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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徒步行走,太慢了。”陈白起颦眉道。
这时,姒姜奇怪道:“咦,我好像听见有马嘶声?”
陈白起也仔细一听,便走到前边的林子一看,只见一棵树上的确绑着两匹马。
这种荒僻的地方是不可能会有人将马留下,应当是他们特意给她留的。
陈白起道:“上马吧。”
三人上马,由于这种楚国战马烈性,陈白起便与姒姜一道,由他负责带她,而姬韫则独自一匹。
“朝哪边走?”姒姜回头问。
陈白起抱着姒姜的腰,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远山含黛,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
“朝东。”
于是两匹骏马如同乘风破浪一般快速驶入了一片汪洋森林当中,转瞬间便被浅深渐染的绿色淹没。
——
赢稷、相伯先生等人按照一开始所讲好的那样在集合地等待,却没想到先等来了一群伤重,并且还参次不齐,陆陆续续直到天明沛南山长独自出现,人数还是没凑齐原数。
孟尝君与魏腌他们看到沛南山长都回来了,却唯独没见陈白起。
在问清楚了事情原委后,孟尝君一面气恼陈白起无故离去,一面又担忧其安危。
赢稷冷静道:“此处并不安全,再等一个时辰,若他们三人仍旧没来,便留下两匹马与讯息即可。”
沛南山长由张仪扶站着,他脸色并不好,唇白而面色泛青,他道:“不用等了,她既然讲了便会赶上来的。”
“继续留在这里的确不妥,先前我察觉到狄戎族亦有一支兵力驻守亦在蒿林,若他们汇合再一搜林,我们的处境便很困难了。”相伯先生道。
最终他们一致决定还是先行撤离,他们留下了线索,太阳代表东方,树枝画的是榕叶,榕树代表的是茂盛跟巨大,这这代表他们会在东方最显目的一棵树下等他们。
果然,没让他们多等,入夜前陈白起他们便赶到了。
幺马跟魏腌他们负责站在高处挑高望远,监测情况,一见到陈白起的身影,甚至来不及回去通知身后的那些人,便惊喜地拔腿先一步迎上去。
很快,陈白起回来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只是,这次回来的陈白起让人总觉得哪里改变了。
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只是却不知从何而问起。
陈白起只挑一些能讲的跟他们解释了一遍她先前去办的事情,也说明了一些楚军的情况,然后便缄默地牵着马到一旁绑好。
其它人见她神色尤其疲惫,眼底黑青,便是有事也不着急追问,让她先休歇。
可陈白起却惦记着沛南山长的伤手,她拉着沛南山长找了相伯先生,让他给看看情况,相伯先生这次倒是好说话,并没有拒绝陈白起。
伤情看完后,陈白起便让沛南山长找处位置坐下,她蹲在其面前再替他的伤手重新上药。
上药时,她想到了她之前给沛南山长伤臂的绑带早已不翼而飞了,顿了一下,也没有询问,便听到他问。
“那个蛮夷呢?”
陈白起顿了一下,在沛南山长感觉到异样时,她方淡淡道:“胸前中了一支暗箭,然后掉到了万丈水崖下了”
沛南山长的声音一下便哑了,他怔怔地看着陈白起的头顶。
陈白起这时抬头,勉强笑了一下。
“山长的手方才给相伯先生看了,他说虽然看起来伤得挺重的,可由于处理当时及时,假以时日辅以上等伤药,很快便会恢复如初。”
沛南山长看着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若不想笑,便不要勉强自己笑了。”
陈白起闻言,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很奇怪吗?”
沛南山长双唇倏地抿紧,忍着情绪道:“他的死真让你这么伤心吗?”
陈白起嘴角扬着的笑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她垂下睫毛,手上不慢地替他清理伤口道:“不知道啊,只是好像忽然不想笑了,我想只要再过段时间就好了,只要再给我点时间习惯就好了。”
她的声音到最后都低得几乎不可闻了,但沛南山长与她离得这么近,又如何没听清。
沛南山长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话了。
第625章 主公;最遥远的地方(二)()
替沛南山长处理妥当伤口之后,陈白起便整理一下起身,但由于起来时太急,眼前忽地一黑,她只觉一阵天眩地转,摇晃了一下方站定。
“怎么了?”沛南山长焦急道。
陈白起按住沛南山长欲搀扶她的手,扯了一下嘴角,道:“没事,起太急了。”
见沛南山长又准备开口,她先一步道:“真没大碍,一会儿歇下便好,主公身上亦有伤,我还得去看顾一下,山长你便好好养伤,尤其是这条伤臂,可千万不可用力。”
软言轻语地交待了一番,不给沛南山长劝话的机会,她便拿着裹好的布条跟一瓶“金疮药”走向孟尝君的身边。
魏腌抄手像一堵黑壮门神矗在前面,看到陈白起时这货的眼神是十分欢亮的,像条吐舌的大狼狗,他嘿嘿地对着她笑一下,便呶嘴示意她赶紧过去,孟尝君可是一直在那儿等着她去交待。
陈白起不由得多看了魏腌两眼,他们两人真不太熟悉,但这粗汉子怎么瞧她时眼神腻歪了这么多?
于是她一查看好感度,顿时讶了一下。
好家伙,好感度直逼60值了!
她什么时候刷过他的好感度?她怎么不记得了?
