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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骡果然害怕,嘶鸣着东冲西突,纷纷拥拥的乱了阵脚。仓义川差点没被骡蹄子踢着脑袋,哪里还敢要车?吓得魂摇魄乱的,能躲多远躲多远。
众车把式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使骡子安定下来,一桩生意谁也没做成。
从风瞅了瞅仓义川前行的方向,又起步去追。也是凑巧。打车棚经过时,一个车把式惊喜嚷嚷着跟他打招呼。从风瞥一眼,五大三粗一条汉子,满脸炭黑,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原来这人是郧中隐几个上保定寻找从风的时候,头一天早上遇见吃烧麦的黑脸汉。他本是天津人,曾在稻香村郭老板家里帮厨,家中老娘年迈多病需要照顾,便辞职回来改行赶车了。
从风打量着。说:“挺面熟的,大叔您是?”
黑脸汉介绍了自己,更不忘称道从风与武藤章那场擂打出了威风,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从风见他有些江湖义气。暗地冒出一个念头来:仓义川既然要车,一准要走远路,不会步撵儿回家,何不借他的车用一趟?于是说:“大叔,您的车能租我半天吗?我用完就给您还来。”
黑脸汉二话不说就慷慨答应了他。
从风倾囊而出付了租金。刚要走,忽又觉得自己不像个赶车的。便跟黑脸汉换了全套行头,又在地上摸一把泥土抹在脸上,扬鞭驱骡,去追仓义川。
旁边那帮车把式满腹狐疑,都提醒黑脸汉别受骗。黑脸汉反倒洋洋得意,告诉同行他就是当日在保定让武藤章威风扫地的高人,众人听了,无不肃然起敬,后悔没多瞅一眼。黑脸汉便口若悬河,侃起从风大战武藤章的故事来,惹得过路的行人也驻足来听。
从风虽然从没赶过牲口,可他驾驭禽畜有一套与生俱来的本领,那骡子毫不认生,克恭克顺由他驱使。当下撵到仓义川跟前,招呼说:“先生,您是要车吧?”
仓义川心有余悸,慌忙避退一步,心下踟蹰。
从风又说:“刚才我瞧您在那边给骡子吓着了,我这骡子可温顺呢。”
说着跳下地来,拽着缰绳,抚了抚骡颈,命令说:“给先生鞠个躬。”
那骡子果真将头点了一点。
从风又蹲下身子,抬起一条骡腿,让它踏在自己肩膀上,骡子把腿轻轻悬起,却不挨着从风,憨态可掬。
仓义川没有认出变了装的从风,情绪放松下来,说道:“那,走吧,到了再给你车钱。”
从风慢吞吞站起来,装得跟个真赶车人似的说:“我这可是按里程算价,您到哪儿?”
“不会少你的。往前走,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仓义川爬上车,支使他。
从风也登上了驾车座,说声“您坐好了”,便吆喝骡子起步。
“把车赶快点。”仓义川催促着。
从风还不熟练,挥了挥鞭子,找话跟他搭讪:“您知道吗?刚才那拨骡子耍性子,是因为有母骡发情了。”
仓义川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有些后怕,没吱声。
“先生,我琢磨着这事儿赖您,您不该过去,母骡也争风吃醋呢。”
“是吗?”
从风扭头瞥他一眼,这小子脑瓜子不开窍,又补了一句:“瞧您这一表人才。”
“扯淡!”仓义川反应过来,有些温怒,“哪儿那么多废话,赶你的车!”
从风暗笑。其实并非想跟他逗闷子,只因心里还记着上回他欺负庚妹的事儿,要趁机羞辱羞辱他。
骡车经过一处岔道,往南拐。从风没有走过这边,暗暗记着沿路的特征。
“您是回家还是走亲戚?”从风试探他。
“走什么亲戚。”
从风心里有数了,这么说他是回住的地儿。
又问:“您家挨哪儿住,不远吧?”
“我说了,到了会告诉你。有钱赚你还嫌路远?”
从风心想:看来这小子不住在就近,我还得套他话口。顺着意思说:“我是想您巴望快点见到媳妇儿呢。”
“见啥媳妇儿。”
“敢情您还没成家。您模样儿恁俊,一准有不少姑娘想跟您处对象吧?”
“处对象”的字儿是刚从全念坤那儿听来的,这会儿捡来现炒现卖,从风自己也觉得可笑。
仓义川似乎对处对象的话题感兴趣,呆板的面庞有些许舒缓,但不知是得意还是叹息,吐出一个毫无感**彩的“嗯”字。
从风想知道他屋里住着几个人,故意说:“大中午了,您对象一准做好饭在等您。”
“没过门怎么能做饭,你光胡说八道。”
“有这规矩?我没处过对象还真是不懂。先生,没有人给您做饭,也没有人陪您说话,成天儿落单多难受啊。”
“我爱清静,你操哪门子心?”
从风想知道的问得差不多了,但怕他起疑,继续跟他攀闲话:“先生您爱玩摇骰子还是推牌九?”
“没出息的人才赌。”
“您说的也是,不过人总得找点儿乐子。您不会窑子也不逛吧?”
“你这人忒贫,能不能闭嘴?”
