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是二老爷。”
“二爷?他怎么了?”二爷整天以钓鱼为主,让他惹乱子可不简单。
“二爷不是吃了早饭到山下潭子里钓鱼去了吗?结果鱼钩一甩,钓上来一个孩子,这不孩子家的人找上门来了,说让咱们二老爷赔钱!”小二子也是急了,说得话有一搭没一搭的,钓上来个孩子,怎么孩子的家人还让赔钱?“夫人,您还是去前面看看吧,人太多了,护院的根本拦不住,都跟野狼似的,见东西就吃,把二夫人都给吓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二夫人又昏了!
“走吧。”放下碗筷。
蓝雀跟在屁股后面直喊,“小姐,您吃完再去啊。”
一到前院,就见一群蓬头垢面的人挤在下人们吃饭的屋里,正抢着吃桌上的东西,家里几个丫头、婆子都被护院的护在身后,见我一进来,这才陆续出来。
众人站到我身后,对屋里的人虎视眈眈。
屋里正吃东西的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不过还是没停下嘴就是了,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几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躲在母亲怀里,一边吃,一边用可怜又惊恐的眼神盯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凶恶的坏人。
“是怎么回事?”低声问一旁的孙管家。
“二爷说他不小心把人家孩子撞水里了,人家没计较,二爷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人带到家里吃顿便饭。”孙管家的话与小二子的明显不同,不过到也能猜出个一二三,估计是二老爷见这些人可怜,发了恻隐之心,就给带回来了。
“让厨房多煮些吃的吧。”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吧,这种乱世道,但凡能帮的就帮吧。
就是这句话惹来了更大的麻烦,不到傍晚,庄子里已经聚了五六十个难民,而且看这架势,还有不少会陆续跟来,庄上的粮食都是我们带来的,那位大少爷一粒存粮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活到现在的,粮食本就不多,人一多,自然就捉襟见肘,可又不能把这些人轰走,一时真犯了难。
四 主母难当 三
“小姐,天都黑了,我们进去等吧?要不然我在这儿等,他们一回来我就去告诉您?”蓝雀拿着蒲扇扇着四下的蚊子,“表少爷都十三了,脑袋又机灵,肯定出不了事。”她会错了意,还以为我在等薛启。
想跟她纠正,忽听山道上隐约有马蹄声,应该是他们回来了,深呼一口气,我可有的话要问那位大少爷,一来他欠钱的事,二来是这里四处环山,哪里可以买到粮食,家里这么多张嘴,总不能什么办法也不想,等着饿死吧?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蓝雀刚打起灯笼,马蹄声也到了跟前。
“二姐!快——”薛启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跳下来,神情很是慌张。
“怎么了?”紧步上前,正好那位大少爷也从马上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肚子女人。
“快去准备一下,她要生了!”眼神中的严肃表明事态紧急,实在顾不上多问,赶紧招呼蓝雀把府里的女眷召集到前院。
家里有接生经验的就只有厨房的王嫂跟李嫂,要命的是她们俩跟两个护院去林子里拾柴火去了,还没回来,再有就是二夫人生过孩子,不过下午被那些难民吓昏了过去,现在还迷迷瞪瞪的,根本派不上用场,剩下的都是些大姑娘,谁也没生过孩子。
“没时间等了,你快进去帮忙!”这位大少爷一把扯了我的袖子,将我推到门口。
“我不会!”那可是两条人命,万一做错什么可没有后悔药吃。
“总不能让我们进去吧!”
是啊,总不能让这些男人进去帮忙吧,只得招呼了同样战战兢兢的蓝雀跟两个丫头一并进去。
关上门,走到床前,一看到那满身是汗的妇人,我腿都软了,“你……别紧张。”抖着双手安抚一下她。
“夫人,剪刀。”丫头把剪刀递给我,有那么一刹那,我脑子完全空白,根本不知道拿剪刀要干吗。
“热水!”醒过神来后,想着得用热水洗手,因为脑子太混乱,手竟然直接伸到热水里,吓得蓝雀一声大叫,我反倒没觉着烫,只是手被烫得跟红萝卜似的。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对那个孕妇做了些什么,只等到孩子的啼哭声出来,我才瘫坐到地上,手上全是血。
这时,王嫂、李嫂也匆匆赶了回来,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她们,踩着软绵绵的步子出了房门,谁说话都没听到,这是过了一天还是一年?怎么有这麽多奇怪的事发生?
“小姐,别动,我给你涂药,手上都被烫出血泡了。”
“蓝雀,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有点迷糊,今天真是发生太多事了。
“小姐,你是不是累坏了?”
“二姐,你真厉害!”薛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坐在桌前大口巴着碗里的饭,坐在他旁边的还有申屠家那位嫡长孙——申屠破虏,此刻双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一般我将带这种笑意的人都归结为不正经的浪荡公子。
“孩子怎么样?”懒得理他们俩。
蓝雀替我包好白纱,“小姐放心,母子平安,只是……王嫂说那妇人太瘦弱了,可能会没什么奶水。”
奶水?这下子我可真是无能为力了,来土匪我可以用钱打发,来难民顶多奉上粮食,婴孩我可真一点办法也没了。
“我们刚猎了头母鹿,在后院的栅栏里。”申屠破虏插进来一句。
“是啊,二姐,我们用昨天捉得野蜂逮了一头母鹿。”
好,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实在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我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起身往外走。
“小姐,你要去哪儿?”
