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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翎看也不看尚尘,慢慢地转身,面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思绪已经飘得很远。
天边的晚霞,血一样的鲜红,连带着夕阳的光也染上了这艳丽的红。看上去,份外凄美。
东翎仰了头,第一次为自己能看见这样的美景而惊讶。他不知道,原来,在这片自己痛恨的土地上,还有这样一片天空,独自美丽独自壮阔。
也许……东翎悄悄在心底想……他的人生除了仇恨与争斗,还会有些美好的东西?
妹妹欢笑的脸庞快速滑过眼前,东翎眨了眨眼,再想寻找什么的时候,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纤瘦弱小的身影。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呵——东翎张了唇深呼吸,视线慢慢落在了铺满霞光的河面上。
可以为了陌生孩童,而惹祸上身;
可以为了隐藏自己,而甘愿为奴;
可以为了衣食温饱,而出卖智谋;
明明是个市侩狡猾的商人,却又肯为了自己的手下去犯险。东翎突然有些不明白,柳茗思这样的人,到底算不算一个值得提防的对手。
莫尚尘没有出声打扰东翎的沉思,他凝视着流淌不息的酃河,良久良久。
茗思曾经受的那些苦,他还记得。因为那时的茗思叫得太过惨烈,挣扎得太过用力,莫尚尘相信只要见过的人都会记得。
那么辛苦的活下来,为什么不肯珍惜自己?为什么!
“她的身体,经得起虐打么?”东翎没有转身,他知道莫尚尘就在自己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该是能听见自己的提问。
莫尚尘没有皱眉,而是抬了头看向天际,轻声道:“淋一盆冷水,便能教她尝到刻骨剜心的痛,哪需要人去费力虐打?”
顿了顿,似是还嫌说得不够详细,莫尚尘又说道:“这几天的风雨,不给她喝药,不给她暖炉,便也能要了她的命呵。那副衰败的身子,已是经不起丝毫的损害了。”
东翎皱起了眉,终于肯转身去正视尚尘,他在疑惑,“她的身体已经那样差了么?”不是装了样子骗他的吗?
莫尚尘听出了东翎话里的质疑,无奈的笑,“你以为她能活到今天是应当的么?”尚尘摇了摇头,声音骤冷:
“我们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救回了她的命。”
东翎沉着的应声:“极端的方式?”
尚尘蓦然闭上了眼,拒绝去想那些陪护在旁的日子。唇张了又合,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烤得炙热的银针,根根十寸,每一根都要扎进脆弱的筋骨里。皮肤上都是细蜜的洞眼,经历治疗的时候昏死过数回。”
尚尘抬手抚着额,急喘了口气。
“有时嗓子叫破了,还会咳出血来。便是如此,她一日一日的承受着,挣扎着,不间断的治疗。终于可以在春末的时候扶着墙站起来,终于可以再抬起臂自己端碗吃饭。”
东翎听得胆战心惊,他看着陷入沉痛回忆里的莫尚尘,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看到过那些画面。
否则,此刻柳茗思的失踪,足以让他癫狂到毁了自己都嫌不够的地步。
“若是,找不到了,便来杀了我吧。”东翎伸手拍了拍尚尘的肩,“我不会还手的。”
莫尚尘抬手挥开东翎的臂,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会的。”尚尘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笑容。
“她一直想要的家园,还需要我去建立和守护,怎能因你而脏了手?”尚尘慢悠悠的转身,朝青衣卫的领队打了个手势,所有青衣卫都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剑挂回了腰侧。
“莫尚尘!”东翎唤住欲离开的少年,朗声道,“她,活着,便一定要做我的女人。”
见莫尚尘的身影没有动摇,东翎轻轻一笑,再道:
“那样良善的人,不能放在你身边吃苦的。”
莫尚尘的脚跟在草地上碾了碾,便毫不犹豫的抬脚离开了河岸。
东翎微笑着转身,抬头看向西沉的太阳,在心间自语:
——柳茗思,你已经让我看见了这天地间的美景,领我走进了你的人生,别指望我还能对你放手——
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如她一般,值得他去动心的女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上班哒——————所以,更新会有点时间上的小隔距,但是,我坑品好!不会放个大坑给大家蹲的!
虫子
四十八
高大的槐树在田野间立了一排,放眼望去是满目的郁郁葱葱。带着热气的微风悄然窜过枝梢,引得片片绿叶在灿烂的光里摇摆。
轩景泽将身子靠在树干上,侧过头,看向躺在树荫下的茗思,悠然开了口:
“你这身子,怎么比之前差了许多?”
茗思卧在躺椅里,闭着眼微笑,“不过是自己任性闹着玩儿而已,谁曾想,这身子是经不起胡闹的。”
景泽看着她挂在唇边的微笑,很敏感的从中觉出她的无奈,“青泠,”景泽顿了一下,声音渐低,“很担心你的身体。”
茗思缓缓睁开眼,看着碧蓝的天,柔声道:“我更担心他的未来。”
景泽仰起头,看着满树的枝叶,叹息道:“不必暗示我什么,水国的朝政动向我比你更清楚。若是我不肯帮他,也不会留你性命了。”
茗思弯了唇,水眸里染上层层暖意,正欲再次闭了眼休息,却又听见轩景泽的声音。
“以后一定会打仗的。”景泽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进躺椅前,俯视柳茗思,“你必须确保水国不会受到侵袭。”
“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做到?”茗思挑眉,迎视他的目光,神情里暗藏着一抹计量。
“昨日,你的姑姑已经坐上金国皇后的位子。”景泽弯下腰,看着茗思的眼眸,冷声道,“你们两国建立盟军关系是迟早的事,我只希望在你们缺粮的时候,不要打水国的主意。”
“呵呵——”柳茗思看着景泽,轻轻笑出了声,“如果我拒绝呢?”
