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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者酒意醺然,却灵感汹涌挥毫作毕之时;
如苦行者在沙漠中跋涉,越过一座巨大的沙丘;人生荒谬至极之时,快感也至极。
快感人生!
但接近快感时,忽然却现原来设想的快感不存在呢?
无名的情形便是这样──
他看着飞雪手中那柄剑意已散的飞雪剑──
他慢慢也把自己的剑举起。
在无名和飞雪的背後,黑色的秦军大营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还需要预测这一战的胜负吗?
由於输赢已判,所以无名後来给秦王叙述格斗经过时,就显得兴致不高。
──他没有热情去绘声绘色,讲述如何与飞雪双双跃起,快剑与飞雪剑在空中相交,出嗡鸣。是的,飞雪虽然精神受创,剑招散乱,但她勉强尚能支撑一时,所以两人的决战惊动了远处军营,秦军出动,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下飞雪就更加跑不了。秦军现与飞雪搏斗的是本国小吏,而且小吏的剑明显占得上风,就围在旁边呐喊助威,并不一起哄上,将飞雪乱戈杀死。无名在层层黑色头盔的众目睽睽下,战得兴味索然,觉得这只是一场无聊的表演。
──就连飞雪那享名盛久的飞雪剑法,无名也觉得不过如此。当时两人已斗了近百回合,飞雪见赢不了无名快剑,焦躁之下,终於将飞雪剑法祭出。飞雪将一块白绢产起,飞雪剑跟着飞刺,将白绢盈盈切做两片,此後她每刺一剑,都将空中飞舞的白绢再切碎,无数细绢被剑卷起,像漫天雪花攻向无名。无名承认飞雪剑法看起来很漂亮、很美,其要诀是用雪花迷惑对手,然後趁势刺出。但无名怎麽会被刺中呢?在无名眼中,翩翩雪花中,飞雪的剑因剑气不足,所以露出了上百处漏洞。无名随便反击一剑,都可以击破飞雪剑法。无名退後,盯住纷飞雪花中最大的一处漏洞。
然後无名出剑,他精准无比的快剑──
一剑刺出,万点雪花尽消,
雪花消,飞雪剑意也消,飞雪持剑停住,
飞雪同样明白,自己的剑法被破,所以她不抵抗,不看无名的快剑,而看着无名。
抵抗也无用,高手相争,胜负一判,结局便重若山岳,再难改变。
所以飞雪看着无名的眼。她的眼神中,有迷茫、有心酸,也许还有很多很多。
人将死时,感触恐怕都很多。
无名是无情冷酷的人,不懂女人的多愁善感,所以无名只看懂飞雪眼神中一种内容:
尊严!
飞雪是高手,高手有尊严。她大概希望,既然败了,就保持尊严败──
无名这样理解。无名甚至觉得飞雪已经不想活了,才放弃抵抗,想让他快一点杀她──
无名於是将剑催得更快。
无名的剑,瞬息不停,「嚓」地已刺穿飞雪的胸膛!
可杀掉一个求死的对手,剑客无名,请问你有快感吗?
无名也这样问自己?
毫无快感。
无名刺完收剑,看着飞雪慢慢倒下,带着悲哀的尊严倒下。
无数碎雪,渐渐飘落。
死者尊严,胜者落寞。
──无名如是说。
······
······
武飞终于知道了当初搞垮梁家的是谁,也知道了现在针对自己的是谁。
桓娱,国内娱乐公司几大巨头之一。
只是,武飞有些疑惑。
桓娱的确很有实力,至少比本市任何一家都有实力,但是桓娱要搞垮梁家,必不至于摧枯拉朽。
武飞想了很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武飞终于想起梁家垮在了什么地方,梁太伟,梁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
梁太伟的车撞死了人。
呵呵,武飞心里有了信心。
桓娱又怎么样,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是谁,那么就不要想搞垮我。
我武飞能从白手起家走到今天,当初敢光着脚踩钉子,现在穿了鞋就敢走火山!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
······
残剑和飞雪死去。
王妃眼前朦胧模糊。
滴答~!泪水滴在剧本上。
风呼啸,路迢迢。
沙尘弥漫,衰草连天。
一柄重剑,兀立旷野。
吱哑的马车声──无名驾着车,踏上归途。秦军大队继续去攻赵,但无名往回走,便能遇到前来迎接的王宫卫队。马车上,还立着被无名捕获的飞雪老仆。老仆表情麻木,替无名捧着飞雪剑。
无名看到拦在前面的那柄剑。
无名还看到,路边亭中坐着一个人。
断臂,白,形容枯槁,然而,憔悴已极的眼中,有冷冷铁一般不可遏止的杀意!
竟然是残剑!
──昨夜,残剑被飞雪斩掉右臂,又深刺中腹,渐渐气绝。
──飞雪因天明决战时辰已到,便离开找无名复仇。
──丫鬟如月一见心爱的男人被杀,狂怒之馀,也追出去杀飞雪!
──残剑毕竟内功深湛,闭气多时,生的本能战胜死,却靠一口余息悠悠醒转。
──但生真的不如死,残剑虽醒来,爬出书馆,但现昨是今非,物在人空。
──犹如一场噩梦!
──如月死,被飞雪杀死!
──飞雪死,被无名困在秦军阵中所杀!
──他大悲!
──悲生白!他现,自己的满头黑一夜皆白,如耄耋之人。
──他连使剑的手都没有了!
