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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庭弈语气讥诮。听得言庭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和青楼”
话未出口，言庭坤便见方才还脸带讥笑的言庭弈瞬间冷下脸来，阴森森地打断了他。
“我警告你，莫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来。”
那双眼睛太危险，冰冷毒辣完全不似亲兄弟该发出的目光。好似当头泼下一头冷水，刚刚怒火上头的言庭坤瞬时冷静下来。
他不是以前的言庭弈了。既不是那个流连烟花的纨绔，也不是更早之前那个和煦的大哥。他就是一根毒刺，扎在所有人心里，要让所有人活得不舒坦。
第1716章 隐忧（）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隐忧
言庭坤最终没有说出那半句话来。仍在隐隐发痛的脖子让言庭弈将未完的话忍了回去。
言驭江深深看一眼在短暂交锋中落败下来的言庭坤，眼中似别有思索。
不慌不忙收回威胁言庭坤的目光，言庭弈说道。
“也许老二忘了，但是我想着父亲应该不会忘。你这三个儿子，我们兄弟三人中，究竟谁最为出众。你最属意的言家继承人，究竟是谁”
言庭弈的话勾得言驭江心中一痛。但这些内容足以惹来言庭坤警惕，只见言庭坤冷冷开口道。
“言庭弈你什么意思？”
言庭弈看都不看言庭坤。
“回答你为何对方会放着言家的钱财不要，却单单挑了老三。”
“哼焉知你不是别有用心？”
言庭坤眼神锐利起来。言庭弈却仍是一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呵老三和我的算盘都没了，你还怕个什么？”
说到最后，言庭弈面带戏谑深深看一眼言庭坤，后者眼神稍有闪烁，但最终还是镇定下来。定定直视言庭弈。
对视了一会儿，言庭弈觉得有些无趣，便移开了视线，继续说回当年言庭君的事。视线落在空处的言庭坤心中陡然觉着有些空落。
“说句不怕被人嘲笑自轻自贱的话，我们兄弟三人之中，最优者，当之无愧是老三。算账核厘之类的我便不多说，父亲与老二都知他能耐。
就说当年武家联合二十四家盐商一起发难言家，若不是时年九岁的老三想出开放漕运的船只替他们送盐和‘运十免一’的法子，让那些商户因为利益而失和。恐怕言家当时怎么也要脱一层皮下来。”
言庭弈的话让厅内剩余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言驭江沉默不语，是因为想起了这个最小儿子那卓异常人的生意头脑，心中可惜。
而言庭坤的沉默，则是终于想起了十年前生活在言庭君那耀眼光芒之下的黯淡。
“当时的你我，在老三面前，可都是只能当陪衬的命。”
许是随口，言庭弈一句状似肯定言庭君的调笑，却听得言庭坤心里一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猛地收拢，连平整的衣摆都不住皱了一皱。
视线掠过言庭坤陡然发紧的手，言庭弈继续开口。
“若是当年没有那档子事，老三的算盘还在，今日言家的危机，说不得也能解。”
“不错，老三是个聪明孩子。”
言庭弈的话引起了言驭江心中的共鸣。一直沉浸在当年未保护好言庭君愧疚和眼下麻烦中的言驭江忍不住附和了一句。让此时心思烦乱的言庭坤心中又是一沉。
“他如今官拜大理寺少卿，我看也并不比继承言家差多少。”
言庭坤的声音有些发紧。干巴巴开口道。
言庭弈等得就是言庭坤开口。哂笑一声，言庭弈接口道。
“老三年纪轻轻官拜大理寺少卿，是他自己挣出的功名，与言家并没有干系。而且需知这状元郎，是走投无路被逼出来的！”
第1717章 目的在人（）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目的在人
“老二该见过漕运的账簿了吧。”
言庭弈看着言庭坤问道。言庭坤不理会言庭弈。言庭弈并不在意一笑。
“不回答，那就是见过了。”
言庭坤看一眼言庭弈，还是不说话。虽然他不明白言庭弈是怎么知道他见过了账簿的，但言庭弈那了然于胸的样子让他十分生厌。似乎言家和自己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言庭坤的不配合并不能影响言庭弈继续说下去。
