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掺着旧毛的雕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圆溜溜的眼睛在暗夜里贼光闪闪。
“可不能少了它们。”
林先得意地看看林山。
论起威风来,他和妹妹也差不了多少了。
若是论起数量,他后面可是四个,“猫眼”再怎么厉害,可也只有一个。
三哥呢?
什么都没有。
林先忍不住想嘚瑟一下。
林山的眉毛微微抽了抽,“那今晚就主要看你们的了。”
林先得意地扬了扬头,“你就瞧好了。”
天色昏黑,北风冷峻,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酒庐的掌柜已经打算关门不做生意了,正月将至,客人越发少,他斜靠着柜台,虚眯着眼睛看着炭火,对靠着门边上的伙计吩咐:“再等一刻钟,若是还没有人来,就关门早早歇了罢。”
伙计没有搭腔,侧着耳朵朝外听了听,笑着道:“那位郎君没有骗人,真的有客人来。”
掌柜也已经听到了马蹄声。
接着便有大嗓门传了进来:“可真冷,这地方可真难找。”
“可不是么,这个时候能有地方喝酒已经不错了。”
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两个身穿锦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气派十足,看上去便知道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伙计殷勤地带路。
掌柜也端正了身体,堆满了笑容。
虽然有些嫌弃,但他们还是选择坐在了厅中。
接着,又有人走了进来,众人忙着打招呼,寒暄,陆陆续续到了十几个人,大堂顿时人声鼎沸。
掌柜的双眼发亮,脸色红润,兴奋地从柜台后面出来,帮着端茶倒水。
若不是这样日子,这么多的贵客们怎么会来他的酒庐里饮酒。
人慢慢地都到齐了。
“范骑郎怎么还没有来?”
有人询问。
“对啊,客人都到了,主人还没有到,等他到了时,一定要罚酒三杯。”
“我们还是先吃肉喝酒吧,这么冷的天,先喝些酒暖暖身子的好。反正都是熟人,不打紧。”
众人齐声附和。
不一会,殷勤的店家就将酒菜摆放齐全,众人热热闹闹地喝起了酒,接着就开始议论起今日受罚的事来。
“说真的,若不是范骑郎约了咱们,我也要约大伙一起聚聚。”
“是啊,今儿可真憋屈。”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再加上还有酒助兴,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姓卢的要不是抱着林家的大腿,中郎将会那么偏袒他?”
“对,老子就是不服。”
“范骑郎被打的都流了血,卢大郎竟然和他受了一样的罚,我们只不过是看了看热闹,竟然也被罚了年礼。”
说到节下的年礼才是他们最在意的。
这一年都规规矩矩的不犯事,没想到坏在了这最后几天,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任是谁都觉得可惜。
众人连声埋怨,对卢大郎的不满更加深了几分。
但这不满总得有人出来牵头不是。
“范骑郎怎么还没有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范骑郎穿着大氅,头面均裹得严严实实,带着一阵子冷风进来,只露着两只眼睛。
靠着门坐着的汉子笑着问:“你怎么裹得这么严实?”
范骑郎没接腔,张望四周,发现大堂内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这才露出脸来,陪笑道:“难为哥几个想着我,我这不是想着中郎将才说了罚我在家里闭门思过,担心被人瞧见了。”
“你这也太小心了。”
“来,来,来。什么也别说了,先喝三杯再说。”
范骑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推辞,接过了酒杯就要饮。
有人笑着道:“范骑郎若是担心这个,还会请众兄弟来此喝酒解闷?”
范骑郎放下将要到嘴边的酒盏,吃惊地问:“难道不是齐大哥说众位兄弟心中不服,叫我来喝酒,一起商讨……”
话还没说完,范骑郎匆匆放下酒盏,气急败坏地道:“坏了,坏了。中了奸计。”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主意不错()
什么?”
大堂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就连坐在最里面喝的正酣的几个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大着舌头问:“奸计?什么奸计?”
范骑郎皱着眉头,有些焦躁:“来不及解释,我先告辞了,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
坐在门边上穿黑袍的大汉一把拉住范骑郎的衣摆,示警道:“只怕不妥,若是外面有埋伏”
闻言,范骑郎吞了口口水,定神道:“齐大哥说的是,这是冲着我来的。”
只怕对付他的人已经埋伏了在外面等着他呢。
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是想抓住他违背了禁闭在外面喝酒的证据,好让中郎将心生厌弃。
范骑郎看看大堂内坐着的同僚们,心中不免苦笑。
大汉站起身来,拍了拍范骑郎的肩膀,正色道:“你若是相信我,就听我的。”
范骑郎点点头。
大汉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银饼,丢在了柜台上,朗声道:“这是大家伙的酒钱,今儿发生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掌柜的最好心里有数。”
酒庐掌柜迎着众人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哆嗦嗦地捧起那块银饼子,强挤出笑容,连连点头,“贵人的吩咐,小的知道,今儿早早的我们就关门不做生意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锦衣玉食的贵人,他那里敢惹啊。
看这块银饼子,这些贵人们的对手自然来头也不小。
夹在中间,势必难做。
但这封口费,不收也得收。
酒庐掌柜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那最好。”
大汉又转过头来对喝的面红耳赤的同僚们道:“咱们一起走,将范骑郎护送回府,若是中间碰到了人,也好打个掩护。”
“好。”
众人本就对今儿发生的事不满,又喝了酒发酵,此刻全都一条心,打算护着范骑郎了。
“多谢诸位兄弟。”
范骑郎一脸的感动莫名。
齐大哥伸出臂膀,搂过他道:“咱们都被算计了,怎么也不能让宵小得逞。”
“就是这个道理,别人算计咱们,咱们可不能顺了他们的意。”
众人被齐大哥的一番话激荡,齐声附和。
身为郎官,均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又都是为天子办差,谁怕谁?
