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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从来不曾意识到这样的机会曾经存在。这种帮助直到20世纪20年代才逐渐出现,而帮助的力量则来自共产主义。他们的帮助,尽管并非完全没有利己之心,但却当然地很快得到传播。而随后来自西方的干涉,实际上已经错过时机,而其产生的背景,也已经发生了极大的不同。从那个时候起,中国这种对于整个西方(包括俄国)的不信任,自当时一直存在,直至今日。
洪秀全与基督教
279导致中国与西方的关系逐渐加深,直至某种程度的混乱的,并非仅仅是学者和政府官员。历经十五年(1850…1864年)之久的太平天国运动更是加深了这种更为直接的联系。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这场起义所牵扯的人数(将近两千万人死于这场起义,人数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两倍),也足以使得这场起义成为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早在1853年,马克思以及其他一些人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场起义与奇怪的疾病、不正常的气候以及鸦片的吸食有着间接的联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太平天国赢得了它的第一场主要的军事胜利,并且进入西方视野。在《纽约日报》论坛(1853年6月14日)的社论中,主编写道:“这个帝国(对传统中国的称谓)已经习惯于被视为整个中国的父亲,各级官员的任务就是支撑严格的父权式的礼教秩序。但是这种父权机制,作为维系整个庞大政权机器的惟一道德纽带,已经逐渐地(在后半个世纪中)被那些官员的腐败所破坏。这些官员通过对鸦片走私的纵容获取了极大的私利。而产生这种腐败的南方诸省,恰恰主要就是太平天国的主要活动地区。几乎不用太细致的观察就能发现,学究气的满族官员和整个的官僚系统,惟有在有鸦片的地方,才最热衷于使用自己的权力压榨属下百性。这仿佛也是在告诉我们,历史在唤起人们天然具有的愚蠢时,往往须先麻醉其所有国民。”
第六部分:曙光(1800年以后)第一节 沉睡与来自天父的讯息(4)
诚然,太平天国的意识形态既非鸦片,也不仅仅是基督教。他们为自己设定的名称具有很长的历史渊源,源自他们所宣称的“太平”的时代。这说明,他们实际上延续了一种政治与宗教的传统。这种传统长期潜流于中国尤其是宋代的历史之中,吸收了所有思想潮流,并且几乎无法与正统的儒学和平共处。它们最初的形态,颇有“秘密社团”的特征,在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中,逐渐凸现了佛教与道教的色彩。但由于太平天国的思想基础并非以往这些宗教,而是基督教,它建立起了东西方之间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有着极为广泛的群众基础。
280尽管那些太平军将其自己视为本土化的基督教徒、中国的一个基督教分支,但他们所鼓吹的却非纯粹的基督教教义。基督教与中国本土宗教的融合,确实很难被视为一种完全绝对的征服(这会使许多传教士不悦地想到“改信基督教”(conversion)一词)。最初,太平天国在西方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但随后他们即被视为恶魔般的强盗。他们对基督教的理解,可以说仅仅与17世纪那些与耶稣会士对话并受到赞誉的儒家学者不相上下,尽管当时的那些儒家学者只有很少的接触基督教的机会,而太平天国接触基督教时世界已经完全不同。太平天国对基督教的信仰,并不是一种启示性的、具有极大美学和未被授权的人道主义,而是一种真诚的信仰。他们真诚地相信,上帝的天国能在地上实现。