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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个迷啊,”马盗首叹了口气,又将丝帛揣进内衫收好。
也许近了。
也许,是老天的安排,让他进了林府,遇到了林大娘子。
“父亲,儿子兴许是真的碰对了人,”马盗首在心里喃喃念着,这么多年的忍辱偷生,这么多年的挣扎,本以为,今生兴许都解不开这个谜题,眼前,突然像是窥见了一丝光明。
马盗首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相信自个的运气。
正在慨叹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马公子在吗?”唐安在外面问。
马盗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马公子……哈哈。”
他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腰身,打开门,将唐安请了进来。
“唐公子,以后唤我马单即可,”马盗首笑着说:“公子这个称谓适合你和苟乙这样的读书人。”
唐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眉心微微皱起,“马单,这话可就不对了。苟乙擅长书画描摹,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也不是什么读书人。而我唐家,原来是世家大族,败落的只剩下了我一个,闲来喜欢附庸风雅,书读了一些,但最喜欢的都是杂学,也算不得什么读书人。公子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但的确能抬抬身份,马单你何必妄自菲薄,又太高看这些虚名了呢?”
这番话说的。
马盗首竟然无言以对。
愣了一会,马盗首说:“唐公子说的是,原来是我狭隘了,我只需告诉唐公子,我听不惯旁人唤我马公子就好。”
“对,”唐安不以为忤,反而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眉心处的红痣又亮了亮,“马兄是个爽快的聪明人。”
马盗首闻言哈哈大笑,将唐安朝案几处让了让,两人分了主客坐下,马盗首摸了摸案几上的茶,“还是热的,不如给你来一碗?”
唐安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这人太懈怠,难道林大未曾给你配僮奴不成?对待客人应当当场用滚水泡一碗热茶,怎么就这么随意。”
马盗首无奈地说:“我并不习惯让人这么伺候,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就只让他们送饭,打扫房间罢了。我做盗贼的时候,大家一起吃肉喝酒,那里会有这样的雅兴对着喝茶?”
一群强盗温文尔雅地对着品茶?
马盗首简直不敢想那个场景。
唐安说:“如今客随主便,换了地方,人就自然慢慢换过来了,只看你想换不想换。”
马盗首搜刮尽脑汁,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唐公子莫非是专门来讨茶吃的?”
第387章 再次吐血()
唐安哈哈大笑,“还是你对我的胃口,看来我做不了门客去做盗贼也未尝不可。”
马盗首心中暗道:“你若是投奔我做盗贼,可不怎么对我的胃口,老子非让你学会怎么好好说话不可。”
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唐安端正了坐姿,问:“这次是想问问马兄,可否对阵图有什么了解?”
难道林大娘子说,唐安会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阵图?”马盗首笑嘻嘻地说:“不是夸口,做盗贼的也要知道的多些,才能做的久些,阵法自然也懂得一星半点,不然怎么在道上混呢?会布阵的盗贼不少,有些贼窝依山建寨子,自然也得根据山寨的位置设置一些阵法。”
唐安欣慰地点点头。
“那就好,看来你真是我的福星,”唐安从袖筒里抽出了几幅阵图,递给了马盗首。
马盗首接过来,看了又看,赞叹不已,其中有两幅,让他反应很大,才拿着瞧了瞧,就连忙丢下,捂着胸口,气血方慢慢平复。
“这……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唐安的神情没有恶意,他都要以为这厮是来要他的命。
只怕,唐安连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你对这几幅阵图都有反应,”唐安将马盗首看着难受的两幅阵图收了起来,接着又说:“林大娘子也和你的反应差不多。”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盗首不明白了,瞪着唐安。
“这些阵图,有些人看了感觉到层层的杀气,有些人看了什么反应都没有,你还记得你在梅园昏倒时的感受吗?”
马盗首听了一惊,拿起了另一幅阵图,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西越国的古老阵图?”马盗首问,的确从这些阵图中能够瞧出一点熟悉的感觉来。
这些描绘阵图的符号,让人觉得眼熟。
“是,”唐安点头,“我怀疑这些阵图是西越国最古老的阵图,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钻研阵图多年,却竟然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图。也不知道这些阵图合起来究竟能有多大的威力,到时候又该怎么破。”
看着这样骄傲的唐公子,坦然承认并不怎么了解这阵图时,马盗首觉得对方很有趣,突然生了几分好感。
“西越国人崇拜鸟和龙,”马盗首突然说。
“……”唐安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含义。
“我是说,西越国的阵法一定是和这两种图腾有关,鸟在天上飞,自由自在,龙在水里游,乃是水中之王,西越人喜欢断发纹身,身上大都文着龙身。这些阵法,一定是依山傍水,山中有林,林中有鸟,水中有龙。”
唐安鼓鼓掌,宽大的袍袖几乎将案几上的茶碗打翻。
“妙极,妙极,我竟然从未从这两个方面去想,妙极,妙极,”唐安大叹特叹,“听马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说罢,就将案几上的阵图匆匆卷进了袍袖之中,施了一礼,“我先回去揣摩揣摩,有了心得再来找马兄。”
“……”马盗首心中叹,“这可真是名士作风,若是做了老子麾下的盗贼,非的打着转过性子来不可。”
嘴上却道:“唐公子慢走。”
唐安这一去,几天都没有再来找他。
倒是苟乙,怕他寂寞,没事就来找他聊聊天,马盗首知道林乐霜将苟乙的母亲送去了王家治病,苟乙是个孝子,闾里的盗贼们都知道,也从来不允许闾里的小贼们去偷苟乙送给瞎眼母亲的钱粮。
“不知你母亲休养的如何,”马盗首没话找话说。
苟乙说:“王家传过来的消息,说母亲身体好了不少,若是挺过了明年开春,这身子就算是真的结实了,大娘子派了身边的侍女再帮着照料,还有薛神医诊治,之前那里敢想这样的好事。”
马盗首也跟着唏嘘一阵。
“世人都是锦上添花,大娘子雪里送炭,这份恩情,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还,”苟乙也有着自个的苦恼。
马盗首的神思不由得就飘远了,他也觉得林大娘子真是个好主子,怀中那块软帛贴着的地方,像是突然烫了起来。
也许,也许该试试?
