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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相互看了许久,久到房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不动了,萧静宁终是哂笑一声,收回了审视她的目光。
“慕容云!”
淡漠开口唤着她的名字,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茶杯边缘,不着痕迹的蘸了点茶水。不等对面的人回答,他蓦地伸手,水滴从指尖飞出,竟带着一股骇人的内力。
那水珠无声无息飞向慕容云的面颊,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已经回神的慕容云被他突然一唤,不由分了心。
眼见那透明的水珠就要将慕容云那张呆愣的脸穿透,而她却毫无反应,萧静宁心中不由一紧,立即毫不犹豫的出手,将那凝聚内力的水珠一掌拍散。
可就在他出手的那一瞬,原本稳稳放在凳子上的枕头突然滑落,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枕头落地,慕容云适时的转头看去,身形也朝着它掉落的方向略微移了移,恰好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东西掉了,她想去捡,看起来是多么合乎情理的一件事。只不过,这枕头掉得也太过蹊跷!
当她看见萧静宁再次出手救她时,她面色不由一沉。比起耐力,她终究还是不如这妖孽,她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劲风迎面,将她额前的碎发吹起,却未曾伤她半分。她知晓自己已被看出了端倪,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将那枕头捡起。
待再次转身,她看着凤眸微眯的男子,想要继续装呆扮傻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明显的掩饰,聪明如萧静宁,怎会看不出?
瞧见他眼底那一抹森冷,慕容云顿觉屋中的气氛有些压抑,连忙扯唇干笑了两声。她还未开口,却听见对面那人意味深长道,“你的枕头,掉得很是时候!”
果然,他还是起疑了!
或许无论她怎样解释,也将是枉然,他定然不会再信了。
笑得有些尴尬,慕容云直直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
阴鸷的神色瞬间拢上眉梢,萧静宁再一次盯着她,脸庞的线条也渐渐变得僵硬。
“没话说了?”
如此明显的怒意,慕容云已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缓缓垂下眼睑。
她的确无话可说,即便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倏地从凳子上站起,萧静宁长臂一伸就将她拽到了身边,伸手大力扣住她的下巴冷鸷道,“慕容云,装了数十日,你可觉得辛苦?”
“‘‘‘‘‘‘”
苦,很苦!
这短短数十日内她一再受伤,却还要笑着去应付他,怎能不苦。但她知道,往后的日子将会更苦!
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萧静宁一瞬不瞬看着她极力隐忍的模样,僵持片刻后终究还是松了手。
一股说不出的恼怒让他烦躁不已,看也懒得再看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他转身大步走向床边,连衣服也没脱就侧身躺下。
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
不由一愣,慕容云伸手轻揉被捏得快要变形的下巴,有些不可置信。
两相沉默,她就这么呆呆的站了半晌,屋中的气氛再次冷寂下来,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转头看着背对着自己和衣而卧的男子,慕容云忽然觉得,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送了自己一串珍贵的火龙圣石,虽然他送东西的方法有些别扭,可慕容云心里多少是有感激的。
可是‘‘‘‘‘‘不过短短的片刻,心中那点薄弱的好感又被她消磨殆尽,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厌恶,那眼神竟比初见那日还要冷漠。
这种刚想靠近又被人无情推开的感觉,实在让人觉得难受!
静静的站了半晌,似乎已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慕容云这才发出一声喟叹,打算抱着她的东西离开。
想必他此刻,或者往后,都不想再见到她!
察觉她似乎想走,萧静宁蓦地睁眼,语气冷得有些渗人,“本王允许你走了吗?”
闻言,慕容云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回头侧目望去,床、上的那人却又再次沉默。迟疑片刻,她想着此刻若是回到竹苑,落霞那丫头肯定又要问个不停,除了竹苑她又无处可去,似乎也只能呆在这里了。
盯着侧身而卧的男子看了半晌,她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被子往床边地面一铺,合衣躺了上去。
用薄薄的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慕容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的郁结久久不能舒展。
这种被人厌恶的感觉似乎比她想象中难受,恍惚想起小时候,师父因她偷懒不练功足足有三日不曾理她,她那时急得险些落泪。
她知道,那个平日里高贵如神祇一般的男人心中还是疼爱她的,所以她之后用了各种办法逗他开心。终于在第四日,师父不但原谅了她,还亲自下山给她买回糖人,照样宠她如初。
可是,师父终归是师父,他与萧静宁自然无法比较,这妖孽怎会像师父那般忍她,让她‘‘‘‘‘‘‘
不由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圣石,慕容云勾起唇角自嘲一笑,罢了,就让他讨厌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她也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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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僵硬躺了一、夜的萧静宁很早就醒了,察觉到身旁不远处那道气息,他终是翻过身面向地面,看了一眼那将自己过裹成毛毛虫的女人。
蜷缩着躺在角落,慕容云紧闭双目,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难受成这样?是地上太硬了,还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不自觉的拧了拧眉,他轻轻起身,连鞋都没穿就走到她身前蹲下,近了,才听见她浅不可闻的低泣。
垂眸看着那张比往日要苍白几分的脸,萧静宁被她眼尾的泪痕惊得一楞,她就这样哭了一整晚?
