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溥仪出得宫去,初不适应,但也产生了几分解脱感。这天黄昏,他穿上民服,
带领两名随从,走出醇王府,在大街上自由自在地游来逛去,只见店铺酒楼四处林
立,胡同小院纵横交错,五行八作人来人往,感到事事新奇。来到一处饭馆门前,
看见几个顽童借着灯光,正在拍着手儿唱歌谣。他听着怪有意思。可惜没听清歌词,
便笑眯眯地让小孩再唱一遍。仔细听去,才听清这首童谣如下:
东直门,挂着匾,
隔壁儿就是俄罗斯馆。
俄罗斯馆,照电影儿,
隔壁儿就是四眼井儿。
四眼井儿,不打钟,
隔壁儿就是雍和宫。
雍和官,有大殿,
隔壁儿就是国子监。
国子监,一关门,
隔壁儿就是安定门。
安定门,一甩手儿,
隔壁就是交道口儿。
交道口儿,跳三跳,
隔壁儿就是土地庙。
土地庙,求灵签。
隔壁儿就是大兴县。
大兴县,不问事。
隔壁儿就是隆福寺。
隆福寺,卖葫芦,
隔壁儿就是四牌楼。
四牌楼南,四牌楼北,
四牌楼底下喝凉水。
喝凉水,怕人瞧,
隔壁儿就是康熙桥。
康熙桥,不自来,
隔壁儿就是钓鱼台。
钓鱼台,没有人,
隔壁儿就是齐化门。
齐化门,修铁道,
南行北走不绕道。
溥仪听着特别有趣,然后叹息一声,对随从说:“我在北京这么多年,成天关
在官里,歌里说的这些地方,竟都没有去过。”
随从说:“是啊,北京的好去处多着呢,以后有机会慢慢逛吧!”
然而这样的机会直到三十多年后才来到。他在醇王府住了短短的三个月,就带
着婉容、文绣等人,由日本公使馆派人送到天津张园居住。行前,他对记者说:“
余极愿为一自由之人,长此困守深宫,胥为礼法束缚,余甚难堪。此次出宫,为余
夙愿,今始克偿,故并元其他不便之感。”后来,溥仪在日本的卵翼下当了“满洲
国”皇帝,日本投降后被苏军俘获并送回中国,关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9年被特
赦,成为拿工资生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1961年10月,在纪念辛亥革命五十同年的时候,缚仪和37年前逼宫的鹿钟麟坐
到了一起。他们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是紧紧握手,亲切交谈,抚肩搭
背,合影留念。鹿钟麟激动地说:“奇遇,这真是奇遇!”溥仪大声说:“今天你
看到的,不是从前的溥仪了,我是新生的溥仪!”聊着聊着,鹿钟麟问:“你还记
得吗?当时我把你押出故宫送到醇亲王府,临下车时我问你,你是愿做老百姓呢,
还是愿做皇帝?”搏仪说:“我记得很清楚,我说我要做老百姓,可是老实说,那
时我心里想的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哟!”这次不平凡的会面后,鹿钟麟将他与博仪
的合影照片拿给家人看,深有感触地说:“过去,是我进宫把‘皇上’赶跑的。现
在,溥仪认为当年‘逐宫’很对,并不记恨我,而且与我合影,说明了他的胸怀和
改造的成功。”
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再说北京政变虽说额为成功,但冯玉样的处境却很艰难。在直皖战争中,失败
的段棋端一直避居天津,这时认为时机已到,加紧活动起来。他暗中指使山东督军
郑士琦向冯玉祥提出拥护段棋瑞出山。张作霖这时又与冯玉样争起地盘来,两军各
不相让。吴佩孚跑到南京后,又与齐燮元一起拉拢直系势力,企图组织“护宪军政
府”。冯玉祥没有办法,为防止直系势力北上,决定联皖制直。10月25日电请孙中
山北上,26日又通电,拥护段祺瑞为国民军大元帅。30日,张作霖也通电推段为联
军统帅。为组织新的过渡政府,并调处国民军和奉军之间的关系,11月10日,冯玉
祥和张作霖到了天津。在段祺瑞寓所举行会议。
三派首领见面了。冯玉祥魁梧的身材和张作霖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瘦小的东北
王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帮了他大忙的大个子,目光里透出一丝轻蔑。
段祺瑞建议光讨论政府的组织问题。
“这事我已经想好了。”冯玉祥抢先发言。他详细阐述了关于委员制政府的构
想,并且强调说,国家政治建设计划,不是一两个人所能集中,也不是一两党派所
能把持,必须集一国贤豪的主张,以最公平的办法确定下来。
“你的意见固然高明,”段祺瑞说,“但它只能作为目标。现在南北分裂,国
内一片混乱,你的设想恐怕只是纸上谈兵。”
冯玉祥说:“怎么是纸上谈兵?孙文来电表示愿意北上,南/北分裂即将结束。
和平统一的局面眼看就要形成。”
张作霖本来就看不起冯玉祥,他尖锐地质问:“既然国家大事不是一两个人所
能集中,又何必非等孙文北上不可呢?”