轩景泽慢慢直立起身,低哼了一声,“那么,我会在你们的盟军出发前,毁掉所有与柳茗思有牵连的人。”
景泽悠然的转身,看着自田野里奔来的柳,放轻了声音,“甚至,与东方涪云有关的那些,我也会一并除去!”
不需要他大吼着宣誓,也不需要他狠厉地威胁,柳茗思已经清楚地闻见这些话语里的血腥气。
她与轩楼相处得太久,轩景泽的手段可以残忍到何种地步,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了。
“成交!”茗思没有收敛笑容,依旧悠闲的看着蓝天白云,语音轻柔。
轩景泽悄然在心底松了口气,他转过头匆匆看了茗思一眼,道:“有青泠在,轩楼永远是你的朋友。”
这是一种承诺,一种维系了双方命脉的承诺。柳茗思了然的笑,闲适的翻身正欲继续闭目养神却被柳唤住。
“少主!”清秀纤瘦的少年一路奔来,忽略了景泽热切的眼神,直直朝茗思扑来。
“方子!”柳兴奋的摇着手里的纸,半跪在躺椅边,拔高了声调,“这是可以恢复你身体元气的方子!”
景泽看着巴不得手舞足蹈的少年,面上悄然露出宠溺的笑。
“有这样的方子?”茗思挑了挑眉,伸手接了过来,捏在手里细细的看。
“是啊!”柳咧开嘴笑,用力的点头,“景泽知道寒素琉璃的出处,寻到冥谷的主人讨要了这方子。”
茗思诧异的抬眸,视线很自然的落在柳的身后,等着轩景泽的解释。
双手背在身后的男人没有注意到茗思的目光,他正微微倾身看着趴在躺椅扶手上的柳,仔细搜寻着这个少年的快乐,满目的温柔。
柳茗思迅速垂下眼睫,望着柳,默然的笑开,“青泠。”她轻柔的握住柳的手,认真的感激他,“谢谢你。”
柳微微一愣,面上闪过一丝腼腆,“我,我只是想看着你快乐。”他轻声的解释着,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快乐的骑马,快乐的奔跑,快乐的谋算对手。我想,在我的名字没有涉足你的生活以前,你定是那样快乐的。我想,把你失去的那些,一点一点找回来,还给你。”
景泽看着柳的背影,听着他喃声自语,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他在心底问自己:这个孩子,有什么错呢?生在帝王家的悲哀,谁人能懂呢?
茗思皱起了眉,自躺椅上坐了起来,“青泠!”她伸出双手捧住少年的脸庞,面容严肃,“不要把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揽上身。”
柳怔怔地看着茗思,神色里的黯然正悄悄隐去。
“你有需要你维护的子民,你有你必须尽的责任。只要是能够确保你水国子民平安的事,无论做了会伤害谁,你都是对的!”
茗思弯唇笑了笑,放开手,叹道:“牺牲少数人的利益,维护信赖你的千万子民,才是为君者的立场。你必须坚定的站稳自己的立场,丝毫不能让步。”
如同她的父,割舍了骨肉,也不会感到后悔。
“好的。”柳看着茗思脸上的笑容,立誓一般地认真,“我答应你。”
轩景泽站在他的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柳茗思,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他不喜欢茗思对柳的影响力。
景泽慢慢转头,田野里的庄稼绿意盎然,勤劳的农夫正奋力劳作。他从那些晒得黝黑的脸上,读懂了付出的快乐。
那双握紧的拳,在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松开了。
柳府,主院沿廊。
“六天了!”杜尹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心头即将爆发的怒火,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三皇子还是没有头绪么?”
司徒东翎微微扬起头,坦然接受身前高大的男人对自己的谴责,沉声告知:“我会负责的。”
杜尹的额际隐隐暴出青筋,“小主子的命,是你说负责,便可以负得起的责任么?”杜尹再也控制不住地厉喝:
“她信任你,托付给你的事,你明明没有能力去做,为什么要答应?她的生与死,放在你的掌心,你为什么不守护?”
杜尹跨上前一步,扯住了东翎的衣襟,满目的恨意,“是你的无能,你的狂妄害了她!”
东翎伸手,闪电般地点了杜尹手臂上的麻穴,轻易挣脱了他的钳制,往后退了一步。
“你可以不信任我,可以责怪我。”东翎盯着杜尹的脸,唇边还有笑容,语音却十分冰冷,“但是,你不该质疑柳茗思的判断力。她的聪慧与机敏,你该是比我更清楚!”
杜尹扶着麻木的臂膀,沉默地与东翎对视。良久之后,他忽然转身,道:“你走吧,柳府暂不待客。”
东翎扬眉,看着杜尹的背影,眸里闪过一抹赞许的光。柳茗思的身边,总是有许多维护她的人呵!
东翎暗叹了口气,转了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
“我想,我也许知道柳在哪里。”翼站在他面前,一脸的自信。
东翎皱眉,看着翼问:“为什么是柳,而不是你们的少主?”这些人不是更关心柳茗思的生死么?
翼奇怪的看了东翎一眼,“柳不是和少主在一起吗?找到柳,不就等于找到了少主?”
东翎依旧皱着眉,他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隐藏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杜尹?”
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