从风心想:谁跟你贫啊,我还不爱你说哩。小样,看你脑瓜儿还没我好使。“哎”一声说:“不说了、不说了。”
骡车早已出了城区,太阳过午以后,走近一座孤零零的院落。
院落两边是田陌菜地,西边有一溜儿杂草丛生的土丘,东边有一条羊肠小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骡车在院落门前停下,从风瞥一眼,门楣上有“刘宅”二字,院门紧闭,两条獒犬在歇斯底里吠叫,吠叫声似乎传播出铺天盖地的锯齿獠牙。
仓义川下车付了车钱,从风装出不乐意说:“先生,我赶这一趟不容易,您还得加几个子儿。”
仓义川一声不吭敲开侧门进去了,守门人随即闩上了门栓。
从风贴着院门,口里喊着“先生,加几个子儿”,眼睛则在寻找缝隙往里窥探,无奈这院门严严实实,压根儿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有恶狗扑棱着门板刺啦刺啦响。
门人出来呵斥他,他装出满腹委屈的模样,嘟嘟囔囔:“也太抠门儿了,哪有这样的,我得养家糊口呢。大叔,这位先生就住这儿吗?”
“住这儿……回吧,兄弟。”门人见他是个赶车的,倒也没说多话,只是劝他离开。
“住这儿。”从风口里咕哝着,心里有了底儿,调转车头往回赶。(。)
第三十七章 巧诈奸细 (2)()
从风驱车回到城里,嘴里还在嘟囔:“住这儿……我找到他住的地儿了。”忽然感觉不对头,勒住骡子,自言自语说:“恁么大的刘宅,他住哪个屋子?不知道他住哪个屋子还是白搭。娘,这事儿可碍难啊。”
已近黄昏时分了,顾不上饥肠辘辘,径奔骡车行。赶过去一瞅,黑脸汉不在,车把式们都收工了,这车怎么还人家?心里没摆布。说好的租用半天,耽搁下来一整天了,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呢。搞不清黑脸汉家在哪儿,愣了一会儿,只好吆喝骡子回自己住地。
庚妹正在翘首巴望,老远瞅见他赶着裸车过来,急忙迎到跟前,劈头一句:“合着嘎三哥的鬼魂附你身上了?”
“嘎三哥的鬼魂?”从风左顾右盼,“没有啊,没见到嘎三哥的鬼魂啊。”
“八成是嘎三哥的鬼魂缠上你了,要不你怎么会做事没溜儿?”
“我做啥事没溜儿?”
“嘎三哥攀主凤茶楼的高枝儿就够恶心的了,敢情你比他还不靠谱,巴结东洋人,租着个车去送臭小子,你说你咋这出息?”
“你咋知道我租车送东洋人?”
“还说呢,我们几个在海滩上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没你的影儿,大伙不又得找你?碰上车行那煤黑子喊嗓子似的吹大牛,吹的正是你,归齐一打听,说你租他的车送人去了,撵到后边一瞅,车上载的是死对头,张蛤蟆说那臭小子是个日本人,把大伙气得。”
“张蛤蟆是谁?”
“张蛤蟆街头一小混混儿,包打听,正好遇上了。幸好没撵上,黏上了中隐大哥还不得连你一块揍?”
“中隐大哥、翼飞大哥、念坤大哥这会儿都回来了吗?”
“连着喝了两顿闷酒,在家睡觉呢,这会儿都不省人事了。”
“你一个人站这儿干什么?”
“还不是等你?这去一整天不回来。心里渗得慌。你忒不让人省心了。”
从风随口冒了一句:“慌啥?你又不是我媳妇儿。”
“你想不想我做你媳妇儿?”
“哎,庚妹,做媳妇儿和处对象有啥不一样?”
“这你不明白?处对象就是没过门儿,过了门就是媳妇儿了?”
从风心里跳出一个念头:仓义川还没有媳妇儿。听他口气好像已经处对象了,如果趁那小子不在家的时候,让庚妹哄弄局儿混进刘宅去瞅瞅,不就弄清他住哪个屋子了吗?
这么一想,就绕着庚妹左看右看。说:“庚妹,把你打扮成日本小娘们儿咋样?”
庚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你不会是真闹病了吧?”
“跟你说真格的,我有一件事儿要你帮忙,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咱们进屋说。”
庚妹见他一本正经,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说:“我给你买了吃的,你先回屋,我给你拿来。”
从风把骡子栓到老孙头屋后,找他赊了些米糠给骡子吃。便进屋跟庚妹说事儿。
“我要去仓义川屋里拿点东西,踅摸到了他住的院子,可不知道那小子挨哪屋住,不好下手,琢磨着你能办到。”
“仓义川是谁?”
“就是今儿坐骡车的东洋小子。”
“你要偷他?敢情你今儿踩点去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偷,就是从他屋里拿点东西。”
“做贼的事儿找我啊。你说吧,偷什么,瓮中捉王八,伸手就来。”
“你偷不了,这事儿得有跟武藤章比戏法的能耐。”
“倒也是。掏人家腰包我行,打家劫舍的功夫师父没教。说吧,你让我怎么帮你?”
“扮成东洋小娘们儿,假冒仓义川的对象。混进院子,搞清仓义川住的屋子就行了。”
“事儿倒不难,就是扮成东洋小娘们儿忒恶心了。”
“这样才好混进去。”
“你楞巴睁要去偷仓义川到底为啥?我琢磨着还是别干了。”
“你不敢进他院子?”
“不是我不敢,总之你别去了,日本人可不是好偷的。”
“这种事难不倒我,我有办法对付。”
“可我心里不踏实。要是出了岔头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你不肯帮我,我只好自己想法子。”
庚妹晓得拗不过他,再劝也是白搭,叹着气说:“你说你啥时候消停过?成天儿不能让人把心搁在肚子里。成,我答应你。。”
“我就说你心眼儿好嘛。”
“我就只心眼儿好,人不好吗?”
“心眼儿好不就是人好吗,你咋脑瓜子不开窍?”
“哟嗬,倒成了我脑瓜子不开窍了。说说该怎么做吧,你昨晚一宿没睡,说完早点儿歇着。”
“没啥说的,你哄开那儿的院门进去,只要看准仓义川住哪个屋子就行了。看门的老头倒不是酸不唧儿的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