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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杨柳青,桃花艳。
作为凤朝的太子,他身份矜贵,十指更是不沾阳春水,私底下他却缠着皇室的御用金匠,让别人教他如何打造一副耳环。
纤白修长的手指由于不时碰触高温炙热的金属而被烫出了许多个细小的伤口,原本完美的双手也留下了疤痕。
他花了两个月,这才作出了合自己心意的一副星月耳钉,他高兴的将耳钉小心翼翼藏在怀中,期待着看到她笑颜如花的样子。
那日宫内长汀湖畔的桃树开的夭夭芳华,满树的粉色嫣红。他正从崇政殿下学归来,闲步悠然的走在湖旁,刚走过一棵桃树,忽然猝不及防间落下了一阵花雨,馨香的花瓣盖的他满头满脸,脖子蓦然一紧,身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沉沉的挂着了一个人。
“哥哥,我回来了。”挂在他身上的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却是笑得一脸人比花娇。
“如是,你又重了,我快被你勒死了。”他畅然笑道,一手捏上了她的面颊,这张他念了很久的面容。
如是松开了手,从他身上下来,倚在他的身旁,巧笑倩兮:“哥哥有没有想我呀?”
他脸向旁边一扭,状似无意的说道:“我那么忙,哪里有空想你哦。”只是唇边的深笑如何也遮掩不了。
“啊?”如是不满的一哼,松开了勾着他手臂的手。
他却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脸上的笑容柔逸如水,在她尚在怔然间的片刻已经在她颊间落下轻轻一吻:“傻丫头,我不想你,想谁呢?”
如是抚着脸颊,望着他,笑道:“这还差不多。”
“恩,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棉绒锦袋,递给面前一脸惊喜的女子。
“哎呀,难得难得呀。”如是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摊在手掌上的是一副小巧的耳钉,一只为半月一只为亮星。如是将耳钉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这才发现了背后的玄机。月亮的耳钉后面用小篆刻着“如非”两字,而星星的耳钉后面则刻着“如是”两字。这个字体好熟悉……
如是神色怔了怔,一把抓起他的手,果然……
“哥哥,你干嘛要做这个?”如是心疼他手掌上浅淡不一的伤口,不明白他何以堂堂太子要做这个事情,他只要吩咐下去不就可以了吗?只要是他送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非常喜欢的。
他笑了笑并不答话,拿过她手中的耳钉,拂起她耳旁的长发,帮她将耳钉戴上。
“我亲手做的东西,送你才有意义。”他扳正她的身子,满意的看着她清容芳华的面孔,再过几年她该是如何的风华天下呢……
如是……如是……脑子一阵刺痛,他缓缓睁开眼睛,侧过首,眼神不禁一颤,那张在梦中都萦绕不去的面容此时正在他的枕旁。
如是一手搁在床上,脸孔半掩在广袖中,眼睛闭着,似乎正沉沉的睡着。躺在床上的如非不敢轻动,就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惊扰了在梦中的她。
他静静的看着她,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只要能这么看着她,什么都无所谓了,眼神流连过她的面庞,移到鬓角间,眼中神采由于她耳上的银亮而闪出熠熠光芒。
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来没有摘下过这副耳钉,他情不自禁下抬手抚上她的面颊,指下的人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眸。
双眸悄然对上,如是身体一怔,赶忙起身,欲往宫门外走去:“我去传太医过来。”
还没迈开步子,手腕却已经被他擒住。
“如是……”他声音黯哑的可怕。
如是双眉纠结,心中暗痛,他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沉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宽慰。
如是身子顿了顿,叹息转身,坐到床畔旁,望着他。她只是想替他打下江山而已,想他名垂千古而已,可他为何老是不愿成全她?
“哥哥……”所有的疑问不解,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喃。
有些话她不说,有些话他亦不说,深深的藏在心底,等到他日揭开的那一刻,谁又会想到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帝辅星变
穿戴上华袍的凤如非坐在落地铜镜前,任由身后的人一双十指穿梭在他的发间。
在他身后的如是,手上拿着一把象牙梳,一缕缕的梳着他亮如缎绸的长发。取过一旁架子上的明黄绸带,将他一头及腰的长发松松扎起。
她双手轻放在他的肩膀上,望着铜镜内他荣贵气华的容姿,这天下本就是他的,唯有他才有资格站在金殿上受万人跪拜,也唯有他才能流传于凤家帝册成就一代伟大帝皇。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铜镜内身后漾着一丝笑意的女子,那么一个明丽娇妍的女子,本就该享受世间最好的东西,却无奈身在如此的家庭中,披挂上阵,斩将夺马,做着这些本不是她该做的事情……他想要阻止,却又阻止不了。
“如是。”他一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转过,望着她。
“你仍旧不改心意?”一字一字顿出,知道即便自己强迫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况且自己又怎能真的强迫她。
“是。”如是毫不犹疑的点了点头,她要亲手替他打下江山,否则交给谁她都不会放心,她要看他立于九天俯瞰苍生,而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他放开她的手,走到宫窗旁,推开窗子,殿外清澈的天空万里无云,远处有一字雁队飞过,北雁南归,它们都知道要归家,为何你却偏偏要离开……
