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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湿了,从胸前垂下,有几缕伸进酒杯,在水里散开来,象水底的柔软顺滑的水草。
她端着一杯酒,从雾中轻盈地走来,晶莹的莲脚踩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一步一下走下浴池,坐入水中,靠着池壁,嫣红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呷美丽的酒。
迷离的水气,荡漾的水面,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唇,美丽的酒,他口干舌燥地游过去。
她微笑地对他举了举杯,他笑了,拿过她手中的杯子,一口饮下。
她似乎有些不悦,站起来,爬出浴池。
他抓住她的裙子,裙子掉落。
她跑上岸,扯下湿透的内衣,抓起毛巾擦拭身体。
他欲火中烧,跳出浴池,跟了上去。
她以毛巾掩住身体,迅速冲回房间,穿上衣服。
他冲了进来,再次抱住她。
忽然,她回眸微笑,笑得很是妩媚动人,然后,举起手掌,在他胸口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笑,他是金刚不坏之身,女人的一掌对他来说就象被苍蝇咬了一口。
但是,这只苍蝇咬的这一口却是致命的。
他瞠着眼睛,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置信身体内的剧变,嘴角慢慢流出血来。
黑色的血,从嘴角不断流下,他的目光慢慢往下移,地上是一滩黑血。
他的目光再慢慢往上移,看向她,她表情平静,一件一件地穿回衣服,好象他不存在。
他伸出手,颤抖地指向她,嘴唇微翕,这个女人……是魔鬼!
他什么都不及说,眼珠子一翻,倒了下去,身体抽搐几下,不动了。
入夜没有看她一眼,这般羞辱她的人不得好死!
她的头发很黑很亮很顺,如云如瀑,只有她知道,她的黑色的头发中,有几缕不是纯黑色的是紫黑色的,因为被染过色用有毒的颜料。
她用蝎毒、蛇毒、鹤顶红和砒霜等剧毒,加上某些植物的毒汁,调和成膏状,涂在那一缕头发上,干了再洗,洗了再涂,反复数遍,那毒就保留了一部分在头发上。
浴池里的水蒸气把头发蒸得很滋润,毒液融化,浸进酒里,他服了下去,七窍流血。
象她这样的女人,总会有些男人想羞辱她或借她来羞辱他,她需要做好防备。
未雨绸缪,永远是上上之策。
不管这个人是谁,她杀了这个人,再也不能呆在这里了,随便去哪里都好。
她换好衣服,抱起孩子,抓起烛台往床上一丢,往楼下跳去。
放火,永远是最简单最有效的破坏方式,她喜欢玩这一招。
然而这一次,她赢了第一步,却输了这一局。
她总是能赌赢,因为她总是看得更远,想得更多,准备得更充足。
但这一次,她的准备太不充分,她并没有想好杀了这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她隐居了很长时间,心里总是想着孩子的事,还有长期的赢局,让她看得不再清晰。
她跳落地面,往她认为防备比较弱的方向跑去。
只跑了一会,四周忽然一片灿亮,几十号人举着火把,围在她四周,照亮了一切。
看到古骨脸上的平静,她知道她犯下了错误。
古骨拿着一把刀向她走来,她抱紧手里的孩子,试图谈判:“我们可以做笔交易,你们不会吃亏的。”
古骨仿佛没听到,一挥手,两个男人走过来,一左一右挟制住她的两肩。
孩子掉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个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忽然疯狂地挣扎起来,嘶声道:“我可以拿花不谢的宝藏、刀王的屠魔刀……”
他没有表情,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孩子发出凄厉的哭声,撕裂这夜的沉睡。
入夜悲鸣,悲伤而痛苦地看着可怜的孩子,闭上眼睛,流下泪来。
血的代价3
龙君隐刚到达镇上,一道门就派人送来礼盒,务必亲见龙王,请龙王上门做客。
一道门?
龙君隐冷哼,一道门在黑道上算得上排名前五的大势力,最近和地堡走得很近,但他还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这次是秘密出行,而他们的礼物来得这么及时,想来是一路上盯着他们的。
他们是不是以为有地堡撑腰,龙宫的实力有所削弱,便可以踩到龙宫的头上来了?
他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瞧都没瞧盒子一眼,便道:“拿回去,我们不收垃圾。”
送礼来的人很恭敬地道:“这盒子里装的确实是垃圾,但是,这垃圾在变成垃圾之前,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可能还是您老人家在寻找的东西。”
这话让龙君隐稍微有了点兴趣,他漫不经心地挑开盒子:“是吗,希望不要让我太失……”
他身体微微一僵,声音就此停住,脸上收起了懒散和淡然,紧紧地盯着盒子。
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似怒非怒,似悲非悲,似惊非惊,似笑非笑,却偏偏比发怒更令人毛悚。
他闭上眼睛片刻,然后张开,眼里隐隐有妖异的气流在凝聚和流动,就象魔鬼睡醒了。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礼物,可以令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龙王,有了如此奇怪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持续时间很短,短得让人没看清楚便过去了,仿佛只是眼睛的错觉。
龙君隐平静地把盒子合上,看向来者:“一道门来意为何?”
来使很恭敬地道:“一道门恳请龙王明日午时到城外雅月堂赴宴,为了避免误会,请龙王勿带随从,勿带兵器,并请龙王手下远离寒舍十里之外。”
四座皆惊,这摆明了就是请君入瓮的鸿门宴,好大胆的一道门,龙王绝不可能接受!
