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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姬视线落在他身上，眉毛一挑，“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关于你旧疾的那个问题。”李牧吞了吞口水，声音还挺响亮。
夜姬听到这个问题，神色没有第一次那么不悦和沉重，只是还是有片刻的失神，而后，一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其实我也很想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李牧惊问，难道夜姬认为自己怀着不良企图？
夜姬嘴角依旧带着淡笑，“对于你多次舍身帮助我，我真的很感激，无论你要求什么，只要在我接受范围之内，我都会答应你的。”
李牧有些生气，“难道你认为我救你都是贪图你的回报吗？”
夜姬淡淡的点了点头，在李牧即将人生第一次炸毛之前，安抚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但是在你面前我不想说谎，也不想说场面话，因果循环，事出必有因，你救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不是要我报答，但是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能否定吗，你会对大街上任何一个人都舍身相救吗？”
夜姬的这番话让李牧沉默了，是的，他是有原因的，但是原因他却真的不能说。
夜姬接着说“所以，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这么对我的原因，但是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你救了我，你想知道我的过去，我可以告诉你。”
李牧内心矛盾挣扎，他知道让夜姬再回忆一遍当初的事情，实际上就是让她再痛苦一次，他舍不得，可是他更怕错过，方宁的话不重不淡，但是这几天总是让李牧回想，当年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即使回不去了，他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曾经错过了什么。
李牧两只手攥在一起，纠结着，“我确实想知道，可是我也不想你难过。”
夜姬淡然一笑，“其实你们都认为我不想说，不想提，是因为还陷在当年的痛苦之中，其实不是。”
“那是什么？”李牧艰难的问。
夜姬看着窗外白蒙蒙的一片，似是心不在焉，“我只是想要遗忘。”
前尘往事，终归是一场梦，梦醒了，接下来的路还是要走。她不打算把爱情当做生活的主题，即使她曾为此沉迷过、挣扎过、疯狂过，可是那都是过去了，她想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没有累赘的生活，等到她把所有欠的债都还清了，她打算隐姓埋名，做一个闲散人。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还那么清晰的浮现在李牧脑海里，可是另一个人却说她想要遗忘，李牧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激发了他更加想要知道真相的决心。
“你说吧，就当是……就当是作为我救你的报答好了，你以后也不要觉得你欠了我。”
夜姬心里微微吃惊，她心里其实笃定这个才认识两天的莫惘然一定是有目的的，没想到他肯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夜姬静下心来，用着平淡的语调，慢慢的将当年的事情一点点说出来。
李牧的心被紧紧的揪着，原来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当年举步维艰的人不只是他一个，她更难。
当夜姬讲道柯蓝的时候，夜姬顿了顿，脸上还是无悲无喜，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嘲讽的味道，“我随母姓，我娘叫做夜柯蓝，只是知道她姓氏的人极少，她原来是李静尊宫外养的情人，但是后来被皇太后徐清追杀，身受重伤，幸亏被人救起，后来那家救我娘的人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含冤而死，我娘带着我一路逃亡，逃到了死人岛，可是刚到岛上的那天，徐清的人就紧随而来了，我娘被刺伤，没有挨过去，我被宇冽救了。”
夜姬讲到这，冷笑一声，“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了关系，甚至有了孩子？我当时真的是要疯了，而实际上我也真的疯了，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太过荒唐，荒唐到我必须要用这种方法才能逃避现实。”
李牧一直没有讲话，直到夜姬说完最后一个字，李牧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极其悲戚，两行清泪自眼角滑下却无人知晓。
夜姬一惊，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反应，“惘然兄，你怎么了？”
李牧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心里只有两个字——荒谬。
夜姬第三卷：缘灭缘生烟波澜（终卷）第二十二章崖底怪人
章节字数：3024更新时间：12…01…2818：46
他做过很多的假想，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所谓的事实是这样的！他现在要如何说，要如何表态？他只觉得太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李牧不发一言，狂笑着忽然奔出门去！他现在无法面对夜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夜姬根本就不知道因由，拔腿追去，浓浓的白雾中根本就看不清人影，夜姬只能凭借他的脚步声紧紧的跟着他，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莫惘然会有这种反应。
转眼间两个人都跑离了小木屋，李牧只觉得胸中有一把火，要把他烧尽，他从未像现在这么痛恨过命运，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
若是当年，两个人之间足够坦诚，若是当年的自己足够成熟、足够担当，若是他足够冷静、理智，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年轻、喧嚣、骄傲的岁月总是伴随着错误的，可是李牧和夜姬为此付出的代价却过于血淋淋了，他们不仅失去了彼此，失去了一个原本无辜的孩子，他们还失去了健康、未来。太过沉重的代价，即使是李牧，也觉得无法承受。