这种信仰无疑在多方面都是幼稚的,尤其是在它负载了越来越多的迷信之后。但同时,在社会层面上,这种信仰又极能吸引人心。太平天国认为他们已经发现了阿基米德所说的支点,他们便坚定不移地想要撬起整个地球。也正是这种由基督教教诲面向现实社会的毫不妥协的诉求——非常具有中国特色面向现实世界的东方传统——一种盲目狂热的信仰超越了其应有的限度,使中国与欧洲一样受到了震撼。太平军也因此陷入了被原来相互敌视的两种力量共同夹击的可悲命运,它成了双方共同的敌人。作为基督徒与民族主义者(反对满清的统治),他们最终被西方与中国的军队联手绞杀。许许多多本可以实现的治国方略沦为乌托邦构想,并非因为这些方略之中只具有乌托邦构想却并不具备实现的可能,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方略付诸实施。从某种角度说,太平的理念在今天依然存在。而回溯历史,那些让他们奋起起义的原因之简单,仍会使我们感到惊讶。
1836年,洪秀全,一个23岁的学生前往广州这个港口城市,参加当年举行的会试。他来自一个客家家庭,早在公元5世纪客家人便从北方迁徙到南方。几个世纪以来,客家人顽强地坚守他们的传统,从而保持着使他们迥异于生活在他们周围的南方人的许多习俗。他们拒绝族内的女性缠足,坚持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进行交流。洪秀全在这次考试中又失利了,但在归家的途中,他偶然地听到了基督教福音传道者在教堂的布道,并且拿了展放在那里的有关基督教教义的小册子。第二年,也就是1837年,洪秀全又一次参加了会试,但这次他又落榜了。这次的失利使他绝望到了极点,因为他那贫困的家庭已经为了他的考学而倾尽全力。在羞愧和绝望中,他的神经被彻底击垮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处于无意识的状态,用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他当时的状态近似于一种渐发性神经错乱的初期状态。在这段时间内,他看到的许多幻象使他坚信,他自己是中国和整个世界的救世主。这种信仰,足以使他在随后的十三年有系统地组织起一场群众运动。从1850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到1864年这场运动失败,洪秀全都使自己成为了这场运动自始至终的精神领袖,即使间或实际的领导权并不在他手中。在一系列译本当中,洪秀全将中西方思想进行融合,并将这种有特色的思想传达给了他的友人。我们看到了如下的细节记录:
281主年二十五岁,在天酉三月初一子刻(1837年4月5日),见无数天使自天降下,说接升天,又见穿黄袍小孩子至面前,见有像似雄鸡,高数尺,立于前……俄尔天使扶真主坐轿,迤逦从东方大路而升。主在轿甚不过意,到天门两旁,无数娇娥美女迎接。主目不斜视。到天堂,光彩射人。迥异尘凡,无数穿龙袍角帽者咸来见。主继传旨,剖主腹,出旧换新。又将文字排列主前,一一读过后有天母迎而谓曰:“我子,尔下凡身秽,待为母洁尔于河,然后可去见尔爷爷。”
天父上主皇上帝头戴高边帽,身穿黑龙袍,满口金须脱在腹上,相貌最魁梧,身体最高大,坐装最严肃,衣袍最端正,两手覆在膝上。主到前,跪拜立于旁。
天父上主皇上帝悲诏曰:“尔升来么,朕说尔知甚矣。凡间人多无本心也。凡间人谁非朕所生所养?谁非食朕食,衣朕衣?谁非享朕福?天地万物,皆朕造成;一切衣食,皆朕赐降。如何凡间人享朕福多,瞒昧本心,竟无半点心敬畏朕?甚为妖魔迷惑,耗费朕所赐之物,以之敬妖魔,好似妖魔生他养他,殊不知妖魔害死他,缠捉他,他反不知。朕甚恨焉,悯焉。”……
第六部分:曙光(1800年以后)第一节 沉睡与来自天父的讯息(5)
天父上主皇上帝又携主在高天,指点反间妖魔迷害人情状……主怒甚,因请天父上主皇上帝曰:“爷爷,他们如此作怪,如何不诛灭他?”天父上主皇上帝诏曰:“不但凡间有妖魔即高天三十三天,亦闯有妖魔矣。”主曰;“爷爷有这样大权,能要他生即生,要他死即死,缘何容他们闯来?”天父上主皇上帝曰:“暂容他们作怪一阵,然后收他。难道他们还走得?”
