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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听到那道谈不上陌生的声音响起时,背脊徒然一僵。
后卿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样,他知道陈白起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她与孙鞅之间的恩怨,他不忍看她难受,便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其实他更想将她拥入怀中,软言情语地安慰抚贴,可遗憾的便是眼下时机、地点都不对,只是一想到孙鞅曾对她的伤害,他一向暖意融融的眸色亦幽暗下来,森罗密布。
他想着哪怕最终杀不完眼下的全部,也唯独不能放过他一人。
陈白起感受到了他的担忧与心疼,便定了定神,咬牙沉锭下心中的翻江倒海。
她一直避免自己将视线看向孙鞅,因为她知道她眼中的杀意是掩藏不住的,如今绝非暴露自己的时机,然而当她听到他主动与她讲话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讥笑了一声:“赵国与楚国?呵,你孙鞅算什么,你一言便能代替楚国,如此,你又将你家主公楚沧月置于何地?”
这话不可谓是无礼至极,甚至有种挑衅、仇视的意味在其中,这令这几年几乎在哪里都是说一不二、受人仰视的孙鞅先是心中愤怒杀意腾腾,接着,理智过脑,却又是一疑。
此人他并不认识,可很明显她对他带着一种十分针对、又饱含私人情绪的敌视态度,在这方面孙鞅一向很敏感,不会辨别错误的。
并且,方才她看他的那一眼,总给他一种既熟悉又寒悚的感觉,只是他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看过这种眼神。
想这么多也没用,他心道,有威胁之人除之即可,管她是谁。
到底是伪装的面具戴久了,孙鞅身浴杀人之际仍旧是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样:“孙某能不能代替楚国一事便不劳你一小姑子费心了,你既已决心与那赵国逆贼一道,那便休要怪老夫牵连无辜之人了。”他假模假式的叹息一声,却难掩话中的浓浓杀意。
哪怕后卿死了,他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陈白起何其聪慧,自然一下便看透了孙鞅的想法,只是正待她想再说些什么之时,巫马重羽却动了一下身,挡在了她与孙鞅之间,隔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
很奇怪,他很介意他就在她身前,她却只与别人讲话,却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巫马重羽点额思索了一下,状似想通了什么一般,对她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什么人,只是眼下只怕你并不乐意主动道出,那我便只能换种方式让你自愿讲出来了。”
他不再等待,而是主动出击,他身形一动,便一化为二,一人原地撑伞玉身而立,一人则渡水扬掌而上。
巫马重羽从掌中幻变出之前的那一柄五色剑,它名曰——五行鲲冥剑,当五行鲲冥剑之剑色变绿,风气大作,刮起的狂气令陈白起的衣裙如水泛涟漪波浪扬飞,她眯眼一偏头,脸上的面巾险些被风给缠勾飘走。
她下意识抻手一抓,勉强捺于面上,她转回脸之际,便取出系统包裹中的“龙头锏”在地面狠狠一插,这时四周突然一片刺耳的如鬼在泣的尖叫声响起,令人耳膜发痛,头涨脑裂,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随即他们便看到一股无形的黑雾开始萦绕在了后卿与那名花裙姑子周围。
然而,哪怕遇上这样奇异的变故,巫马重羽的剑仍旧没有停下来,他的剑气绿光直接冲破了霭霭淼淼的雾意,准确无误地直抵陈白起的眉心,虽无明显杀意,但剑气凛然,当即便撕破了她面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面巾,露出了底下那一张白玉小脸。
这是一副无法用言语能够准确形容的样貌,她容颜毫无瑕疵,虽似轻云出岫、秀雅绝俗,但气质却姿色天然,占尽风流。
看到她的真容这纯粹是一个意外,但巫马重羽这人历来并不注重美色,因此对方的容貌美丑并不会影响他的任何决断,他一眼瞥之便淡然收回,然而他的剑在即将对她的额头触皮之际仍旧嘎然而止,无法再移动半分。
因为他的剑身正被一只纤纤弱质的玉手给牢牢攥住了,没错,仅凭一只血肉之手竟可抵挡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要说这本身便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偏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
然而比起这一件的出乎意料,却有着另一件事令巫马重羽更为震怔,甚至都令他直接忽略掉了手中的五行鲲冥之剑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姑子给徒手抓住了。
陈白起想凭一身普通血肉之躯对抗刀剑自然是痴人说梦话,因此她发动了“麒麟臂”,因此才能阻挡五行鲲冥剑,而正因为发动了“麒麟臂”,陈白起那一双乌黑双眸也变成了“黄金瞳”。
而那一双璨如流金般的双眸是如此地与众不同,足以令人忘乎所以地陷入痴迷。
第714章 主公,殒落(一)()
巫马重羽小时本是一双点漆墨瞳,长得倒是漂亮雪白,但他从小性格呆板而木讷,所以看起来少了几分机灵气,反而像是储窗柜中摆放的一尊精美的木偶娃娃。
后来是因为继承了阴阳家宗主之位,前宗主临终前按照祖例用一种秘法传功方导致他的一只眼睛变成了灰瞳,而平常雾霾般的灰瞳,但发动阴阳术之时便会盛光流溢,变成一种秘银之色。
而继承了历代宗主的异瞳后,巫马重羽的性格多少也产生了些许变化,他并非天生异色双瞳,所以一时并不习惯别人对他的瞳色过多探究,在很久一段时间他避讳与人对视,因为异瞳在阴阳宗人的眼中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贵与距离,而在世俗人眼中,它却代表着怪诞异类与避之不及。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世上能看到另一双悖于常人的瞳色,他顿时怔忡不已。