寂静的谷底，李牧只能听到风声、呼吸声，其余的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周围的浓雾让李牧分不清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李牧渐渐的放慢了奔跑的速度，然后慢慢的停了下来，他大口的呼吸，像是被抛上岸频死的鱼一般。
他颓废的半跪在地上，颓废的抱住头，忽然长声嘶鸣，长声呐喊，声音中的痛苦是那样明显，以至于距离他十几米的夜姬不得不停了下来。
夜姬看不到李牧现在的状况，但是直觉告诉她，她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
接着，夜姬断断续续的似乎听到几声呢喃、几声泣音，听不清楚，却无端让人也觉得分外难过，谁没个想哭却哭出来、有苦却说不出来的时候呢，人的一生总是会遇上那么几回的，因此看到别人这样，也会感同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姬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快湿透了，雾气太大，空气中的水分很足，李牧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声音了，夜姬感觉差不多了就慢慢想向那里走。
一直走到跟前，几乎撞上了坐在地上的李牧，夜姬才看到了他，想了想，夜姬也陪着他坐下，陪着他又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惘然……你还好吗？”
李牧把头埋在膝盖里，脸上泪痕未干，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没什么。”
他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夜姬，或许告诉她，自己就可以解脱了，可是夜姬要怎么办，她因为一个误会亲手杀了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误会减寿数十年，因为误会被活生生的折磨疯了，因为误会，痛苦了这么多年，她要如何面对？李牧自问他想不出来要如何面对，因为到现在，他也无法面对。
李牧不说，夜姬也不知道要怎么问，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听完自己的叙述之后有这种反应，难道他与自己的娘有什么关系，或者他是自己不知道的亲戚？
夜姬只能往这方面想，否则她真的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李牧偷偷的把眼泪擦干，抬起头，偏着头，没有看夜姬的脸，“我们回去吧。”
“嗯……好。”夜姬和他一起站起来，可是……
“来的路你还记得吗？”李牧看了看四周，除了白雾还是白雾。
夜姬也只能记住大概的方向，但是路是完全看不到的，更别说记住了。
“先往这边走走看好了。”夜姬说着，往身后走。
李牧忽然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不看她疑惑的眼睛，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在前面走。”
“嗯……”夜姬点了点头，但是……她试着把自己的手从李牧手里抽出去，却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握着。
“惘然……”夜姬低声叫他，示意他松手，虽然有点尴尬。
然而李牧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维持着牵手的状态。
夜姬无奈了，但是念在他刚刚心情这么不好，而且还有可能是自己不知道的亲戚，夜姬也就放纵他了。
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在夜姬和李牧在浓雾里兜兜转转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夜姬终于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他们迷路了。
虽然据夜姬统计，他们跑出来绝对不超过五百米，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还是华丽的迷路了……
夜姬有点不淡定了，这在浓雾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天就要黑了，虽然在野外睡一晚也没什么，可谁也不知道周围会不会有危险……
李牧停下脚步，“这样不是办法。”
夜姬点了点头，又试着抽了抽手，没有用……
“看来我们真的走错方向了……抱歉。”夜姬怀着歉意说。
李牧回头看她，“要说抱歉的人是我，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夜姬默然，她察觉出李牧说话的语气里有点冷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牧心里烦躁的很，却不是冲着夜姬，完全是冲着自己的。
“你有没有听到流水的声音？”李牧忽然说。
夜姬不知道为什么，犯了别扭“不知道。”
李牧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可能口气不好，但是没想到夜姬会在意，因为夜姬对不熟悉的人向来冷面，只有对于她极熟悉的人才会外漏不一样的情绪。
想到这里，李牧又有点嫉妒和羡慕了，而他嫉妒和羡慕的对象却是他现在扮演的身份——莫惘然……
这实在是有点可笑，可是我们的李牧却真真的嫉妒起自己来了。
不过言归正传，李牧还是先把那点小心思压在心底了，“我们若是顺着小河走或许能找到原来的路，我们的小木屋前不就是一条小河吗？”
夜姬恍然大悟，李牧受了内伤，听力不比夜姬，所以他听不到水声，可是夜姬却是能听到的。
夜姬细细聆听，说“在左边！”
依旧是李牧走在前面，夜姬被他牵着手走在后面，李牧一直向左走，直到他一脚迈进水里。
“前面就是河水了。”李牧说着又蹲下身，把手放到水中感受了一下水流的方向，然后说“往这边走。”
“你怎么知道的？”夜姬问。
李牧警惕的盯着前面，轻声回答“小木屋是在上河流，所以我们要逆着水流的方向走。”
夜姬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我们不知道要顺着河流走多久。”
“可是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木屋前面的河流上有一座木桥，只要找到那座桥，小木屋也就比较好找了。”
李牧话音刚落，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了“踢踢踏踏”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李牧疑问，转过身，迅速把夜姬拉到后面。
夜姬心里暖暖的，却趁着李牧不注意，悄悄向前，几乎也李牧同排，这样即使有什么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踢踢踏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