经过多日的剑拔弩张,鎏日国的纷乱局势也渐渐缓了下来,结局出乎一些人的意料,却也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
凰王四子凰羽幽正式接掌王位,试图率禁卫谋位的大王子被圈禁了起来。
他手持凰王的血玉佩非常容易的调动了城外的八万丰台大营的军队,其实原本即便不调,他亦有把握掌控京稷,只是有些事情没有那么顺利而已。
谁都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鎏日国的世子妃月国的羞嫣公主会挺身而出说世子早有谋权篡位之心,一封封的信笺都揭示着这位世子与王廷禁军统领确实私下有勾结。
那一刻众人回想起春狩前世子的凡事力承,一手统筹所有布防护卫。无人不怀疑世子确实起了谋逆之心,没有人会去看看这几封信的真伪,也没有人再敢去辨别这封信的真伪,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鎏日王宫内,原本世子所住的宫殿被宫卫层层看卫了起来,连带的世子妃所住的昭烟宫也被看管了起来。
刚下了朝的夜引幽一身王袍绶带紫金革履,缓缓走在宫内通往昭烟宫的林荫小道上,一旁的树木葱郁,枝叶婆娑摇摆,他亦知道树上藏有许多大内侍卫监视着这条路上的所有来往之人。
昭烟宫外来往巡视的士兵往往复复,见到夜引幽后皆单膝跪地行礼,轻摆了一下大袖,他推开宫门进入,为了不破坏她原本的生活,他只在殿外布下士兵,这殿内什么都没有变。
内殿里有宫女内侍弹尘打扫、点香拭玉,见到夜引幽后都退立一侧,跪地拜伏,口中敬道:“奴才,拜见王上。”
跪地的众人只见刺金镶银的袍角从眼前飘过,片刻后有声音淡淡的传来:“起来吧。”
待众人站起,他们的王上早已经走出了大殿。
穿过内殿,后面是一方水榭,水榭上垒有一座假山,山上造有一个八角亭。远远看去,便可见庭中有一个轻纱广袖的年轻女子倚坐在朱栏上,眼神似望着远方,任晨风翻飞衣角长发,她静静的像是神魂已经离了体。
夜引幽缓缓登上假山,走入亭内,背对他而坐的女子,依旧无所觉。
“王嫂。”即便世子已经被褫夺爵位,而他仍然尊称她一声王嫂,给了她所有的尊重。
月羞嫣听到身后一声唤,身子不禁一怔,缓缓转过身,迷惘空寂的眼中闪过一丝熠光,使她原本黯然的神色一瞬间耀亮了起来。
“羞嫣见过王上。”月羞嫣屈膝盈腰缓缓拜下。
“王嫂不必行此大礼。”夜引幽手虚扶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叹惋,这样的女子不该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
“不知王上来见羞嫣,是否已经作了惩处的决定。”月羞嫣淡淡的说道,眉眼唇角处是掩不住的情意难诉,秋悲愁。或许自己会被以共谋同处、或许会被赐死,但那又何妨,既然今生已然无望,自己拼着一死若能助他一臂之力,她亦心满意足了,死,对她来说已经不再可怕。
夜引幽看出了她眼中慷然赴死的决心,也看出了她眼中的一片情深,那样的毫不掩饰他又岂会不知,只可惜他一生只会动心一次,而一生唯一的一次早已失去。
“我派人送你会月国。”他唯一能给她的就是一个重新活过的机会,月国有她的嫡亲兄长,她还会有更好的日子。
月羞嫣没想到他会如此说道,黯然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却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脸面再回去了,在哪里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至今为止,她依旧不原谅月修容,不是他的准允,她不会嫁到鎏日,她会平淡的过完一生,怀念着梦中的那个人一生。她也感谢月修容,若不是他把她嫁到鎏日,她一生可能都见不到梦中的那个人,虽然再见时,她已经为人妻,已经是他的长嫂,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但她不在乎,只要能日日见到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王嫂有何打算?”夜引幽心中长叹一声,淡淡问道
“打算?”月羞嫣侧身望向远处宫殿绣阁,碧青蓝天,喃喃的说道:“就让我住在昭烟宫吧,日日祈福诵经,日子很快就能过去的。”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会是我的天堂,我会天天向佛祖祈祷,祝你早日达到心中的目的,我等着看你俯瞰九州,傲世天下。削薄苍白的双唇渐渐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晨绯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金色像是要晕染了她整个人似的。
“这既然是王嫂的意思,那么便就如此吧。”夜引幽轻轻颔首,转身欲走。
“你可还记得月国王都内,曾救过一个女子?”身后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希冀。
夜引幽则是头也没回,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有。”随即便走下了石山,从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那又如何呢?有些不该再提起的事情,还是早些忘掉的好。本就没有希望的事情,他不会给别人哪怕一丝丝的希冀。
是夜,当夜引幽批复好一天的奏折时,天空已经沉暮。那一夜天色非常的好,满空的繁星,熠亮闪烁。
他推开宫门,深吸一口沁凉的空气,身心顿觉舒畅无比,果然作一国之王太麻烦了,那些朝臣的奏折都是罗里八唆的格式文,简简单单几句话可以表达的意思,非要弄成十几二十张不可,看得他也头大,经过这些日子的操劳,他开始同情起帝都的皇帝了,日复一日,年年往复,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守在宫外的侍卫向他行礼后各自继续巡逻。而他倚坐在殿外的朱漆栏杆上,极目远眺着这浩瀚星空,心中却想到那个清丽妙曼的身影,华袍逶迤,浅笑婀娜。时而又变成银甲着身,光芒四射,那含着无比自信的笑容深深攫获他的心神,不知她现在可好,听说被皇帝召回了宫,看来不放心她的可不止他一人呵。这到也好,战场上瞬息万变,本就不是她该去的地方。夜引幽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