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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里的啸声越来越高昂,最终将那些鸟叫声全都压了下来。
在冬日里听着这样清冽的声音,就像寒泉流过心底深处,冷到了骨头缝里。
“这啸声只能是云大儒才能吹的出来,”冯夫人是个识货的。
秦夫人也赞叹道:“听说那日在林府赏梅,王家家主都忍不住和云大儒一起相和呢,要是那日在场就好了。”
冯夫人笑笑,没接话。
下次只怕她不能作陪了。
秦娘子却有些厌烦这啸声打搅了她的甜蜜回味。
与她同样厌烦的人,只怕就是躺在床上的林简了。
在睡梦之中。
林简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已经开始抽条,还没有变完声,因此不爱说话,独自站在窗前看外面的荷花。
庶兄们凑在一处正在争论什么。
“有什么好争的,”七哥走了进来,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头盔上的红缨不停地颤动。
林简都看呆了。
“七哥真是好看。”
其他的兄长门抬起头来,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传来了响破云霄的啸声。
“是何人吹啸?”七哥奇怪地问。
林简皱了皱眉,“我不喜欢这啸声,好像是一个姓云的人吹的。”
“奇了,你怎么知道?”
庶兄们都看着他在问。
“我怎么知道,他和老子抢女人。”
“哈哈”
“毛都没有长齐,抢什么女人,”七哥伸出手来,重重地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林简站立不稳,晃了两下。
整个人就站在了假山上。
“我怎么又在这里?”
林简问自己。
耳畔是挥之不去的啸声。
太阳高高照着,让人头晕目眩,身边并没有人。
林大站在假山脚下,焦急地喊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
这吹啸的人真是讨厌,拉下去砍了。
林简挥动着手,人就掉下了假山。
“啊”
王氏揉了揉眼睛。
她没有看错罢。
方才大将军的手和脚似乎都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云大儒的啸声慢慢地低了下去。
林简也没再动。
“是我看花眼了,”王氏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林简的枕畔。
“云大儒来了,”林乐霜正和阿桂说着秦娘子,听见啸声立即站了起来,“快,准备出去迎接。”
阿桂笑道:“云大儒怎么又吹啸了,今日可没有人和他应合。”
话音刚落,鸟叫声便起来了。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林乐霜驻足静静地听了一会,云大儒的啸声里夹杂的情绪太多,有艳羡,有自怜,别有怀抱的解脱,还有得遇知音的喜悦与感叹
“好复杂的心情。”
啸声越来越高昂,将鸟叫声都压了下去。
“清越超脱云大儒的心境常人难以企及。”
林乐霜有些感慨。
这样的男子,偏偏却娶不上妻子。
母亲
正是冤孽。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躺在榻上的小豹子呼噜声陡然停顿了片刻。
啸声渐渐低了下来。
林乐霜和阿桂这才如梦方醒,匆匆起身,朝院门口走去。
云大儒愿意卖个人情指点十三叔,她就应当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尊重。
“哈哈,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云大儒借助长啸发泄了心中感怀和对人生失意的叹息之后,便又回归了风度翩翩的大儒形象。
淮阳王依旧是淡淡的,似乎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惊讶的事。
林乐霜面带笑容,站在院门处,迎接着她尊重的师长。
只有林山,缓不过来神。
大儒就是大儒,身份和心境都变换自如。
林山无比佩服。
“在这里迎接您啊,方才听到长啸声,就知道您来了,”林乐霜笑着道。
“你听着如何?”云大儒捋了捋胡子,自得地问。
林乐霜点头:“起初失落难明,后来击水三千里,在之后便飞上九云天,云大儒心境又与前段时日多有不同,似乎别有怀抱,又有遇知音之乐。”
她能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也能够听得懂云大儒的啸声之中所蕴含的心声。
云大儒满意地点点头。
转过脸对着元明道:“淮阳王真是有福之人,能够娶得王妃这样兰心蕙质的女子,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少好事。”
真是让人难以掩饰的羡慕嫉妒恨。
元明深以为然,“正是,我也总害怕是大梦一场。”
林乐霜的脸都红了,这样的话真亏他能这么严肃地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云大儒叹道:“淮阳王这样说,让我等无以为家之人,情何以堪。”
真不知道心含蓄为何物。
林乐霜笑着道:“无以为家是您的选择,为何又如此在意呢?”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亲手端掉()
云大儒叹口气道:“虽然是我的选择,却也是逼不得已。”
若是能够找到那个可以成家的人。
他又何必独自神伤。
“不过我现在正如王妃所说,已经放开此事,别有一番抱负在心中。”
“这又是为何?”
云大儒道:“当年我的师长曾经告诉过我,世家的存在将会是天下大乱的根由,我们这些世家子看起来体面,身份高贵,实际上却是蛀虫”
林山吓了一跳。
云大儒竟然有这样的师傅,怪不得行为举止如此狂放。
林乐霜沉吟不语。
云大儒道:“我虽然有心想让天下太平,但是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毕竟我还有亲人和母亲要照顾。”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道:“因此这么多年来,我苟活在天地之间,经常幻想自己可以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过着避世的生活,这样天下大乱也不关我什么事。”
“穷则独善其身,我想我是做到了。”
“现在有淮阳王如此看重我,将天下的事情都交付在我的手上,我也该达者兼顾天下,实现年少气盛时对师长说的话。”
林山忍不住问:“师傅,您说了些什么?”