段祺瑞笑了笑,故作平静之态:“是啊,确实如此。”
冯玉祥鉴于自己的处境,遂与张作霖共推段祺瑞为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总执政。
随后,段祺瑞赴京就职。同一天,张作霖违背“奉军不入关”既诺言,率奉军入北
京,以武力赶走了驻守北京的王承斌。冯玉样实实在在地被涮了。
与此同时,孙中山动身北上了。
也就在这时候,26岁的周恩来被任命为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
周恩来是1924年秋回国的。在国共实行合作之后,以广东为根据地的国内革命
运动发展很快,急需大批干部。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于7月中旬召开第五次代表
大会,为选送干部回国作准备,确定聂荣臻、李富春、邓小平、傅钟等多数人先到
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一段时间,再回国参加斗争,少数人直接回国。周恩来没有到
莫斯科去,由于国内斗争的迫切需要,也由于旅欧党团组织要他回国向中央汇报情
况,他是从法国直接坐船回国的。
在他回国的时候,带回旅欧共产主义青年团执行委员会给团中央的一份报告。
里面写着对他的评语:周恩来——浙江,年二十六,诚恳温和,活动能力富足,
说话动听,作文敏捷,对主义有深刻的研究,故能完全无产阶级化。英文较好,法
文、德文亦可以看书看报。本区成立的发起人,他是其中的一个。曾任本区三届执
行委员,热心耐苦,成绩卓著。
轮船劈开大西洋的万顷碧波,激起一道白色的浪河。再见了。欧洲!周恩来在那
里度过了将近四年的岁月。四年中在他身上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他已经从一
个追求真理的青年学生,成为一个对马克思主义有相当研究的共产党人,一个走向
成熟的职业革命家了。周恩来站在船舷边,眺望着蓝色的海洋,心情很不平静。他
想自己即将投入波澜壮阔的大革命洪流,想到自己将要见到分别几中、只有在通信
中遥寄思念的小超,他恨不能一步跨到自己的国土上。
不过他抵达香港后并没有去看望邓颖超,广州有重要的事情正等着他。
9月初,他坐船到达广州。青年团广州地委委员阮啸仙(秘书)、彭湃(农工委员)
两人到长堤码头迎接,把他接到彭湃在贤思街的住处居住,并在国民党中央青年部
主办的平民教育委员会找了一间房子临时办公。
这时,中共广东省的负责人谭平山正担任着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对其他方面
的工作无暇顾及。在广州的共产党员只有二十来人,大多随谭平山在国民党中央组
织部干事。党在广东原先设有区委,由于它的实际工作只限于广州一地,到1923年
底就取消了,只保留了一个广州地委,力量既薄弱又涣散。
10月间,中共中央决定重建广东区委,由周恩来担任委员长,并兼任宣传部长。
广东区委的工作范围不只是广东一省,而是负责领导广东、广西、厦门和香港等地
的党的工作。所以,人们通常将其称为两广区委。
周恩来担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长的时间共三个月左右。在此期间,广东区委做
了两件重要工作:一件是支持孙中山北上,将革命运动推向北方发展;另一件是11
月初商得孙中山的同意,筹组大元帅府铁甲车队。铁甲车队以徐成章、周士第为正
副队长,廖乾吾为党代表,他们三人都是共产党员。这是第一支由共产党人直接掌
握的武装力量,是以后时挺独立团的前身。
邓颖超这时在天津达仁女子学校教书,同时还接任学校的簿记工作。局思来虽
然十分繁忙,仍频频给邓颖超写信。信都是通过校长马千里转交的。然而马校长是
一位粗心大意的人,他把周的书信扔在抽屉里,没有及时转交给邓颖超,害得周恩
来一直没有得到回信,心里十分不安。托一位好友找到马校长问起此事,他才说:
“噢,可能在这里吧!”往抽屉里一翻,竟找出十多封没有启封的信。
这时的黄埔军校正办得蓬蓬勃勃、红红火火。但是军校政治部的工作却很不景
气。第一任主任是戴季陶,副主任是张申府。张申府只待了一个月就走了:戴季陶
讲起话来滔滔不绝,但往往漫无边际,又臭又长,而且对工作漫不经心,意气用事。
有一天,戴季陶在国民党中央执委邹鲁家里闹谈,无意中说了句国共合作的公道话:
在座的张继本来对前一段弹劾共产党未能被采纳耿耿于怀,这时听了戴季陶的话大
觉逆耳,当场勃然变色,大骂戴是共产党的走狗。戴季陶忍不住反唇相讥,骂张继
是北洋军阀的走狗。张继暴跳如雷,一面怒斥戴季陶反复无常,一面拳脚交加。形
销骨立的戴季陶无力还手,当场痛哭。夜里,他感到十分委屈,又想起在黄埔不被
重视,顿觉心灰意冷。天刚亮,便悄然离粤回沪。
后来,由邵元冲代理主任。这位国民党要员原是前清举人,封建思想浓厚,根
本不懂革命的政治工作。他平时在城内,既不联系学生,也不接近下级军官,与党
代表、苏联顾问也极少来往,只是每隔几天坐船到黄埔走一趟,办办例行公事,偶
尔的讲演也因口才极差、内容无聊而为学生戏谑为“催眠术”。于是,政治部成了
一个死气沉沉、毫无作用的机构。军校颇生对此极为不满,发出了“加强政治部、
撤换邵元冲”的要求。
11月间,邵元冲随孙中山北上。回国后即兼任军校政治教官、已给部分学生讲
过政治经济学的周思来众望所归,被孙中山委任为军校政治部主任。当初周思来协
助王京歧筹建国民党旅欧支部时表现出的热情和才干,已经给孙中山留下了美好的
印象,他回国后,更为孙中山所瞩目。
廖仲恺亲自把周恩来接到黄埔。周恩来担任此职,正是独具慧眼的廖仲恺推荐
的。此后,廖家成了周恩来最喜欢去的地方。廖仲恺的儿子、16岁的廖承志,后来
描述了当时见到周的情形:“他穿着整洁,步履轻捷,目光敏锐,眉毛浓密……任
何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似乎把整个屋子以及房间里的人都摄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