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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差点流下泪来。丁妈妈,总是这般惦着她。
一见她的眼泪,丁妈妈嘴里又开始骂着,这迷了心的阿茶怎么还不回来,搂着她哄了又哄。
阿桂用木托盘端了碗药呈上来,又在一旁备上温水和蜜饯,等着她喝完了漱口、甜嘴。
扑鼻而来一股子苦苦的黄连味,这味道里还有些隐隐的热香,若不注意便会忽略掉,林乐霜的眼睛闪了闪。
前世她容貌被毁之后,日日呆在府中,为了获得父亲的重视,便专心研习兵书和医术。后来嫁给元旭,他心怀大志,她便为了他苦学医术,总结出战场上的医护十八篇及常见病治疗法。
这药味只需这么一闻,她便知道配方及份量。
“大娘子乘热喝了这药吧。”,阿桂柔声劝道。
林乐霜慢慢将药碗端起,吹了吹药,用眼角观察着阿桂。阿桂并没有什么异样,垂着手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喝完药。
这药只怕喝了下去,就又要昏迷过去了。黄连和肉桂、附子放在一起,这用法是要叫她内脏虚寒,却外火上涌。前世没有烧成傻子,真是命大呢。
她手上一软,将药碗跌在地上。身子软软地朝丁妈妈怀里倒去,一双眼睛却没有放过阿桂脸上的一点变化。
阿桂面上只有担心,并无失望之情。联想到前世阿桂的表现,林乐霜心中知道,这阿桂还算是个可靠地。
丁妈妈忙忙地扶着她,又急又怒:“阿桂,你这个蠢材,大娘子刚醒转来,怎么有力气端的动药碗。”
阿桂脸上闪过懊恼和后悔,忙忙蹲下,收拾着地上的药汁,边哭边说:“这可怎么好,这药熬了这许久,只得了这一碗呢。”
那老太医说需将十碗清水用文火慢慢熬成一碗药汁,方能叫大娘子服下。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药汁就倒了。大娘子已经醒了,若是喝了岂不是好的快些?全叫自个给毁了。
阿桂脸上挂着泪水,林乐霜的心里却是一暖,她慢慢地说:“你这丫头,是个傻的。我刚刚醒来,胃都是空的,怎么还能喝下这苦寒的黄连银翘汁。你去到厨房里要他们将粟米熬出米油来,病人要喝了那个才能慢慢地养起来。”
丁妈妈有些惊疑,大娘子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凡事都没什么主张,眼下却说的头头是道。
阿桂见丁妈妈点点头,如释重负地匆匆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对着林乐霜施了一礼:“大娘子,阿桂这便去厨房要她们熬制米油。”
“去罢。”
不等丁妈妈答话,林乐霜便直接吩咐道。
她才是这房中的主子,虽然丁妈妈是个好的。但她不能再像前世处处受人掣肘,她们必须忠于她,听她的吩咐。
“别去了,管厨房的罗妈妈什么都不给,她说没有娇姨娘的命令,天王老子去了都不开灶。”
阿茶发髻散乱,一身狼狈地端着空碗,愤愤地在门口截住了阿桂。
第3章 毒酒伤人()
阿桂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丁妈妈听了满脸愤怒,小娇是个陪嫁来的滕妾,连命都是王家的,眼下却令她的狗腿子辖制起了主子。
林乐霜冷笑了一声:“阿桂和阿茶都回来吧,阿茶你和罗妈妈干了一架吗?”
愤愤的脸色变得有些羞惭,阿茶有些不安地说:“阿茶受不了她的嚣张,便和她厮打了起来。”
大娘子一向不喜欢她们和别人产生争执,只怕是要受罚了吧?
没料到,大娘子竟然出乎意料地说:“打的好,你可吃了亏?”
阿茶有些困惑又有些得意:“阿茶怎能吃亏,那个老货,打不过我。”
“那便好,”
林乐霜回过头对呆住了的丁妈妈说:“丁妈妈,那罗妈妈也是和小娇一起随着母亲陪嫁来的吧?”
丁妈妈点点头。
靠在丁妈妈怀里,休息了片刻,林乐霜又强打起精神对阿桂和阿茶说:“你两去三哥和四哥的院子,将三哥和四哥请来,就说我醒了。”
看了看发髻散乱,一身狼狈的阿茶,她又说:“你就这样去,不用整理。”
阿茶和阿桂对望了一眼,便匆匆去了。
她自言自语般对着担心不已的丁妈妈说:“一个奴才,居然这么乐意给另外一个奴才做狗,到底是罗妈妈自甘下贱还是娇姨娘将自个当成主子了?”