“我说,那就让我亲自将蛀虫一窝端吧。”
云大儒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林山:“”
他能说云大儒是他见过最奇葩的人吗?
“师傅,云家不是世家吗?”
许多人做很多事情,不是因为他觉得对,也不是他想做,而是他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做。
作为世家出生的人却一心想着端掉世家
林山自觉没有这么大的胸怀。
实际上,他和弟弟还一门心思想将挤入世家呢。
云大儒点点头,“对啊。这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放任世家如此发展下去,大兴朝总有一代会陷入天下大乱之中,民众本就劳苦,我想救治民众于倒悬之厄。”
林山的嘴角抽了抽,“佩服佩服。”
心里却想,仅凭这个,父亲还是要比云大儒要靠谱多了。
林乐霜想起了云大儒前世的结局,忍不住问,“那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您不受重用,也会不畏惧生死,直言上谏呢?”
云大儒想了想,道:“当死对我来说毫无畏惧,生让我毫无留恋之时,君子惜命,乃是人之常情,但生不如死时,生死还有什么区别?”
林乐霜:“”
真是坦白。
“今日,我们就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将这些蛀虫们全都端掉吧。”
云大儒一挥袖子,反客为主,带头朝着林乐霜的院子里走去。
众人都默默地跟在了云大儒的身后。
不由得都在心里问:“云大儒这是化情伤为进行大业的壮举了吗?”
林山虽然觉得云大儒古怪,自个也做不成这样的人,但又心知,这样人是极其稀有可贵的。
他们的存在就像是蜡烛或者火把。
点燃自己,只为照亮别人的路。
众人叙礼之后团团坐下,元明含笑地看着林乐霜,压根没有身为尊者的自觉。
林乐霜被他看得脸红,忍不住偷偷地瞪他。
其他人都忙着低头喝茶
元明清了清嗓子道:“云大儒此次前来,也是想向王妃详细地问问沈家的情况,好商议大朝会那天该怎么做才好。”
云大儒放下手中的茶盏,“还请王妃不吝赐教。”
“有云大儒在,我那里谈得上赐教二字,”林乐霜笑着道,“也是巧了,沈娘子之前和我有过一段渊源”
于是便大致说了一遍,沈娘子的性情和代父兄做主之事也未隐瞒。
云大儒喜道:“我们正缺这样的人。”
“壁垒从内部突破更加容易,只要王谢两家没有什么反应,世家们便不会轻举妄动,等到我们各个击破,他们发现世家的大势已去,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乐霜和元明都点点头。
他们很期望能够看到有这么一天。
“那么王谢两家又该如何呢?”林乐霜问。
王谢两家就在朝堂上占了半壁江山,当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世家就这样没了,独木不成林,这样的道理,王谢两家的家主都会懂。
云大儒道:“其实世家之内也有很多人想要改变的。”
就像沈家一样。
无论沈家的家主多么英明,但是沈娘子的父亲显然不甘心。
他向外寻求助力,最终的结果要么取而代之成为沈家的家主,要么就会想法子分裂出来。
现在,朝廷就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从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分枝发叉。
“你一定听说过分封制。”
林乐霜点点头。
汉朝有个皇帝十分苦恼。
因为高祖打天下的时候,分封了诸侯,后来又将他们的封地都夺了回来,改封给自己的儿孙。
这样一代代的繁衍,皇帝的族兄族弟们都占着封地,自个的儿子都没有地可以封了。
更不用说那些对朝廷有功的大臣们。
这还都是小事。
最可怕的是,封地广阔的诸侯王都兵强马壮,封地之中往往又有着丰富的物产,大家又都是汉高祖刘邦的子孙。
若是他们也想做皇帝,那可怎么办?
于是有个聪明的大臣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现在封地上都是嫡长子才能继承王位。每个诸侯王都有许多儿子,作为父亲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有封地的。皇上现在可以下一道推恩令,恩赐那些诸侯王在临死前上奏朝廷,将封地分给自己的儿子继承。”
于是,封地被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切分,到了西汉末年王莽篡位的时候,许多宗室子弟连爵位都没有办法继承了,若是不能入朝为官,就成了庶人。
现在鼓励世家大族这样从内部分裂开来,就如同当初的皇帝推行分封制一样。
王谢两家都是大族,族中必然有许多有野心又不甘心的人,他们若是有了机会,也愿意能够脱离开家主的控制,走到朝堂上来,一展才华。
林山忍不住问:“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世家了吗?”
琅琊王家存在了一千多年,东郡谢家也有几百年,他简直不敢想象王家和谢家会消失。
若是他们都消失了,朝堂上又该是什么人来任职?
只靠新贵?
这太不现实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夫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