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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震未平,余动未定,余惊未落。
“靖涵……”
不知何时,紫烟已由忠心的将士掩护着出了木屋,屋后的平地上,稍稍起了缓和,只是眼前的景色还有些混乱。
紫烟紧攥着邹靖涵的衣角,唯有这样,她的心中才会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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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断鸿声远长天暮(五)
芷萧出了朝阳殿,沿着殿前的石阶缓缓而下,手抚过汉白玉的雕栏,光滑得竟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脚底踩在石阶上,忽而传来踏空的感觉,脚下一片虚浮,眼前晃过一阵迷蒙。
扶着栏杆,将身子往栏边一靠,抬首不自觉地望向正南方向,心肌似遭一双残忍之手硬生生扯过,揪心之痛。
眩晕的感觉,不是寒毒入侵时的晕眩,而是来自周遭的天旋地转。天罗地网,满目旋转,脚下也传来瞬时的震动。定下神来,所有的不安感觉又转瞬平息,恍若从未发生般。
头顶倏地扑腾过一阵雁群,雁过之声清晰到百里可闻。雁阵已去,轰鸣的声响盘旋不已。
芷萧望着头顶的雁羽飞絮,脸色如是南方的夜色,愈来愈凝重。
是这宫中,还是那南国出事了?
芷萧脚步一转,仍是朝着夕照殿行去。
昔时还称得上热闹的夕照殿,今日一见,惹得心中空落落一片。与御花园的枝繁叶茂之景一比,残花败柳的惆怅之情放眼皆是,连带着殿门都黯淡了不少。
入了夕照殿,除却隐隐的抽泣声,再见不到多余的宫女侍卫。眼前的夕照殿,莫不已成了一座冷宫,一尊空殿。
越往里走,抽泣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白色的帷幔,白色的灵幡,白色的盖布,白花,白烛,白衣的灵前之人。
满目的白色,碰触心弦。
“翠枝。”
芷萧认出灵前一伏一伏哭泣的身影,轻唤一声。
抽泣的身影迟迟一侧,晶莹的泪光缓缓地映入芷萧眼中,眼眸都如核桃般肿了。
“夫人……夫人……”
翠枝泣不成声,没说上一句话,眼泪又扑簌地落下。
“翠枝,殿里只剩你一人了?”
芷萧蹲下身去,抹过翠枝脸颊上的泪珠,冰凉的。
“是啊,娘娘平日……待她们不薄,没想到……没想到,娘娘一走,她们一个个……也都……也都走了。”
个个都走了,树倒猢狲散,谁还愿守着这失宠的夕照殿。
“今日是月珊的头七吧?”
芷萧走到灵台前,抽出几支香,往白烛上一点,炊炊袅袅的白烟升腾起来。
“娘娘走的时候,还惦记着夫人,说是……那日弄伤了夫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月妃的音容笑貌仿佛还留在眼前,翠枝怔怔地望着台前上香的芷萧,只觉得和远去的月妃甚是相像。
“月珊。”
芷萧望着牌位上的名讳,默念无声。那抹深宫中唯一灿烂的光束随风消逝,那丝重围中的浅浅春意匆匆翻过。
“你可有想过今后的打算?”
芷萧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哦,夫人,”翠枝突然想到些什么,对着芷萧喊了声,“娘娘临走前,说是有样东西要送夫人,还说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翠枝匆匆起了身,急急地朝着偏殿走去。
芷萧转了身,望着翠枝远去的身影,偏殿处,投射进几片灰蒙的光。
翠枝朝里一转,偏殿内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随即陷入方才的沉寂。
良久,偏殿内再无任何动静。
“翠枝。”
芷萧唤了声,亦朝着偏殿走去,殿内烛香萦绕的空气中扩散起幽幽的异香。
身后忽然响起几声坠地声,芷萧回过身去,只见灵台上的焚香、供物扑扑地往下落去,月珊的牌位随着灵台的晃动不住地抖动。
悬梁上的宫灯悠悠地晃着,晃着,殿内满目的白色在芷萧眼前转动,似要吞噬这殿内不溶于纯白的一切。
芷萧扶在殿内的梁柱旁,背脊贴着觉察不到冷暖的柱身,目光竟又不自觉地望向窗外仅存的南方一隅。
偏殿内忽而“砰”的一声惊响,如是附和,顿时止住所有的晃动。
视线抽回望去,是案几上的青瓷花盆,不堪晃动,碎了一地。黄泥掺杂于零碎的花瓣中,真应了那句“零落成泥”。
记不清这是今日的第几回异常了。
偏殿内仍没有翠枝的动静。
“翠枝。”
芷萧定了神,再一次朝着偏殿走去。是谁,她很想知道。
抬脚跨进殿内,脚边是跌碎的花盆,翠枝就伏在窗前的案上,窗边地上现着一抹红色……
身后传来丝不为人察觉的走动声,来不及反应,芷萧的腰上忽遭一击,眼前一迷,所有的视线刹那间变得迷糊。失去意识前,眼眸中只留下窗边地上的那抹月珊亲手缝制的红色,明亮亮地晃着。
“何芷萧也不过如此。”
鹅黄色的身影在心中如此念着。
掌间的粉末往四周一撒,整个偏殿旋即变得灰蒙一片,叫人分不清殿内布景。
殿内的三人便在这灰蒙中转瞬消失。
烟雾散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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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断鸿声远长天暮(六)
夜风无边,利南城的郊外传来嘶叫的马声,划破夜空,回旋谷底,带来屋外几人远眺的结果。
“相爷!”
马还未停步,马背上的司徒副将便翻身一跃,落至邹靖涵面前。
满面尘土烟火色,一身苍灰未定时。
“相爷,公主。”
司徒副将喘息未定地躬身行礼,一俯身,被邹靖涵上前扶住手臂。
“司徒将军,利南城内如何了?”
