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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茗思借着出门倒垃圾这样的理由站在东院门口的时候,便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守在门口的侍卫拿着长矛凶狠地将她轰了回去。
而且事后,元大娘还寻上门来罚她去擦整个东院所有的门框窗台。
当柳茗思累得腰也直不起来的时候,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所谓东院伺候小公主的活儿,远不及躺在地牢里坐吃等死来得舒服。
而且,当初以为可以轻易逃出生天的念头,也终于在那两层楼高的院墙和院外侍卫手中的长矛下化为奢侈的梦想——
但,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使后果和她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也认了。
柳茗思抬手垂了垂酸痛的背,仰面看向窗外的阳光自我安慰……好歹也是可以晒晒太阳的……促进钙质吸收嘛……
忽然,一阵孩童的哭闹声自外面飘了进来。
柳茗思回头看向大敞的屋门,若有所思的看着屋外的沿廊,在那双泛着微微水光的美丽凤眸里快速闪过了一抹怜惜……
从小便失去母亲的孩子……即使有父兄疼爱……也是孤寂的吧……轻轻的摇了摇头,柳茗思转身继续埋头擦地。
元大娘可是发了话,今日若是不将整个大屋的地面收拾干净,便不要想有饭吃。
懒散惯了的茗思,到了民生大计受威胁的时候,总会勤快些的。
因为半趴在地上,茗思轻易的便能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无须仔细聆听,那声声锤地似的脚步声便由远而近的传来,最终停止在茗思身后的屋门外。
“沈丫头!”中气十足的吼声,带着一丝莫名的急切,唤住了正奋力擦地的少女。一个身形壮硕的妇女扶靠在门边,瞪着半坐在地上朝她看来的少女嚷嚷:“公主从学堂回来后,便哭闹不休,你且去瞧瞧,看能不能哄住!”
柳茗思挑了挑眉,冲妇人摇晃着手里的擦地布巾,佯装为难的开口,“这地,奴婢还未擦干净呢……”
本来靠在门边悠然喘气的妇人,见眼前的丫头如此模样,不由得火冒三丈,“小蹄子!别以为公主喜欢你,我们就得迁就你!元大娘吩咐的事儿,自当是要做好的!只不过是先让你去哄一哄公主罢了……”
茗思早在妇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转了身继续趴在地上擦地。
那些毫无技术含量的冷嘲和粗鄙到市井之徒都不屑说出口的言辞,终是被在地上辛勤忙碌的少女忽略,徒然成了这秋日正午的噪音。
半饷。
“怎么了——”另一道暗含着几分威严的女音插了进来,如同效果及好的消音器,立时清理了聒噪的喊叫声。
埋头擦地的柳茗思在听见这样的声音后,自眸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精光。
“大娘——”茗思缓缓起身,恭敬的朝着立在门前的东院主事行礼,软声解释道,“原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公主自学堂回来后又在哭闹,王大嫂便想着唤奴婢前去哄劝。”
柳茗思抬了头,先是瞥了那人高马大的悍妇一眼,再移开视线坦率地看向跨进门来的元大娘,继续道:“只是奴婢手头的活儿还没做完,实在不方便走开。原是想请王大嫂等一等的……”
茗思聪明的闭上嘴巴隐去了后面的话。只是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略带怯意的看着靠近了的元大娘,留下无限想象空间给人家。
靠在门边的王氏收敛方才的嚣张气焰,快步走到默然不语的元大娘面前,低声提醒:“三皇子方才吩咐下来,今日的午膳设在东院。”
五官略带几分英气的瘦削女子,并没有理睬王氏,她的视线自柳茗思娇俏的脸庞上滑下,慢慢落在了茗思那双洁白如玉的芊芊十指上。
“思思,三皇子是很疼小公主的。”元大娘淡漠了表情,审视着眼前的少女,只沉声说出了这一句话。
“是,大娘。”柳茗思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能压低了头,硬扯开嘴角软声应承下哄劝小公主的事情。
瘦削的女子缓缓探出手去,扶住了茗思拿着擦地布巾的手,只轻轻一扯便将那擦布握于手中。“王嫂子既然屡次烦牢思思帮忙,不如就此将服侍公主的活儿交给思思吧。”元大娘转了身将手里的擦布递到壮妇面前,慢声道,“东院的打扫工作,由你这样心细的人来做,也能清雅素净些。”
柳茗思抬了头看向一脸漠然的元大娘,忽然有些明白如此重要的东院为何会交由她这样一个年轻妇人管理——
这不温不火的个性,再加上赏罚分明的手段,饶是任何一个奴婢也别想在东院浑水摸鱼——
看着接过擦布面如土色的王氏,心有戚戚焉的柳茗思根本没有幸灾乐祸的闲情……
如此规矩繁多的府邸……如此精明冷酷的管事……会无限延长她的逃逸之期啊……
“走吧。”元大娘扭头朝柳茗思看了一眼,轻声吐出两字后,便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柳茗思跟着她一路慢行,随着入耳的哭闹声越来越清晰,她们也逐渐靠近了东院主屋。
当元大娘在敞开的朱漆木门前站定时,跟在一旁的柳茗思也顿住了脚步。
而屋内围着粉衣小女孩团团转的一众家奴,也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啪!啪!”茗思先是伸手击掌两下,引得正在哭泣的小女孩抬头来看,才抬了脚缓步跨进了屋门。
满脸泪水的司徒东琴先是哽咽着唤出一声:“思思——”便快步奔来,扑向蹲下身朝她伸出臂来的柳茗思。
看着眼前哭得越发委屈的小女孩,茗思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
入学堂受那些皇族子弟排挤的东琴……害怕被取笑而不敢在夫子面前答话的东琴……每每在学堂受罚必回府里哭闹的东琴……
其实,只是需要亲人的关心和爱护而已。偏偏……她生在阿谀我诈的宫廷……
“怎么哭了?”柳茗思将怀里的小身体轻轻抱起,随意的席地而坐。
她低了头靠近东琴,软声问道:“可是忘了昨日教与你的诗?”趴在她怀里的东琴抽搭着,断断续续的诉说了原委:
“我……没有忘记……是那些人……我才念出……第一句……他们便大声取笑……说我……是蠢材……”接着又是一阵伤心低泣声传来,司徒东琴再也没有余力将事情的发展经过说完。
柳茗思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小女孩,一边努力回忆着昨日所教的诗词。
不过一会儿,她便明白过来……第一句诗念出后便遭人取笑的东琴,断然不会再有勇气念出后面的几句……
依着那夫子耿直的个性,定然以为东琴是偷了懒,回府后不肯用功,以至念不出诗来……是以,受罚成了必然的结果。
“哭吧,没关系的,我相信你一定都记得。”柳茗思抱紧了怀里的弱小身躯,眸色里闪过一抹暖色的温柔,“我们的公主啊,是个很诚实也很聪明的孩子。夫子不了解公主妄下评断,是夫子愚钝。”
茗思低了头,将脸靠在东琴的头顶,伸手轻抚着她的背脊,软声问道,“公主若是不喜欢念诗给夫子听,可否念给奴婢们听听呢?大家可都是很想听的哦!”