人或多或少都会在别人身上寻找一种认同感,即便是孤僻到与世隔绝之人,当他变成了一种不被融入的“特殊”之际,他就像被同伴丢失的森林湖畔的黑天鹅,内心一面孤独骄傲着,一面却潜意识地想要寻找这世上唯一能够彼此接洽认同的同伴。
这是人类的一种天性跟本能,无论再压抑再鄙弃却也无法泯灭。
谈不清眼下是何感受,巫马重羽眨动了一下纤长的眼睫,平静而岑寂的瞳仁深处却像是有一个懵懂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的银瞳能够看破一切事情的真伪,并且对其它人的精神有一种至高临下的压制性,但在与她的眼睛相碰时,他却感觉到了触礁,反而有一种庞大的吞噬感扑面而来,他仿佛在那一片火红熔岩之中看见一头狮头、龙鳞的巨兽,它睁着一双赤焰金芒竖瞳俯盯着他,他威目凛凛、气势凌人,如同鲸鱼张口藐视众生。
巫马重羽心口一窒,心神失防,只觉一种排天倒海的压迫感袭来,他直觉危险,蓦然一撤功,手中“五行鲲冥剑”便瞬消散不见,同时化身亦一并消散。
视角一转,另一头撑伞而立的巫马重羽则像被撞击了似的,平静的双眸蓦地瞠大,他惊疑不定地望向陈白起,表情微变,眸光一瞬不眨。
而这时的陈白起不知巫马重羽的一系统心路变化,她一心放在布阵之上,她放下已空之手,一扬臂,袖如蝶翅,潮谷上涌的风气将她的衣与发吹得蓬松扬起,那喷涌而出的邪巫之力如浪如雾已隆隆铺布开来,周围霎时陷入了一片雾沼之中。
其它人见之都瞪大了眼,骇得连连退步,神色惊恐莫名。
他们分明瞧见那雾所覆盖过的草、树全都一瞬枯萎软耷下来,像被汲食掉了精气与生命一般,这样的景象可不像是糊弄人眼球的幻觉,明显是真实存在的。
而后卿也在她身后同时布下“水龙阵”,此阵与陈白起的“雾界”相融合,最终变成另一道坚固如铁铜之境。
“令尹,此人究竟是何人,眼下我等该如何做?”副将拔出配剑抵在身前紧张道。
孙鞅被左右护紧在身,他拧紧眉心,快速小声吩咐道:“立即召集刺客盟的人埋伏在岸堤四周,水底、沿岸都不放过,只寻到任何可趁之机便杀无赦。”
在这个水雾之界里面,陈白起几乎可以谈得上为所欲为,但她也知道对于拥有“真实之眼”的巫马重羽而言,困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于是她连“瞳术”也一并用上,至少她的瞳术能够克制巫马重羽的“真实之眼”。
巫马重羽一回过神,便察已困于了水雾之界,比起先前的清爽凉风,此刻周围的空气湿粘,人困于其中就像被覆了一层薄膜,不仅呼吸感受到了憋闷,连手脚都带有一种黏滞感。
“你到底是谁”巫马重羽的目光由始至终都一直牢牢地锁注在陈白起身上,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如今的处境。
陈白起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她拉过后卿在旁:“听着,这个阵估计也困不了他多久,而孙鞅只怕早在四周埋伏了人手,水陆两地皆不可行,唯一的突破我看只能擒贼先擒王。”
陈白起的话倒没错,但话中内容搁眼下的时局而言未免太过托大了,既是众拥之“王”又岂是那般那擒拿下的。
可后卿却像完全听不出这话有何不妥,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陈白起压下眼皮,声量放低:“一会儿我会想办法让巫马重羽暂时稳住不动,你便负责解决那三个阴阳家的人,剩余的人都交给我来应付。”
后卿一听,心头仍有顾虑:“不行,太危险了。”
“都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岂会善罢甘休!”陈白起看向后卿,那双涂金的双眸若两轮骄阳,灼燃得人不敢直视。
后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想杀孙鞅。”
这句话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这表示他已经看透她的打算。
陈白起没有否认,她像将话全堵在喉中,再一字一字挤出:“眼下这个机会,我觉得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后卿看着她的眼睛,哪怕是面对这样一双异于常人的眸色,他由始至终对她的态度都不曾有分毫的改变。
他看得出她眼中的固执,还有那一团被压抑得太久、在反噬之后却更难以浇灭的冲杀火焰。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但又很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眸色动人,口气既宠溺又无奈道:“我不阻挠你,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的。”
陈白起眼睫颤动了一下,她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取出傀儡兽“小蜘”爬到他手背之上。
“一会儿我可能会顾不上你,你定要小心些。”陈白起交待道。
“你这话倒是反过来了。”他弯唇失笑一声后,带着几分爱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道:“莫为了我分心,你去办你想做之事,而我自有自保之力。”
其实方才若非是为了让她尽快脱身,他也不必用那般两败俱伤的决绝方式来应对,他只怕她会因他而陷入险境当中,可最终她还是掺入了进来,既是如此,他又有何顾忌的呢。
巫马重羽站在不远处,他听不太清楚两人低头交谈之语,但见两人那般亲近的举止,令他本能地感到了不悦,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莫名其妙。
他颦了颦眉,旋伞震开了身旁围绕而近的浓雾,玉润指尖持上两根黑翎,一弹指便射向两人,他并没有察觉他所射的轨道是针对后卿放在陈白起头上手的位置。
陈白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