282天父上主皇上帝命摆列三等书,指主看曰:“此一等书,是朕当前下凡显绩,捐命赎罪及行为所遗传之书。此书是真无有差错。彼一等书,是孔丘所遗传之书,即是尔在凡间所读之书。此书甚多差谬,连尔读之,亦被其书教坏了。”
天父上主皇上帝因责孔丘曰:“尔因何教人这样糊涂了事,致凡人不识朕,尔名声反大过于朕乎?”孔丘始则强辩,终则默想无辩。
天兄基督亦责备孔丘曰:“尔造出这样书教人,连朕胞弟读尔书,亦被尔书教坏了。”众天使亦尽归咎他。孔丘见高天人人归咎他,便私逃下天,欲与妖魔头偕走。
天父上主皇上帝即差主同天使追孔丘,将孔丘捆绑解见天父上主皇上帝。
天父上主皇上帝怒甚,命天使鞭挞他。孔丘跪在天兄基督前,再三讨饶。鞭挞甚多,孔丘哀求不已。天父上主皇上帝乃念他功可补过,准他在天享福,永不准他下凡。
天父上主皇上帝命主战逐妖魔,赐金銮一云中雪,一命同众天使妖魔三十三天,逐层战下。
主战到愤怒,时欲遽收他。天父上主皇上帝大呼曰:“不可不可,只断服他就罢。”主不解其故。
天父上主皇上帝谕曰:“这妖是考蛇,能迷人,食人灵魂。若即收他,许多被他食之灵魂无救矣。况污秽圣所。故暂容他命。”
主有时战饿,其天母及众小妹,摘高天甘果,畀主食,其色甚黄,其味甚香。主与妖战,其天母及众小妹皆出力助主,故所战无不胜矣。胜回归高天,天父上主皇上帝十分欢喜,乃封主为太平天王大道君王全。
高天众小妹,亦时或陪主读诗书,琴萧鼓乐,快活无穷。主此时不愿下凡矣。但天父上主皇上帝常命主曰:“为爷教汝多读些诗书,后作凭据。尔仍要下凡也。尔若不下凡,凡间人何能得醒,得升天堂乎?”主曰;“唯唯。”但主心不愿下凡矣。有时天父上主皇上帝催促甚,主不得已,既下几重天,仍然退回。
283天父上主皇上帝烈怒,主乃吩咐其正月宫曰:“尔且带子同爷爷、妈妈、哥哥、嫂嫂及众小姑同居住,待朕下凡理爷爷事毕,然后升天,同尔享安乐焉。”于是天父上主皇上帝同其天兄基督及众天使送主下凡。……
天父上主皇上帝又命主曰:“尔下去凡间,还有几年不醒。但不醒亦不怕,后有一部书。畀尔对三明此情。既对三明此情,尔即照这一部书行,则无差矣。但尔照此书行,凡间人多毁谤尔、辱笑尔、看小尔……”
天父上主皇上帝及天兄基督临下凡时有难色。天父上主皇上帝曰:“尔勿惧,尔放胆为之,凡有烦难,有朕作主,左来左顶,右来右顶,随便来随便顶,尔何惧焉?”……
主自三月初一日(1837年4月5日)升天,至送下凡,时约四十余月。
洪秀全的这些神秘经历的描述,包含了他对自己以及向他的教众所宣讲内容的核心。他将自己视为基督的弟弟,而对世间苦难的拯救,须由他现世的形象完成。洪秀全的伙伴杨秀清后来在太平军的战斗队伍中获得了相当的成功,取得了军事领袖的地位,并被封为“东王”。他同样也被尊为圣灵的化身和上帝的第三子,在洪的身边当他的助手。在“天父,惟一的上帝”之下,有了他三位一体之子的地位(耶稣、洪秀全、杨秀清)。正如我们以上所简述的,这种教诲将一种源于家庭结构的因素引入天国。它体现了典型的儒家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