趴伏在柳茗思怀里的司徒东琴,先是止住了泣声抬头巡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柳茗思脸上。
在众人屏息期待许久之后,司徒东琴终于面对着茗思的笑脸,喃喃念出了声音:“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柳茗思慢慢扩大了脸上的笑容,抬手轻轻擦去小公主脸上的泪水,正要出声夸奖,却被门口处突然响起的鼓掌声打断了。
“哥哥——”原本还十分依赖柳茗思的小公主在看见了立在门口的人后,立即自她的怀里挣扎起身,蹦跳着扑向了面容十分俊秀的挺拔少年。
茗思这时才发现身边的家奴,包括元大娘在内,早已跪了一地。只有她一人还维持着刚才席地而坐的姿态,独自仰面望着那司徒东琴奔去的方向发呆。
“都起来吧。”司徒东翎边温声吩咐众人,边伸出臂牵住了妹妹的手,跨进屋来。
柳茗思立即起了身,低下头后退多步,站在了家奴们的身后。此刻的她,一边回忆着刚才的情形,一边猜想着司徒东翎到来的时间。
心头只盼望着刚才的事不会被扣个冒犯主子的罪名。
“传膳。”司徒东翎朝着元大娘淡声说话,视线在整个屋子里徘徊了一圈后,终是落在了柳茗思的身上。
“留她一人伺候便可。”东翎看着一脸愕然的茗思,眼眸中滑过一丝深意,淡然道,“其他人自去忙吧。”
元大娘恭敬的行礼应声,转而挥手领了众人离开。
屋外的沿廊上一阵秋风吹过,几片枯黄的叶子随之飘零而来。
“蝴蝶!”司徒东琴兴奋的叫出了声,挣脱了东翎的手,朝屋外跑去。
柳茗思赶紧借了机会跟着跑开几步,却立即被身后的声音留住了脚步。
“江南确实有个做粮食生意的沈家,只不过,这沈家并未完全败落。也没有一个名为沈思思的女儿。”
司徒东翎看着那灰衣布衫的少女缓缓僵住了腿脚,背对着他立在了屋门边,久久未曾再有任何动作和反应。
东翎微微眯了眼看着那个纤弱的背影……
刚才……站在屋外看见她与妹妹相拥的场景,竟让他想起小时侯坐在母妃怀里念书的画面……那种温馨……竟是同等的……即使,眼前的少女始终避讳着自己的来历身世,他也能猜到几分……
落落大方的气质……质地考究的服饰……偶尔流露的不驯眼神……还有过于柔嫩白皙的肌肤……无论哪一样,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而且……这临危不乱,无惧权贵的性子,也不像是普通商户人家调教出来的……
“呵呵——”柳茗思踌躇了半天,终是端着一脸无辜笑容转过身来面对司徒东翎,“三皇子的人大概没有细查,才会不知道我爹在外还娶了门妾室。若按我们芜城的规矩来算,像我这样没有机会入家谱的孩子,便是私生子。自是不会被人当作正统的沈家人了。”
冒着冷汗硬是将理掰到了自己这一边,茗思看向少年的眼神倒是出奇的率真坦荡。
“是么?”司徒东翎在唇边微微扬起笑,朝捧着一手枯叶直奔而来的妹妹伸出臂膀。柳茗思用力的点头,看着小东琴回头朝她笑道:
“思思,这些叶子落下来的样子,真与蝴蝶有些相像呢——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啊——”
东翎低了头,看着怀里兴高采烈的妹妹,忽有一计现出心头。
“沈思思。”东翎抬了头,朝着立在身前外相柔媚的少女缓声道,“若是想让我相信你那套含混不清的说辞,也该给我个像样点的理由,不是么?”
柳茗思眨了眨眼睛,只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汗毛顿时立起无数。她张了唇苦笑着开口:
“三皇子,是有事要吩咐奴婢去做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边下雨了哦,滴滴哒哒的,真是冷清。
学堂
十日后。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穿透朝雾照在窗前时,三皇子府的金漆铁门已是大开。
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