风吹黄沙,残剑是拚命爬来,想在这里阻杀无名。
无名将马车停住。
无名不说话,看着面前像骷髅一样的敌人,周围枯草「沙沙」地动。
残剑慢慢挣扎,爬出亭子。
残剑用剩下的左手握住了沉重的断剑,他慢慢举剑:
「拔你的剑!」
无名摇头,拒绝一战。
无名曾经非常忌惮这个敌人,担心对方的残剑剑法。
无名为此乔装求了残剑一幅字,不过有了字也悟不透残剑剑法。
然而现在,已不需对付残剑剑法。
使剑要手,残剑没有了擅长使剑的右手,便和断臂的长空一样惨!
无名只是想,从此天下再没有残剑剑法了!
兔死狐悲,同类总是会为同类悲,无名与残剑虽是敌人,但也同为剑客,
当看到一名大剑客丧失了手臂,行同废人,另一名剑客会有什麽感受呢?
──很简单,无名有一点悲!
「我不与你战!」无名简赅说,「秦王令,残剑飞雪素来联合行刺,有破残剑飞雪任何一人者,即可功毕。我已破飞雪,你也废,我无须战!」
剑客之道,在於战而不在於杀!因此他当初废了长空手臂,便放过长空性命,如今无名已替秦王完成使命,同样也不必再枉取残剑性命。
无名觉得已讲得很清楚。
无名为人,决不会粗滥出剑!
岂料,听到「飞雪」二字,残剑失神的眼中充起鲜红杀意!
他死死盯着无名:
「拔你的剑!」
无名慢慢下车。
无名再不废话。
无名只先做了一件事:举剑行礼,然後就稳稳将手搭在剑鞘。
他再後退,退到一定距离了,便出剑。
毫不留情的快剑!
出剑不尽全力,是对敌人不敬。
无名不愿让残剑觉得自己出剑不敬。
无名很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因为──他心里实在太不是滋味了!他觉得这场决斗简直是对剑法的侮辱,这侮辱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怎麽能想到对方情侣间的冲突会剧烈到如此悲惨?
无名记得,残剑曾经誓,谁伤飞雪,必和谁一战!
无名想,这一剑算是替残剑践约。
无名打算一剑刺落残剑的剑,便上车离开。
所以,无名全力出剑──
快剑刺出,破空闪光!
残剑在风声黄沙中,也艰难举剑!
很重,很残,断损的剑。
如果无名是诗者,他就会如是说──
现在我的悲伤达到顶峰,
充满我的整个生命,无法倾诉,
我凝视,木然如石,
僵硬直穿我的内心。
但无名是剑客,他只会如实说──
无名於是说──
他向残剑刺出一剑,他看到残剑举剑。
突然,残剑的剑停住了,但身体没有停。
残剑竟然挺胸,将孱虚的胸口迎接无名的剑。
无名大惊,可快剑动,他想收也来不及!
无名说,这一幕与飞雪死的情形很相似!
都是失去实际抵抗能力,作为剑客,残剑便选择了悲伤骄傲的死!
残剑的死,还有着另一重含义:
「嚓」!凌厉快剑将残剑当胸贯通,无名收剑问:「你为何不接此剑?」
残剑笑,很凄、很苦,吐了一口血,慢慢告诉无名:「残剑飞雪,不能同生,便要共死!」
残剑把左手的断剑放掉,苦涩道:「你把我的剑拿上,与飞雪剑放到一起吧……」
凄凉、痴情的笑凝结在残剑脸庞,残剑缓缓闭眼!
残剑重伤断臂,本来就知道斗不过无名,便以这种方式跟飞雪殉情。
残剑等於死了两次!第一次被飞雪杀而未死,第二次自己寻死!
无名不忍──
无名不愿看下去,後来见到秦王时,说到了此处,也不忍再说──
无名握着自己手中快剑,於是转头──
黄沙漫漫,剑在大荒。
无名面无表情!
无名此行,连破秦王缉拿十年的两大刺客,也斩落天下最好的两名剑客!
无名大获全胜!
无名却毫无成功的喜悦,不知为何,他平添一种深深黯然的落寞,他冷酷的目光,也蒙上了一层哀伤。
风呜呜地回响。
这是一个多麽令人心碎的故事!
剑意彷徨,人在天涯。谁又能知晓,无名内心中的感慨呢?
······
······
整整一天,陈歌放空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陈歌忽然有些迷茫。(。)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不做狗(中)()
王琪璇被魏千翔待到了魏氏庄园,每天清晨在庄园里转
但这不能改变王琪璇被软禁地事实。
王琪璇很想出去,如果是知道那件事之前,被软禁也没什么,只要没有危险,这样安静平和的日子其实还是不错的。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那件事。
她刚刚知道那件事地时候不敢置信,也不想相信,但是过了这么久,她渐渐笃定,陈歌,果然是他!
······
······
英雄
烛动
明亮的烛火,隔在秦王与无名中间。
六排小铜人擎着的蜡烛,每支均烧掉小半截。
火光映照着秦王面前的两把剑,残剑和飞雪剑闪着暗光,彷佛也诉说着悲惨,令人叹息。
寂静。
秦王打破沉默:「想不到残剑与飞雪两大剑客,竟是如此扭曲,会被情所困!」
无名不说话。
秦王盯着无名看了一会儿,说:「寡人听这个故事,听出你心乱!」
无名低着头,还沉浸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