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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连海,回宫拟旨。太子年长,尚无姬妾,孤心忧矣。襄侯府四女温清许容貌端庄、德艺双馨,着赐婚太子为……太子侧妃。”伏褚顿了良久,似在踟蹰后文,却只道了二字,“钦此。”
正如他所感受的,后宫深院,女子谋算,他已被后宫那些容貌绝艳的女子谋算太多了。
娥皇女英的典故固然美好,但是姐妹之间为争后位发生的争宠事件历史上见到的还不少?
决定让温清玉赐婚太子为太子妃的本意是为了让温千山的兵权与他伏氏君权愈加靠拢,收缴兵权这项任务实在实在需要大力气,他怕等不及。
如今有了温清许。
温清许身子一震,侧妃……因为她的庶女身份,她最多只可册封为侧妃。
而温清玉,却心中一根弦一松,心中亦是五味陈杂。
“摆驾,回宫。”终归还是失望了几分,伏褚也不看厅中央那二人,便直直扶着徐连海离开。
温千山眸中亦是掀了怒意,震袖而去。
伏引眼底黯然,抬头望向温清玉的灰色眸色晦暗莫名。正要说些什么,却眸光一暗,终是不语离开。
帝王一言,便是命运驱使的方向。
所谓王权,伏引最是明白。正如今日这种情况,他确实苦涩无言,无可辩驳。
伏褚离开,伏引便要跟随仪仗离开。
伏引孤清的背影愈行愈远。
古氏缓缓走向温清许,温清许颤悠悠站起身来,轻轻念了一声:“娘。”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古氏一个脆生生的耳光落到了温清许的脸上:“娘是怎么教你的。”
温清许抚着面,面上茫然,却忍不住嘲弄笑道:“娘是怎么教我的?呵呵,娘自小便教我要隐忍,要抓住机会往上爬不是么?”
“我让你抓住机会往上爬,不是让你做这样越轨的事情,你可知道,君王之心,若是方才君上什么都不许诺,你会怎么样么?”古氏恨恨道,“你会就此背负j□j之名,终身便也就毁了。”
“可我愿意赌,我忍了这么久,这一次哪怕就此背负浊名,我也想赌这一把!”温清许狠狠甩开手,面上一道重重的红色手掌印无比夺目。
“你就是要赌也不该拿命去赌,君上的权威岂可激怒?你……”古氏平素和善的笑意伪装此刻暴露得无影无踪,面上又气又恼,方才那样僵硬的形式,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顿了。
锦绣一把拉住古氏:“夫人。”
古氏怔怔回头看向锦绣,这才察觉温清玉竟还在此处。
“锦绣,陪我出去透透气。”古氏刻意舒缓了心气,压下了怒气。
温清许近乎痴狂的面孔缓缓靠近温清玉,拭干眼角的泪迹,勾了一抹笑意:“就像一开始一样,我们各取所需。”
一个时辰前,花园的凉亭里,棋盘之上温清许淡淡落子:“玉姐姐,你输了。”
而一个时辰后,温清玉立在原地,看着温清许得意的笑:“从一开始,你的布局就很完美。利用锦绣去碧绰苑给我娘下了安神粉,我娘忽然晕倒支开我,让你有了与太子独处的机会。凉亭里锦绣便是在跟你汇报成果吧。每个时间都计算得这么准,你果然赢了。那日太子来府,正厅之外支走了下人,才让你有机会算计出今日太子会与君上一同来府吧?”
“呵呵。那也要多亏了你们。”温清许带着嘲意看着温清玉,“你也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也是想要摆脱太子才促成这样的结果的么?我承认这件事我确实玩了心机,但是你何尝不是?谁也不比谁清高。”
温清玉蹙了眉,任由温清许靠近。
温清许愈加靠近温清玉,二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
“你也不是什么傻子,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是有人告诉你主母的药里掺了安神粉的时候呢,还是你听到太子失了踪影了时候?”温清许眨了眨眼,恍若无辜的孩童。
温清玉听到温清许如此一说,方道:“既是知道我会察觉,你还敢赌这一把?”
“太子的心意明白得很,你若有心思,方才便不会那样回答君上了。你想摆脱太子,我想挣得身份,摆脱庶女的阴影,一举两得。”温清许一笑如孩童,眼神却无比清亮,“你明明就察觉了我的心思,还故意带着玲珑来,还引来君上跟爹。我们还真是有默契呢,从前默契地推倒清姿,如今默契地各取所需。”
第28章 所谓吉日()
云王伏褚顾虑温千山,温千山亦是顾虑伏褚。
二人两相顾虑,便是云国的君权兵权两相牵制。
伏引与温清许的事情发生之后,伏褚便下旨让宫中挑了吉日让温清许进太子府。
庶女出门,只是简单地送入太子府,没有多少繁复的仪式,也兴许是为防人言走漏,故而日子挑在了七日之后。
是日,便是圣旨之下宫中挑出的所谓吉日。
可虽说温清许只是庶女身份,但好歹也是圣旨之下册封的太子侧妃。做不了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却也要铺排宴席,彰显伏氏江山与温家之间的深情厚谊。
“太子妃的位置别人都盯得牢牢,小姐你怎么就是看不上眼呢?”玲珑为温清玉整理着衣角,拍拍裙摆上的灰尘。
温清玉凑近了梳妆台上的铜镜,捋了捋发鬓,摆正了发簪,道:“不是看不上眼。”
玲珑看着温清玉这似若无事一般的动作:“府里的下人都嚼着舌根,说是衔姑娘和了亲,清许小姐又做了侧妃,小姐府中年长,都道小姐要成府里的老姑娘了。”
“你知不知道怎样可以真正报复一个人?”温清玉不答,忽然道。
玲珑见温清玉忽然突兀地转换话题,略略一怔:“杀了他?”