被耍得团团转的分明是他,她哭什么?
立时沉下脸色,他起身欲要走开,却在下一瞬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夜晚虽凉,可这屋中却常年极暖,地上也不会有半点凉气。不过睡了一晚,她就能冷成这样?
看一眼她略显痛苦的神情,萧静宁随即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手指才刚触到她的肌肤便如触电一般弹了回来。
怎么?那么冷?
她的身体冰得吓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甚至比他病发时‘‘‘‘‘‘还要严重。
不由一怔,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些许慌乱,连忙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揭了自己的被子把她紧紧裹住。
透着浑厚内力的声音自他房中喊出,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住在隔壁院子的林天炎连忙翻身下床,胡乱套了件衣服就冲进了书房。
“王爷,你怎么了?”大清早的,为何如此急着找他?这可是数十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不等他走近,萧静宁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立即道,“去把黄老头找来,立刻!”
蓦地一楞,林天炎眼尖的瞧见了躺在他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云,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连忙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很快,住在别院的陆晨风也闻声赶来,他慌慌张张冲进里屋,还没细看就察觉出屋中的气氛不对。顺着萧静宁的方向看去,他一眼就瞅见床、上那个女人,不由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不会把她杀了吧?”除了死人,还有谁敢躺在他的床、上!
侧目看着他,萧静宁眼中冷厉一闪,“滚出去!”
“我开个玩笑而已!”连忙收起不正经的神情,他靠近两步后也察觉出慕容云脸色有异,随即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语气森冷,萧静宁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慕容云,他比谁都想要知道原因,这样至少可以对症下药。
刚才他已探过她的脉象,竟微弱得如同死人一般,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为何一、夜之间就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对他的冷言冷语早已习惯,陆晨风厚着脸皮大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慕容云好心劝道“你这暖玉床一般人可睡不得,还是先将她抱下来吧!”
“她现在冷得如冰块一般,这暖玉床对她根本不起作用。”捂了这半天,他又为她输了内力祛寒,她的身体却依旧冰冷。
“这是什么怪病?”疑惑的皱眉,他看一眼阴沉着脸的萧静宁,下意识说道,“难道你的病也会传染?”
“你最好立马滚出去!”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急于解释,他没能察觉身后风一般冲过来的两人。当先一步走在前边的黄岳鸣一把推开了他,伸手就搭在了慕容云的脉搏上。
林天炎随后走来,顺势又推了他一下,焦急的站在床边守着。
静默等了片刻,待黄岳鸣收了手,萧静宁这才开口问道,“怎样?”
“很不好!”实话实说,黄岳鸣一边开方子一边解释,“她的病症很奇怪,老头子我看病治人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我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试一试。”
这世上,能让他束手无策的病人少得可怜,不想今日竟又多了一个。
前几日把脉时,他根本没有察觉慕容云这诡异的病情,甚至连一丝迹象都未曾发觉,他也很奇怪她这病到底是从何而来。
迅速开好方子,他转身递给一旁的林天炎,交代道,“这些药全都用沸水煮了,我要把她泡在药里。”
“好。”简短的回答,林天炎什么也不多问就转身走出去。既要泡澡,他顺便把屋中那个多余的人也拎了出去。
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一阵翻找,黄岳鸣脸上露出难得的严肃,背对着萧静宁沉声说道,“王妃她心脉俱损,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她此刻就是一个活死人,仅靠着一口微弱的气息支撑,我怕她‘‘‘‘‘‘”
这病无根,他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出来,虽然他开了方子又想了法子,但却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
待他缓缓说完,萧静宁立即自他身后阴沉开口,“别和我废话,她若死了,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什么圣手神医。”
“这‘‘‘‘‘‘好吧,我尽力!”
对他威胁的话似乎并不抵触,黄岳鸣从药箱中找出一红一白两个瓷瓶,他看着瓶子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才轻声说道,“王爷你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我了!”
低头看一眼不见醒转的慕容云,萧静宁稍有犹豫,“我为何要出去?”
“你在这里我难免分心。”又不是大夫,杵在这里添什么乱。
迟疑片刻,萧静宁虽没有回答他,却依言起身。他抬脚欲走,这才发现自己的一截衣摆被慕容云紧紧攥在手里,扯都扯不开。
月白色的锦袍在她手中被捏得皱巴巴的,也不知她是何时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服,萧静宁拧眉看着却未曾动怒,凤眸中透出一抹深幽的光。
见他站在这里不动,黄岳鸣不由催促,“王爷,我要给王妃施针用药,你还是先出去吧!”
被他催着,萧静宁的脸色一沉再沉,蓦地开口命令,“拿把刀来!”
“拿刀,做什么?”
疑惑的看着他,黄岳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将药箱中那把锋利的柳叶刀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