邹靖涵望着司徒副将,看着他面上难掩的喜色,心中顿时了然。
“利南城地动,致使宫殿房宇大片倒塌,宫中等候大婚的文武百官皇宫守军多数葬身殿下,侥幸逃窜之人早已溃不成军。”
司徒黎平复了一路赶来的气息,朗声回答。
“这么说,南国已被收复?”
紫烟公主上前几步,又牢牢地抓着邹靖涵的衣袖。一挑眉,笑容顿时绽放在寂寂的夜色之中。
“公主真是未卜先知。司徒按照相爷吩咐,命乔装之军与边境守军会合,牢牢把守利南城四大城门,绝不让半丝消息传出利南城。现在的利南城,已被我高军控制。”
剑眉微扬,眸底有腾起的兴奋之情。
“其间可有人反抗?”
邹靖涵衣袖一拂,摆脱紫烟公主的拉扯。双手附于身后,眼底有愈来愈浓的肃穆。
“不过是些无碍大局的百姓,眼下更需要愁的是流离失所,早日安家落户,政权的更迭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没有太大的意义。”
司徒黎满目自信,从未有一场战役打得如此轻松。
“司徒将军的意思是,只要谁能帮南国百姓重建家园,南国百姓就拥护他为皇?”
紫烟虽是对着司徒黎而问,目光却是飘向邹靖涵。
“公主所言极是。”身子稍稍一倾,对着紫烟微微行礼,“这一切全靠相爷的精心安排,我们这些粗人哪里知道炸了三江水库会引起南国地动。若不是相爷想出这法子,收复南国岂会如此容易。”
歆羡的目光投向在夜风中伫立的邹靖涵,一袭青衫,无限飞扬。
“司徒将军过谦了,这些地理上的牵连靖涵原也不懂,三江水库之事,还是文翰告知的。”
语气中没有丝毫喜悦,他欲知道的,早已不是这些。
“陆文翰?就是翰林院的那个?我还以为他只会和皇兄研讨书画,原来还懂这些。”
紫烟仍是满脸爱慕地盯着邹靖涵,不管是在日光下,还是在夜风中,他的每一丝棱角她都是如此熟悉。抬眼也好,合眼也好,那袭青衫,都是如此高大挺拔。如今他助皇兄收复南国,那么……紫烟一脸娇羞之笑。
“司徒将军,你随我进屋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邹靖涵不理紫烟,转了个身,直直地朝着木屋走去。
他要还南国百姓一片安宁,一片安宁——
洪德三年二月廿八即南熙十五年的这场浩劫,南国三江水库被炸,致使历经百年的宫殿轰然间化为废墟,等候在殿内的南王及满朝文武无一幸免,慌乱逃窜而因踩踏致死的围观百姓不计其数。地动未定,余震又起,连续几日内,利南城内余震不断。皇城周围的民宅因不堪地动摇摇而塌,百姓死伤无数。
司徒黎手握邹相调令,调动两国边境之上的高国驻军及随行侍卫,封锁利南主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南国残余反抗势力,一日之间收复南国政权。
《高国志》及《南国志》中皆以“利南政变”一说记载入册,然对于高国,标志着国力达至鼎盛,对于南国,永是一篇难以挥去的耻辱——
惟肖那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回相府,还未进沁雅园,先与赵总管撞了个满怀。
“呦,惟肖姑娘,你怎么总是和老奴过不去……”
话音未落,身前的惟肖已哭得满脸妆容皆花。
“惟肖姑娘,这是怎么了?”
赵总管哪里见过府上的丫环哭,圆圆的脸蛋扭结着,那双粗手不知如何安放,言语上也不知如何安慰。
“赵总管,惟肖之前是挺对不住你的,不过我家小姐没对你不敬过,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家小姐吧!”
惟肖拼命扯着赵总管的衣袖,哽咽地望着他。
“夫人她怎么了?”
“夫人失踪了,不,不,是被人劫走了。”
惟肖有些语无伦次,只那双杏目圆睁,楚楚地盯着赵总管。
“惟肖姑娘,我们先去沁雅园,你仔细说给老奴听。”
惟肖似抓着根救命稻草,抓着赵总管依在他身边入了沁雅园,看到一直在暖阁内等着小姐回来的惟妙。
“惟妙,惟妙,小姐她……”
惟肖猛然扑向一脸茫然的惟妙,这丫头怎么进了趟皇宫,便变得和自己如此亲近了。
“夫人她怎么了?”
惟肖只惊魂未定地伏在惟妙肩头哭泣,不一会儿,便弄湿了惟妙的春裳。
“小姐她昨日不是一夜没回嘛,我去宫里问了,小姐果然去过夕照殿。我……我就跑去夕照殿问,翠枝对我说,昨日有个法术高强的歹人进了夕照殿,将她迷晕了,等醒过来,小姐已经被那歹人劫走了。”
惟肖的眼前依旧晃动着夕照殿内满目凄凉的白色,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战栗。
“皇宫中如何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那夕照殿的宫女可有看清歹人的模样。”
赵总管端坐于桌前,跟在邹相身边虽才两年,倒也学会了几分如何在紧急情况下仍保持镇定。
“要看清了就好了,呜呜。”
“惟肖,不要哭了。”惟妙沉声一句,“皇宫戒备森严,那歹人劫走夫人,定还没能出宫。找个时机,我进宫一趟。”
“要不要老奴将这事告诉相爷,算算时间,相爷也该要回来了。”
赵总管喃喃自语,抬眼间对上惟妙深邃的目光,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不用。”
“不用!”
两个女声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