此刻,都没了吃喝的兴致,当即收拾起身,满怀戒备地出了酒庐。
外面除了黑夜,便什么也没有。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酒庐门头上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动,间或蹭出些声响来。
他们心下不免有些嘀咕。
这
齐大哥咳了一声,“这里不便久留,我们还是赶快上马走罢。”
“对,”众人匆匆朝拴马桩的位置走去。
不一会,便发出了惊叫声。
“马呢?”
怪不得如此安静,拴马桩上拴着的马都不见了。
范骑郎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沿着鬓角流入了脖颈,冷的。
陪着他来的,还有几个拳脚好的仆从,就说会话的功夫,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人和马全都消失了。
好手段。
有几个胆小的,被寒风一吹,又吃了这一吓,不免有退缩之意。
范骑郎清楚地听见自个的心砰砰地越跳越响。
暗夜里的安静更显诡异。
齐大哥突然大声道:“他们必定离此不远,胆大的贼人竟然敢偷郎官们的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是传出去,我们兄弟还怎么做人。”
“对啊,这贼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虽然知道这贼人不是卢家的就是林家的,但谁不是官家子弟?
偷马是不是太过分了?
原本泻下去的气顿时又鼓足了起来,郎官们叫骂起来,静黑的夜也褪去了恐怖而变得喧嚣。
齐大哥又悄声对范骑郎道:“对方手段狠辣,你这次只怕要吃亏了,但总不能引颈就戮,先咬定他们偷马。中郎将那边想个说辞便是。”
范骑郎点点头。
如今没有了马,就像是没有了脚的蟹,但怎么也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不是。
“齐大哥说的是,一切都听大哥吩咐。”
范骑郎扬起的脸上还有些未退的青痕,望向齐大哥的双眼里也满是依赖,半明半昧的灯光下,廋弱的身躯像是半大的少年,让人不免心生怜惜。
齐大哥顿了顿,放低了声音,“等寻京兆尹府的人报了案,咱们先就近找个同僚家中避一避。”
范骑郎点点头。
齐大哥又道:“我记得甄骑郎的府邸就在附近。”
少年犹豫地看了站在远处的甄骑郎,齐大哥又补了句:“他和我关系尚好,我去给他说,没有不行的。”
这次,范骑郎感激地望了齐大哥一眼。
“没事,放宽心。”
齐大哥笑笑,转过身去,朝甄骑郎那边走了过去,范骑郎将白净的手轻轻地笼在袖子里,凉冰冰的,充满冷意。
两个人勾着肩,小声地说话。
范骑郎并不担心甄骑郎不卖这个面子,他现在担心的是,背后设局的人究竟想怎么样才会收手。
早知道
范骑郎仰起头来,望着酒庐门口那破败不堪的灯笼,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齐大哥朝这边望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告诉他放心。
范骑郎赶忙收敛心神,果然,下一刻,甄骑郎跟着齐大哥走了过来,随意地道:“等会咱们就走,我那院子里空荡荡的,兄弟不如去先住上一夜,明早再走。”
“那就麻烦甄大哥了。”
“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
甄骑郎话说的客气,但神色淡淡的。
范骑郎明白,对方还是看在齐大哥的面上才愿意接纳他,便不再多说,只在心里暗暗记了齐大哥的情分。
说话的功夫,其余的人已经商量好了如何报官,打算分成两拨,一拨去报京兆尹府,一拨留在原地。
齐大哥道:“那正好,我们就留在原地等着,若是京兆尹府的人来了,便说我们出了宫门就来这里喝酒,没料到遇到了偷马贼。”
不远处,暗黑的巷子里,林先露出了白牙,嗤笑道:“他们打得主意可真不错。”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有用就成()
林山没做声。
虽然卢大郎是他的大舅子,可林先一心要将那群人扒层皮,他做哥哥的就要沉得住气,看好了人,免得局面失控。
刀疤脸早已按捺不住,嘟囔道:“那我们还等啥啊?”
“不等了!”
林先一挥手,“按计划行事。”
“好嘞,”刀疤脸一喜,脸上的刀疤都卷曲了几分,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林山慢慢地道:“你等可要处处小心,不要露了马脚。”
刀疤脸赶忙将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局促地道:“两位郎君请放心,绝不会将差事砸在手里。”
林先催促:“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了,我三哥只是让你们不要轻敌,快去。”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