古里古怪地看了魏腌一眼,陈白起便收回了眼神。
她想,她虽然不是人民币,指着人人都喜爱她,可有人对她有好感也总比对她有恶感来得好,所以她也犯不着追根究底,权当她人品爆发。
她看孟尝君则盘腿坐于一块青岩石上,他平日骄奢极致,可眼下条件有限,轻装简便出行,因此他整身倒不如往常光洁亮丽。
他见陈白起过来,少年水泽润嫩的脸显得有些憔悴,他眼底的阴郁紫谲之色隐了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讲话。
陈白起向他示礼,然后搁下手上拿着的物品,却是没与他一道平坐,而是撩袍蹲下。
孟尝君目光远眺,道:“最快都还需五日我等便能抵达魏国的逢泽林。”
陈白起将这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一边替他换药,一边道:“若无意外,想来仪鑾跟总帅应当已先行抵达了魏。”
“此乱出行,祸事连连,敌种繁多,本公知你主意大,但眼下正值关键时期,希望你能全神贯注地看着本公一人。”孟尝君道。
陈白起闻言抬头。
“看着本公,其它的事情都将不值一提,六国会盟将是本公与尔等朝前进行的一大步,兹事重大,你莫要忘了你曾向本公行荐时所许诺的事情。”孟尝君抵近她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双华贵多情的眸子骚动不宁,带着威势过多的强盛。
他握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你的野心,你的雄心壮志呢?陈焕仙,莫要让本公失望。”
陈白起被他不满的训话弄得怔仲了许久,方才应声:“嗯,焕仙没忘。”
“没忘最好,因为信任你的能力,本公将所有能用的人力跟势力都留置在齐国,苏放与袁平还有冯先生他们正按计划开始安排如今便只差我等就位,你这种时候还给本公心有旁骛,你觉得你如今这个样子,还值得本公如此看重吗?”孟尝君磁性低沉的嗓音缓缓而重,尤其最后一句,震耳发聩。
陈白起表情难以自持地僵了僵。
她知道孟尝君在说什么,当初是由她抛砖引玉,让孟尝君下定决心借六国会盟一事揭竿起义,这一趟孟尝君特地安置着所有的心腹跟势力在国内替他运作,而她跟他则前往六国会盟,明着是为谋楚而议事,实则更为窃齐而寻援助。
因为信任她的才智口才与七窍玲珑,孟尝君方在她身上孤注一掷,若她无法一心替他完成任务,他这一趟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白起自愧,她放下手头的物品,伏地而跪。
“焕仙错了,至此愿听主号令,绝不二心。”
孟尝君眼底尤余鹜怒,但一见“陈焕仙”如同一副玲珑心肝,一点便通透,顿时心中既惜才又怜惜她一路上的奔波劳碌,他扶起她,终是重重拿起,却轻轻地放下了。
“你身上别的事情本公亦不多加追究了,可你记住,绝无下次。”
——
从蒿草原到会亓赶路数日,一路平坦且路直,少有设伏的障碍与山峦峰变,赢稷等人一路上自是无遇上任何阻碍,最终如快舟一叶顺利地抵达了逢泽芦苇荡。
只见明媚阳光下,远处芦苇随风而飘荡,如一波一波黄金色的波涛一般,隐约可察一支旌旗战车的队伍停留在其中洼地等候多时,黑色的“秦”字大纛旗呼呼飘扬。
赢稷等人依沿路留下的暗号,赶赴至汇合之地,远远便见芦苇荡中的精锐铜铠闪烁的光泽,他等一同翻马而下,牵马而上前。
刚一靠近,便见一身戎装青铠的越子谏面露喜色迎上前。
“主公!”他朝领头者的赢稷抱拳。
赢稷将马缰绳递给一个上前的士兵,朝越子谏颔首,他一双深逵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越子谏:“可遇上伏袭?”
越子谏道:“回主公,确遇上过,但对方只主杀王车与战车的伪装者,一旦得手便迅速离去,得主公所令,不追不逐,只迅速赶路至逢泽汇合。”
“善。”赢稷颔首。
“所以行辕仪队还算周整,军容尚得体,只待主公回归。”越子谏双眼发亮道。
稽婴笑道:“子谏啊,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懂得顺应事变了,你瞧你这狡猾啊都快赶上狐狸了。”
越子谏闻言,略赧然地笑了一下:“哪里,比不得丞相。”
稽婴闻言,顿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你这话便是讲本相是狐狸罗?”
“没、没”越子谏讲不过稽婴,他立即转移话题:“主公一路风尘,敬请先梳整一番。”
他从身后等候着的士兵手中取来叠整呈四方的衣物奉上给赢稷。
“主公且先换衣,其余事情子谏都已安排,我等正午时分即可进入魏国主城。”
赢稷颔首:“无须随行,你且忙其它的。”
越子谏看向稽婴他们,便道:“丞相、相伯先生,还有诸位的衣服也全都准备下,请随引领去换上即可,请恕子谏不能相陪了。”
众人礼貌性地与他道了一声谢。
他们跟随士兵的安排,各自去芦苇荡的溪流中好生梳洗了一番,换上一套崭新的行头,一个个出来相视一看,端是风姿气质各异,琳琅满目的一表人才。
要说人靠衣、妆,那并不是吹嘘来的效果,要不说,他们脏衣服一换,脸一洗,头发一梳,戴冠佩玉,顿时便从一介山林野侠变成了宫廷内精致的贵族。
幺马扯了扯新换了一件圆领宫闱长袍,那边橼刺绣的纹路瞧着挺漂亮,但贴着脖子时略檫皮肤。
“为什么要换这种行动不便的衣服啊,我老马活这么大可从没这样隆重地打扮过,难不成咱们这种出使徒者形色落魄了还会被人赶出城来不成?”他不自在地抱怨道。
“入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