温清玉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目光恬静如水,定定看着镜中自己:“是毁灭,毁灭他执着在乎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便是真正的报复。”
这样如水一般静谧的眼眸,波澜不惊的口吻,透着这样诡异的言论,玲珑心中颇有寒意:“小姐……”
“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清玉说着,又寻摸了妆台之上一支与发上金簪颜色相仿的发簪配对,插入发鬓,眸中清亮一闪,“隐忍而发才能一击即中。”
没有人知道,护城河那一晚犹如一场噩梦一般深深落在她的记忆,那一夜,长剑刺入,鲜红淋漓,是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最大的噩梦。
温清许一身艳红,不似平日的雅致清淡,今日的娇艳喜庆都是属于她一人。
“小姐,太子府里只有小姐一个侧妃,小姐今后只需抓住太子殿下的心便好了。”古兰园里,锦绣看着镜中娇艳的女子,看似温柔的外表下,偏生有一副不守如今的不甘。
温清许眸中都是这耀眼的大红,轻轻一笑。
锦绣沉默了良久,方道:“太子殿下早前给碧绰苑那位频繁地送东西,府里已是流言纷纷。况且,那日的事情太子殿下定然觉察遭了设计,对小姐你的态度……小姐难道不担忧么?”
温清许此时眼中溢出的神采连锦绣看来都是莫名心惊。
“隐忍与取舍,是我自小便学会的技能。”温清许眉眼一动,移开镜中的目光,紧盯着锦绣:“终归是君上亲口允下的亲事,只要君上顾忌爹,太子便会顾忌着温家。帝王之家的男人,心就像水中的月,与其试图去抓住他的心,不如成为他的不可或缺,成为他最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这样的天朗气清的白日,温清许带着君上赐下的圣旨披了大红嫁衣、乘了大红花轿,便被太子府的人从温府直接接去了太子府。
终归不是正妃的身份,庶女的地位册封为侧妃已是少有的恩宠,但仪礼规矩还在,不是正妃的身份,根本无需太子亲自来接。
一行队伍、一行人、一顶花轿、一身红霞嫁衣,温清许便这样离了襄侯府。
大红花轿,温清许眼前的红盖头摇摇摆摆,喃喃自语间皆是自嘲:“兴许是天意,我跟温衔的锦绣未来都要经由你走一趟。”
花开并蒂,偏生这两朵都生在了襄侯府。
那日太子来府,正厅之外,下人皆被退却,给了她契机。温千山回京的第二日,一切如她所想,太子果真急不可耐,她的计划如期而至。
每一步,每一刻,她都需要精心设计,她忍了这么多年,一切便都在那一刻成为定局。她不想倚着门当户对的古训,庸碌地嫁给一个名门庶子,从此二人共同不甘地活着。
人生当此一搏,无论输赢都甘心。
太子府是纳侧妃,襄侯府却是嫁女儿。意义不同,太子府自是一片宁静,襄侯府却是宾客临门。
当夜,襄侯府的正厅,摆了酒席。满朝文武,云国四商,无人缺席。
正厅外,一抹白衣略过,风姿卓越,宛如谪仙。
宴席之上,一身红衣的俏丽女子站起,对着身旁的云国首富姜沿低低耳语一番,便悄悄离开了宴席。
前几日,温千山是剿灭山匪、立下大功的大将,今日,已升级为太子的名义岳父,炙手可热的程度可想而知,何人放着胆子不来吃宴道贺?
一人席上站起,端起杯盏,面上笑得欢快:“温将军屡建功勋,战功卓著,为君上器重,卑职等当唯将军为先,尽忠君上。”
“正是,正是……”此人话音未落,底下便一堆附和之人。
温千山起身,亦是举起杯盏:“赵御史过誉了,温某人只是感念君上,感念云国,一心尽忠,别无其他了。”
本想立意靠拢温千山,闻言,称作“赵御史”的那人笑意一愣,旋即笑着圆场:“这个自然,温将军之忠心,天下皆知。”
赵御史本名赵奚,说到此人不若说其父与夫人。其父乃是伟功之臣,官位相国,赵奚乃是其父一手提拔。之后君上将安宁长公主赐予赵家,便是其夫人。
其父是忠良之人,但这赵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数月之前,赵奚强霸民女,纳入府中,此事落到太子耳中,被上奏君上参了一本。虽说君上念及其父功勋未曾大为发作,但太子对此事的不了了之算是留了个心中备案。
君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是储君,便是明日的云国之主,这口气他是否放在心上本就是件不好说的事情。
此时,朝中何人不知,温家的四女是君上亲口许配太子的侧妃娘娘,况且此际坊间还热热闹闹流传着太子与其四女的传奇爱情故事。无论是不是块宝,压上总是没错的。
“温将军的女儿进了太子府,便算是飞上了枝头,前朝后院,自此温将军的地位便是稳如磐石了。”临靠赵奚,一人冷笑。
此人正是当今云国的君上伏褚最最宠爱的妗妃娘娘的生父,朝堂之上纵横捭阖的右仆射王贺龄。
王贺龄的主张与温千山总是相左,况且他主张兵权君制的想法已不止一次在朝堂在表露。此刻的他这样说话绝对不会是恭维。
赵奚坐在邻座,面色有些发青。隔在二人中间,难免会有些难以圆场。
“王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王大人是朝堂之上的谏官,为人正直亦是人人皆知。王大人很清楚,云国内外政局,需文武相辅,方可成事。这一杯我温某人需当敬你。”温千山举杯,从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