没想到龙君隐微微一笑:“一道门既如此有诚意,龙某若是拒绝,就太不通情理了。请转告贵门门主,龙某一定遵约到达。”
他如此爽快地接受,让众人一惊,更令人惊惧和疑惑的是,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一道门的来使告退离去,龙君隐盯着桌面上的盒子,淡淡道:“把这份礼物烧了,紧急召集十二修罗,马上赶到这里待命。”
说完以后,他站起身来,大步离去,身影高大傲然,仿佛将世间的一切全甩在自己的身后,世人只能望其项背。
他刚离开,叶青舟就从门外赶了进来。
他打听到血杀门、一道门等几个黑道大帮派在附近活动,便赶来观察形势,又听到主子来到此处,觉得事有蹊跷,赶来拜见主子,便看到这一幕。
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主子现出十年难得一见,令他从脚底寒到头皮的表情?
十二修罗是主子的亲卫队,象卫豹一样由龙王亲自培养和调教,誓死郊忠于龙王。
龙王已经很多年没有集体出动十二修罗,为什么现在会紧急调令?
没有主子的允许,没人敢打开这盒子,但叶青舟还是假借主子的命令,拿了礼物去烧毁。
在烧毁之前,他悄悄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双总是含着微笑的眸子先是浮过一抹悲伤,然后是狠意。
难怪主子会起杀意,不那是毁灭的眼神,他也想毁了这一道门。
盒子里的是一截手臂婴儿的一只手臂。
血的代价4
第二天的宴会,龙君隐一个人去赴会。
一道门派出了重重手下,全副武装,排成两排,场面极其浩大地迎接他的到来。
他们搜查他的身体,他什么武器和可疑的物品都没带。
他举着双手,让他们随便搜身,嘴角噙着微笑,神情从容,就象赴好友宴会一般。
他已经记不起他曾经在何时受到这样的待遇了,原来,真的有人敢搜他的身。
虽然他只能这样前来,但一道门还是很佩服他的胆量。
不论他的武功和脑子如何地好,手无寸铁地进了一道门,也不会有生路。
一道门的尽头,只有地狱。
一道门摆出上等的豪华宴席,天下几乎所有的美味佳肴都集中在餐桌上,古骨坐陪,亲自给他斟酒,还有绝色美女相伴。
席间聊起江湖逸事,龙君隐谈笑风生,左拥右抱,俨然是万人之中心的帝王,而非身陷囹圄的囚徒。
那股气势令古骨暗自心惊,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御甲弃戎,真的能被人控制吗?
古骨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只是强自镇定,不可能有人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毫不动色。
酒过三巡,古骨拍拍手,手下拿来笔墨纸砚,在龙君隐面前铺开。
古骨恭敬地道:“一道门今日能请到龙王做客,三生有幸,希望这次可以与龙宫合作,共谋百年大计。这是合作书,请龙王过目,龙王如不反对,请签字,盖个手印。另外,为了让龙王能够安心在此做客,一道门适才让龙王服下软筋散,还望龙王见谅。”
“门主真是有心。”龙君隐无所谓,拿起合作书。
这是一份瓜分暗城的条约,里面简洁而明确地说明了十三家门派如何瓜分暗城的方案,极尽全面周密,看来这份方案预谋已久,终于可以见到天日了。
“龙王对这份协议可有异议?”
龙君隐笑笑,耸耸肩道:“江湖很大,生意很多,岂是龙某所能独吞,大家一起合作,有何不好?”
他提手挥笔,落下三个洒脱豪放的大字“龙君隐”,然后按下大拇指,印上鲜红的指纹。
然后,他再没看协议一看,拥着美人喝酒。
他的爽快豪气反而让古骨疑惑,道:“这份协议还需龙宫盖章,即刻执行。但您老人家想来是不能及时回宫的了,只怕到时没有凭证,您家里的不会服从。”
龙君隐嘴角一勾,伸了左手五指,中指带着一只粗犷大方而雕工精细的龙型戒指。
他欣赏了一会,取下来往桌上一拍:“把这个拿去,没人敢不从!”
这戒指并不珍贵,精钢制造,雕刻简洁,做工却无可挑剔,天下唯有一只。
他一直戴着这戒指,这戒指的份量,够了。
这么顺利地达成他们认为最难的第一步,古骨却不觉得轻松。
龙王,是会这么轻易折服的人物么?
不过,一道门也不是好惹的,不管龙王心里在想什么,打算怎么做,他们都会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主动权还是他们的手上。
他收起协议,恭敬地对龙君隐道:“想来龙王也累了,请后房竭息,有人等着见您老人家。”
后院的房间里确实有一个人在等他。
他进去时,看到一个优雅曼妙却孤寂清冷的背影,默默地坐在烛光前,象一缕幽魂。
他的目光凝住了,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处境下见面。
入夜慢慢地转过头来,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盛满了悲伤。
这是这个女人第一次显示出悲伤,这种沉默的悲伤,让他也沉默起来。
良久,她才慢慢道:“孩子在他们手上。”
他轻叹,道:“孩子……还好吧?”
“命保住了。”
想到孩子所忍受的被活生生砍去一只手臂的痛苦,他心里也隐隐作疼。
他走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道:“你还好吧?”
入夜的眼里就流下泪来,不停地流,忽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