丁妈妈又惊又喜,娇姨娘将夫人哄的晕头转向,又有大将军的一心偏袒。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大娘子却是个清楚的,丝毫没有被娇姨娘哄住。
林乐霜闭上眼睛养神,一会见了兄长们该怎么说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和兄长们了啊,前世自他们走后,她便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暖,在林府处处都觉得自个多余。几个异母兄妹对她略表善意,她便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们。结果,他们真的掏了她的心。
“妹妹,你醒了”,四哥林先走进了院子,人还没进屋里,惊喜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林乐霜一震,四哥,那个总是千方百计逗着她哭又将她逗笑的四哥。前世四哥被惊马活活拖死,她当时看着面目模糊的尸体,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林家最俊俏的郎君。
一个身穿蓝色常服的英俊少年,笑容满面地走近她的榻前。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四哥……”她抽抽搭搭地边哭边叫着哥哥。
“哎呦,一醒来就哭,你还真是……”。林先看了看桌子上的蜜饯,顺手拿起一颗软的,塞进妹妹的嘴里。
不相信蜜饯还堵不住你的嘴。
“你又欺负妹妹?”另外一个穿着玄色常服,随意披散着头发的少年在窗外便喝住林先。
这是三哥林山来了,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一见面还像以前一样。
林山进了屋内,先瞪了眼四弟林先,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丁妈妈,又用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他的手有些凉,林乐霜不由得抖了一下。
“你看你看,还说我呢。”林先抓住了三哥林山的把柄。
林山歉意地看了看妹妹,又对丁妈妈说:“听说阿茶到处找烈酒给妹妹搽身,我屋内恰好有一瓶新得的,便拿了来给妹妹用,你且先试试。”
她慢慢将四哥塞进自己嘴里的蜜饯咽下,有哥哥爱护着真的很好。正想着如何给哥哥们说小娇的阴谋,丁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酒倒在铜盆中,要给她搽试降温了。她水汪汪的一双眼睛望着两个哥哥,不想让他们走。
林山看着妹妹烧的红通通的小脸,宠溺地说:“我和老四都不走,丁妈妈拉上屏风给你搽试,我们在这里等。”
晕乎乎地点了点头,缓缓趴下,林乐霜闻到丁妈妈倒进铜盆中的酒散发出的酒香,突然一个激灵,翻起身来,将丁妈妈正要在她身上搽试的毛巾挥开。
顾不上吃了一惊的丁妈妈,她急急对着林山说:“三哥,你……你没有喝过这酒吧?”
林山隔着屏风,看不见妹妹的表情,只当是舍不得这好酒。
“这是二哥送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喝,妹妹不要舍不得,日后再问二哥要了来便是。”
“就是,二哥素来大方,妹妹你就安心用吧。”林先也在一边帮腔。
这酒可真消受不起,里面混有水仙碱,渗进皮肤都能让人头脑混乱,更别说喝进肚中了,前世三哥便是借酒消愁,被这水仙碱所控,才非要去池子中捞月亮枉死的吧。
握住双拳,咬住嘴唇,林乐霜双眼发红,心中暗道:老天让我重活这一回,便是让我回来收拾那些蛇蝎贱人得!
丁妈妈愣在一旁,不久便全身抽搐,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嘴里胡言乱语起来。
阿茶和阿桂见状不妙,连忙上来拉住。可丁妈妈双眼通红,力大无比,撞到了屏风和案几,就连阿茶和阿桂也被这股子劲带到在地。
林山和林先都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四哥,你快快帮忙按住丁妈妈,三哥你含了这壶里的冷水,喷在丁妈妈脸上。”,林乐霜连忙指挥着两个哥哥。
林山和林先顾不上多想,按着她的话做了。丁妈妈被这冷水一喷,方松了劲,瘫软在地,被阿茶和阿桂扶起,靠在一旁的榻上歇着。
“这是怎么回事?”林山看了看盆中的酒和丁妈妈,长长的眉毛结了起来。
三哥自幼聪慧,这么浅显的事怎么会看不明白。她正发愁怎么让三哥相信她要说的话,丁妈妈这一闹,到让她省了口舌。只要哥哥相信,这事就好办。
“三哥,这还不明白吗?问题就出在这酒上,丁妈妈浸泡的时间太长了,酒量又浅……”,四哥林先忍不住道。
“你们先退下。”,她吩咐阿茶和阿桂将丁妈妈先扶下去休息。
“三哥,你也怀疑大哥失踪的不简单吧?这酒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我醒来就打翻了一碗药,喝了那药,只怕我又要烧过去了。”
林山和林先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和愤恨。
“他们要的还不够多吗?”,林先跳了起来。
“冷静。”林山拉住四弟,“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哥哥,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林乐霜并不想将所有的伤疤都亮出来给两位哥哥看,她只讲了当时林府发生的事。
“……在梦里,我学会了医术,醒来自然而然就闻出了这药和酒中的问题……”
这太匪夷所思,她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大兴朝会管这样的人和事叫妖孽,妖孽的下场自然都是惨烈地。
林山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妹妹,今晚的事情他是亲眼看到,也察觉到妹妹与以前不同。以前那个娇弱没有主意的妹妹变得冷静,见到他和四弟林先惊喜地掉下泪来,像是……像是许久没有见到一般。
小娇在府里上串下跳地表演,快要一手遮天了,只因为母亲素来轻信,父亲又一心偏袒。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林先已经相信了妹妹。大哥失踪,母亲身体不好,妹妹接着生了病,二哥的酒……种种事一件件串在一起,林先怎么能不相信。就父亲那个迷恋小娇的样子,想方设法将小娇扶正,让老二、老五做嫡子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
“三哥、四哥,我们从今晚起,便要叫小娇明白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只怕连手中的都保不住。”
第4章 小娇的魅力()
窗外,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树梢。
母亲已经睡下,小娇此时和父亲正在娇园歇息。
林乐霜望了望月亮,说:“四哥,我们走吧。”,林先下意识地点点头,今晚妹妹的表现,让他不由自主的服从。
抱起裹得紧紧的妹妹,林先身后跟着疲惫的丁妈妈、狼狈的阿茶和战战兢兢地阿桂。一行人向娇园走去。
林乐霜院子里的守院子的婆子,门廊前守夜的小侍女都被喊了起来,她们打着灯笼,跟着林先往娇园走,一边哭喊:“大娘子啊,这可怎么办好啊。”
除了母亲的正院梅园,娇园便是最佳的位置,在大将军府的东北角,据说这里冬暖夏凉,风水养人。父亲林简几乎夜夜留宿在娇园,想着即使是在病中也得不到一丝关爱的母亲,林乐霜的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寒。
这一路行来,要穿过大半个将军府,婆子们声嘶力竭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