却是不大上手。
琴的话,我倒是会吹埙,不知道算不算,但总之是个乐器。当年我选着这个的原因是柳鸣他姐弹得一手好筝,全丰州城的人都知晓;隔壁家的小幺姑娘会那种绕梁三日的琵琶于是学的人越少的,我就越有优势,至少在丰州城内无人学埙,那么在吹埙界,我算是顶顶好的人物了。
棋的话,勉勉强强,无战不败。书和画是我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可惜没人让我给他们题字。而且在夙昧面前,我这画工也是九牛一毛了。
夙昧忙站起来,像是终于摆脱了什么似的,笑着对我说:“我爹他和你别无二致。”
敢情这是遇上对手了?呦呵~我坐了下来,我是白子,夙伯伯为黑子,只见这棋盘上黑子章法混乱,不堪入目,白子岿然不动,却是无处落脚。是了,有这么一个敌手,叫我们如何落子?
夙昧还说夙伯伯与我别无二致,我嘴角抽搐好么,我比他强好么。但对面的夙伯伯却是满脸的笑意,显然是对自己的棋法信心十足。
“你夙伯母说我棋臭,不愿意同我下,现在连这混小子也嫌我,还好小瑛就要成了我们夙家人了,你伯伯我终于找到棋友了。”
我艰难地在这大冬天抹去额角的一滴汗水。话不多说,便开始了漫长而又富有挑战性的征程。这才叫真的举棋难定,举步维艰,令人不得不汗颜。
一直对弈到傍晚,空中竟是断断续续地下了会小雪,并没有积起来。看到那洁白的小点,心中竟也是轻松了不少。夙昧叫了送来了一身白色的裘披风,被夙伯伯说是没良心,也不知道让人给爹娘准备披风的。我本想说自己本就带着,不若将之给夙伯母好了。
却见到夙伯伯夙伯母二人竟然自己拿出了厚厚的皮袄,穿上了。望了望夙昧揶揄的笑意,我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饭过后,听夙伯伯伯母闲聊了会,却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夙伯母说:“不知道,愿儿今年还回不回来过年了?这毛孩子,跟个男孩子一般整日不着家。”
“彻如你就别担心了,愿儿她机灵得很,我看她在外处也没吃过什么亏,百泉老人教了她几年,心也就广了。”
“倒不如当初不叫她去学师好。野成这样,今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我夙南封的亲闺女儿怎的就嫁不出去了?”
我胸中翻江倒海,却是真真切切地从茫茫之处寻觅到了几处痕迹,若我没记错的话,蟾宫节上的那个愿儿,便是这个愿儿罢。这世上不会有怎么巧合的事情。我抬眼望向一脸平静的夙昧,心口空落落的,悬得生疼。
天已经黑了下来,本应有浓浓的月光,但却被阴霾挡住。夙昧走在我的身前,我在后面跟着他。没有其他人给我们掌灯,就我们二人在这长长的长廊中曲曲折折,外边的梅花枝上结出了花骨朵。因花未绽放,所以也闻不到什么幽香阵阵。但我却有了这个错觉,似是嗅到了浮动的暗香。
第37节:第37章 【37】独辟蹊径
我这一日与夙昧并没有多话,都是夙伯伯夙伯母说话,我在听。如今被他二人所言影响,我是真真对夙昧有了些其他的看法。
夙伯母说夙昧心眼实,我脑中立马出现一个夙昧抹黑了脸,嘿咻嘿咻地在砍柴火。可是砍的是铁制的木桩,他是怎么砍也砍不断。想着想着竟是笑出了声来。
他闻之,停下脚步来,我却生生地没刹住脚,结果撞到了他的背上。额头触着他凉凉的裘衣,依稀还能辨出几朵雪花。
他依旧清朗的声音在我耳前响起:“我娘她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离开了他的背,走到他身侧,抬头望着他被黑夜淹没的轮廓,说:“呵,她说你是个实诚的孩子。”
我低了眼说:“还说了你小时候的傻事,她说你是苦的你也有难处,她说无论怎样,叫我相信你。”话到最后,我竟是有些难以启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他的前面去,不去看他。
黑夜中,我自然是看不清他的神色,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是如何如何,也无法猜出他的心中是怎么想的。没走出几步,手被身后人压住,让我迈不开步子,停在了那儿。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能让我明白的话,我以为他会开口和我解释那些我妄自揣度后得出的结论,他当然是知道我知道了什么的。可他却绕开我话中的深意说:“你没来过夙府,又怎知我的房间如何走。”
还不如不说,这里只有一条廊,我还能选择其他的出路么?
在面对千万条岔口时,我也许会犹豫不决,但是他分明只给了我一条路走,他以为我会顺着他自以为是的安排一直走下去,可惜他也猜错了。
我转头望向廊外的梅树,用另一只手掰开了他,笑着说:“园子里梅花结苞了,我想去瞧瞧。”
我还可以不走长廊,独辟蹊径,借口赏梅也好。t我也没有回头去看他眼中复杂的神色,越过了小斜坡,走到了那棵梅树下。
夙昧在我身后,淡淡道:“天色这么黑,你能看见什么?”