回头,见三人神色各异,看看周围,才发现这是我的房间,“你们两个怎么在我房里?”
“大少爷的房间不是给那个妇人占了嘛!”薛启咬着馒头,大快朵颐。
“庄子里那么多房间,随便住哪边都行。”随便一摆手,今天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经历这么多事,实在是有点眩晕。
薛启嘎嘎大笑,“二姐,你真给吓傻了!庄子里不都住满了嘛,哪里还有空房间?”
“什么?不是就五十几个人吗?”
“我跟大少爷还带来那么多,你没看见?”
足足愣了有半刻,这下好了,连担心都省了,再不济就是住满嘛,“你们吃完就出去!”
“二姐,我也要出去啊?”
“出去!”
第一次觉得接下申屠家这副担子是个错误,我在娘家自小到大都没做出过什么主,如今却要负责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甚至人身安全,真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等一下。”在申屠破虏经过面前时,伸手拦住他,“你欠那些土匪的钱,最好自己摆平,不要再让他们找上门来,家里女眷不少,你得替她们想想!”
“我没办法。”那么俯视过来,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有多么无能。
“……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他们!”用力仰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生气,事实上是连生气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两,我就让他们不要再来!”
我真想问他,他到底是不是申屠家的人,怎么面对这种事,他不但不急,还可以说得这么从容?“这可是你惹出来的事,不能让全家人跟着你一起担惊受怕!”这是什么逆子!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住这里,住这里也可以,要么付钱,要么替我管家!”
“好!我们十四个人一共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钱!”
他转眼看看夜空,又笑着转过眼,“我在想,好像让你管家对我更好,你比我有钱。”
我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子会让这个孙子独自分家出去,他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大无赖。
“那你是说,只要我出钱,这个庄子就只听我一个人的?”
“算是吧,不过是暂时的。”
“行。”匆匆走进屋内,不顾蓝雀的阻止,从床底拉出箱子,将首饰一股脑地扔到床上,蓝雀忙不迭地用毯子包住,从小到大,难得见我发疯的时候,今天真是受了刺激,本就已经筋疲力尽,又被这个无赖一激,火气完全窜了上来,根本没力气控制。
人一生气,力气也会随着火气飙升,竟然将偌大的箱子拽到了外屋,蓝雀招呼薛启把房门关上,怕露财招灾。
打开箱子,五十两一锭的凤印元宝整齐地排在箱底,“这里起码也有三千两,都给你,不过你必须想办法供应整个庄子人的吃食,还有,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们!”
三人都痴愣愣地呆在当下,估计都觉得我在痴人说梦,我心里其实也不是全然失去了理智,这无赖定然是认为我这里有足够的银子,才会赖上我,谁知道他到底欠多少人的钱,万一都归到我的头上,到时可就不只这么多钱了,更重要的是庄子里这么多人的口粮,我根本一筹莫展,这里我又不熟悉,靠他总比自己来好那么一点。
“你的嫁妆?”他却先问了这么一句。
“凤印子的元宝,一看就知道是嫁妆嘛!”蓝雀比我还心疼,她最是替我的将来着想,像我这样一没丈夫,二没孩子的女人,唯一能做就是多存些钱防老。
“这怎么好意思,要是连你的嫁妆都拿了……”食指抓抓眉毛,“申屠家穷到了这种地步了?”
我心想,有你们这种子孙,申屠家早晚穷得连饭都吃不上。
蓝雀将箱子盖上,“不要更好!”
没理蓝雀的举动,只是笑着俯视我这边,“不怕我拿了银子就跑?”
“你要是跑了,我就死在这儿!”第一次说出这么没本事的话,真是给气昏了,确实心血冲脑,真没想过他会拿了银子逃跑。
他竟然笑了出来,“我看着办吧,钱不够可不能怪我。”他的力气还真大,那么重的箱子,竟然那么轻易就提了起来,望着他脚上那双破败不堪的靴子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竟然觉得他的话有那么点可信,不过转念就后悔了,这个人还是多注意为好,遂嘱咐薛启一定要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真不知道我的哪个决定更错!
这一天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不禁坐在门槛上叹息,我都做了些什么……
五 方示的八卦阵 一
二爷的一子一女是龙凤胞兄妹,一个叫明清,一个叫明华,去年就过了双十,在帛城时,也有不少乡绅家请人上门说媒,虽说申屠家势败了没错,可申屠姓氏的宗亲在京城做官的仍不少,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申屠家结亲,对于普通的乡绅家族来说,还是件高不可攀的事,尽管这一双儿女的年纪是大了点,但只要他们身后这个家族够体面就行,奇怪的就是二爷这夫妻俩,根本不管这对儿女的婚嫁,万事都由儿女自己做主,老爷子在世时,也曾给这对孙子、孙女亲自保媒,可惜仍然拗不过自己的二儿子,有时我在想,这一家人其实都是怪脾气,只不过怪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算起来,明华整整大我一岁零三个月,可论辈分,她还是要叫我婶娘,在帛城时,除了一家人用餐才有幸跟她聊上几句,平时根本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今日出奇,她到亲自来岚院看我,而且早的有点出奇,天才刚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