马盗首还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还是应当再看看?
马盗首觉得小心驰得万年船,这事一脚踏出去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蒙氏的院子里,林乐霜正陪着蒙氏和王氏检查谢家赏梅宴上要穿的衣裳首饰,这次两家的赏梅宴举办的日子很近,衣饰都要提前备好,不然怕到时忙不开身。
“这颜色鲜亮,媳妇穿这个不错,”蒙氏举了一件紫色的衣袍,对着王氏比了比:“你身上的衣裳据说是比以前要亮些了,但还是太老气,当年你还是个小媳妇的时候,我就瞧不过眼,没见过那个世家娘子,小小年纪将自个装扮成个老妪的。”
王氏的脸上升起两团红晕,有些不自在地问女儿:“这个颜色,我穿着是不是不够端庄?”
“母亲,怎么会?”林乐霜配合着蒙氏说:“你瞧祖母穿的什么颜色,你穿的比祖母还老气,让祖母怎么办啊?”
麻姑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小猴子,就是话多,”蒙氏又好气又好笑地骂。
屋内其乐融融,林玉柔的屋子里,冷的像是冰窖,即便是地龙烧的暖融融的,熏笼也散发出阵阵温香,然而,林玉柔觉得冷的一刻都呆不下去。
“老夫人和夫人都做了新衣,要去谢家赏花?”林玉柔的声音很尖,语气中带着愤恨。
侍女在一旁不敢啃声,又不得不应,“是。”
“哼,好得很,林乐霜是不是又要打扮的妖妖调调的,准备艳压群芳啊?”林玉柔的声音更加的尖酸。
她自个病成这样,蒙氏说她是黄皮寡瘦,而林乐霜健康红润,整个人水灵灵的,要去谢家风光去了,说不定在谢家还能钓个如意郎君。
而这,本该是她的二姐林玉雪的。
人生病生的久了,性情也会发生变化,原先说话做事颇有风度,言词温和的三娘子,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以前这些尖酸刻薄隐藏在底下,有太多的奉承和赞美,太多的顺心顺意让她无暇去尖酸刻薄旁人,尤其是一个不得志的嫡女。
如今,两人的处境调换了个个,她再也忍不住了。
原本指望舅舅从王家出来了,能够起点作用,可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什么作为,要找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何时小娇才能出狱,又不知道何时外祖母才能解救她。
“不好了,三娘子又吐血了,”林玉柔倒下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侍女惊慌的尖叫声。
第388章 心寒极了()
“怎么又吐血了?”蒙氏不悦。
前来禀报的侍女哆嗦着身子,一副站不稳的模样,好像蒙氏再多问一个字,她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盘问了。
见了这个样子的侍女,蒙氏更加来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么不慈,虐待了庶孙女呢。
真是……
好人做不得。
当初就不该心怀怜悯,将林玉柔放到自个的院子里来养,平白无故生了这么多气。
王氏着急地说:“这个孩子,不是要静养吗?怎么又吐血了?”
侍女听了王氏的话,吞吞吐吐的答不上来。
林乐霜见那个样子明白了些什么,问:“三妹妹昏倒之前可是问起了什么?”
“……”侍女哆嗦着,连忙摇头。
麻姑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去,掐了侍女一下,喝道:“你还不快说?”
“三娘子问老夫人和夫人在作什么,是不是要去谢家,又说大娘子……”侍女说着说着就想哭。
三娘子以前还好,自打病了以来,越来越尖酸刻薄,常常忍不住会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
“说大娘子什么?”蒙氏的眼睛立了起来。
小妾生的就是小妾生的,怎么教养都教养不过来,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又做什么了?
“说大娘子会打扮的……”侍女偷看了一眼林乐霜,说不下去了。
林乐霜立即打算了侍女的话,“祖母,母亲,这些也不必问了,左右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三妹妹病着,心情不好,难免会迁怒,等会太医来了,看怎么说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侍女听了感激地看了大娘子一眼,若是自个有这份福气侍奉大娘子该多好。
三娘子若是这般大度,她们能省多少心。
蒙氏回过味来,此时林玉柔还昏迷着,若是继续追问下去,才是坐实了不慈这个名头呢。
瞧着榻上摆放着各色的衣衫,原本开开心心的氛围就被这么一下子冲散了,可又什么都说不得,难道三娘子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