“我原来以为‘夙昧’,‘夙昧’是在天未亮之时,便是蒙昧着,幽暗中,若不借助火光,又怎能分清事物呢?可惜我错了,在夜间待得久了,便可以看见了。一开始也许是不适应黑夜,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以为什么都不与我说,让我不知者可以活得自在些;他以为我一直蒙昧着,不会知道什么的。
可惜,我是在夜间,我是被蒙昧着,但我不是瞎子,我能感到微弱的光亮。只要是一点点火星子就可以点燃,就可以燎原。
现在的关键是我到底该不该点燃这黑暗。
我转过了身子,在他隐忍着的眼中,我看到了我的光亮。我将手交给他,轻轻一笑:“回屋罢。”
香熏球挂在四个角上的床檐上,给屋子增添了一丝丝暖意。多日在外,还不曾好好梳洗一番。丫鬟们烧了水,我踏入木桶,水温刚好。屏风外,夙昧点着一盏灯,拿着书,眼底有深深倦意。
我哗啦哗啦的拨水声,根本就无法让他心静下来。他索性抛开了书:“我娘说要你信我,你待如何?”他去了那种轻佻的语气,倒与我好好说起话来。
“什么叫‘信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信你’什么,相信你整一个人么还是你说的话?”我用干布擦上手臂。
他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直到烛台上的火星子跳了跳,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了什么?”
他问我他知道了什么,却不说他会告诉我他的事。我其实心中很是寂寥,但我没有这个担子与他继续在此纠缠,我怕自己越想越难受,反倒陷入一种恶性的循环,再不出来。
我故作释然,好似抛开了此处的纠结,想出了另一处话柄说:“早早的你就从柳鸣那儿知道了我,却在宫里见着面时说你我素昧平生,还生生地骗了我,让我栽了跟头,你却妄自定下了我们的婚事。”
我显然避开其他,不言要义。他也乐得糊涂,不想与我深究。我们都在自欺欺人,骗自己骗他人,不说实话。
我之前说我从不对亲近的人说谎,而现在,一次又一次,我倒是骗上瘾了。
夙昧没有说什么,他分明是知道我不欲再谈此事了。我其实自己也是一直矛盾着的,时而想让夙昧亲口告诉我有关他的一切;时而又闭口不言,免得自己从他口中知道一切后,承受不住。
洗好了身子,我坐到床沿,看见他在宽衣。因为穿得厚重,环扣复杂,一时竟是解不开来。夙昧望了我一眼,烛火偶尔在他的眼中一闪,将他的眼照得轮廓分明。
他没有说话,我凑上前去替他解开了一层层的冬衣。那温热的气息在我额前攒动,我微微避开,无意间顺手摸入内侧的衣物时,却不小心摸到一样卦般的东西。我略略抬了眼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面色无异。
我心中有恙。待他只剩了一件中衣,到屏风后去洗浴时,我便将这些衣物折叠好,放在一边。长时间不由自己叠衣,竟是有些生疏了,折得不怎么好看倒是真的。不过这也不怪我,人说的熟能生巧,我被养懒了许久,也自然就不会折了。当初还是在丰州学礼仪时,稍稍带过一丢丢。
我不知怎么一想,取了那件放着卦状东西的衣服,将那东西拿出来。
藏蓝色的绸布包着,银制的卦牌,是虎符的形状,上面细细刻画着这如画的江山万里,连绵横亘。转过来一看,背面用篆体浮刻着“江山令”三个字。
我长吁了一口气,早就猜到了,不是么?没有惊讶,是意料之中的。正想要收起来藏好,好让夙昧断了这个念想,也没了这指挥江山的本事。转念一想,还是将之用绸布包好,放到原处。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夙昧也洗了个干净睡到床上来。被子被银熏球暖暖的,惹得人直想睡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夙昧一只手臂楼过我的腰,在我耳边说:“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想知道什么,都应该知道了。”
这一句,又让我猛地清醒过来。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夙昧父亲姓袁,名叫袁崧海;他母亲姓时,雅国的皇族。长乐候夙南封只是他的养父,受了皇命将夙昧的身世留于心底。
我知道夙昧年纪大于云启,若是此刻回元京向黎庶诏告说自为皇长子,想必定会有成千上万人出来拥戴,那些左右摇摆的臣子,兴许就不再受制于云启,毛遂自荐到夙昧的麾下了。
我知道夙昧只要再说自己有并雅国与大瑨为一国的壮心能力,就没有人多少人会出来反对他了。他们会嫌云启年龄还小,手段不够果决,长期在元京未出来见过世面,不像夙昧同百泉老人学过师。
我知道夙昧一手策划了一切,就是让我一步一步地掉进他设的陷阱中去。从小处说,便是他令夙愿在蟾宫节上调换了我的香囊,让我好真的陷于他的眼眸之中,不可自拔。
我知道他又许下了与范子玉的婚事,将范子玉收为袖下一员,谋划着什么我不知晓的事。他默许梅太妃下药给我,令我昏迷,在玄天暗洞中,趁我熟睡时拿取了江山令。
我知道他三年之前在雅国向百泉老人学师时就与聂疏言相识了,他成功地勾起了聂疏言的好奇心,引他与我交好,再让我知道聂疏言的不简单,最后让我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