“既然老二你已经见过了言家的账簿，那你还能昧着良心说在京城当个大理寺少卿不比继承言家差多少吗？”
言庭弈调笑的眼神中藏着一抹锋芒，直直刺向言庭坤。让言庭坤心神一晃。
“我没有！摔了算盘的是他自己，这怪得了旁人吗？！”
言庭坤张口辩驳，却被言庭弈冷冷堵了回来。
“确实怪不了旁人，不过他自毁前程，是为了言家！不是为了他自己。”
“你”
“不要再说了。”
言驭江出声打断了兄弟二人再一次的争吵。不过这次，言驭江扫过言庭坤的眼神有些发凉。敏感的言庭坤立刻就察觉到了父亲微妙的态度转变。
到了这时，言庭坤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言庭弈牵着鼻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在利用老三，让父亲对自己生厌！
意识到这一点，言庭坤猛地警醒过来。但是察觉得已然有些迟了。言庭弈正在分析当年的事。而言驭江听得认真。他这会是想插嘴也没机会了。
心中暗恨一声，言庭坤只能仔细听言庭弈与父亲对话，只盼望能在言庭弈的言语中抓住什么把柄，将自己的形象挽回过来。
“方才我说，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才会知道对方的动机。对方直指老三而来。依我看，目的不外乎两点。”
终于认真起来的言庭弈谈起事来还是比较靠谱的。
“其一，目的在老三这个人。”
言庭弈手指点点桌子道。
“十年前江道谁不知道言家老三。整个言家谁不知道言家下一任家主将是老三？父亲不妨想想，若日后真的老三掌舵言家。那时的言家该是何种光景”
言驭江脸上露出一抹遗憾。
“若老三在，今日言家不愁矣。”
言庭坤脸上一瞬而过晦涩，被一直留意的言庭弈捕捉在眼中。唇角勾起一抹不很明显的弧度，言庭弈继续说道。
“试想想，这样的老三，若是为人所用，对方该是何等助力？”
“老三自小足智多谋，抵得过许多经年的老供奉。”
对于言庭君的本事，言驭江很是了解，故而十分肯定。
“所以，我第一猜的，对方要老三，当是为了老三这个人。”
“对方明确要老三放弃言家而出仕，可见对言家也是十分了解的。知道言家是决然没有涉足官场的意思。那自毁算盘并出仕的老三。将有许多机会落在他们手中。”
“可老三在朝为官，有谁能跟皇上要人？”
言庭坤说者无心，言驭江却听者有意。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第1718章 第二个猜想（）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第二个猜想
“朝廷里也不尽然都是皇上的人”
言庭弈意味深长道。
“对方明确要求老三出仕，一是断了老三再继承言家的可能性，二来嘛恐怕出仕的老三，恰恰才是进了对方的口袋。”
言驭江不是傻子，经言庭弈这么一分析，立即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能将那等绝密的消息传出来，对方在朝中势力定然深得可怕。
“可是”
言驭江似乎仍有许多想不通，可十年前的事情本就处处透着蹊跷。眼下也只有言庭弈这种看似匪夷所思的猜想最接近了。
没有人打断，没有人质疑。言庭弈自然而然抛出自己的另一个猜想。
“这第二个猜想嘛对方的目的该是在言家了。”
“言家？”
言庭坤看向言庭弈，面露不解之色。
“不错。”
“可对方既然目的在言家，又为何舍近求远要走老三？军需案爆发在即，以对方的能耐要从中运作一番，攫取钱财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言庭坤好歹有些见地，没有因为言庭弈的一时打击而没了头脑。
“二弟该听清我方才第二个猜想，对方的目的，可能是言家，而不是言家的钱财！”
言庭坤张了张口，终是没想出什么有效反驳的话来。只能将这句奚落忍受下来。
言庭弈笑笑，言庭坤突如其来的安分证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有意激怒他。此时的心平气和，不过在尽量挽回自己在言驭江眼中的印象。
可对此时局面掌握有着很大优势的言庭弈，可不会让言庭坤得偿所愿。对付已然失了先机的言庭坤，他甚至不需要再费心去针对，言庭坤自己已经开始焦虑了。他眼下想证明自己的做法，就是最好的证据。
也就是说，言庭坤此时表现的越是镇定，那他的内心就越是焦灼。而这，又是言庭弈可以利用的机会。
“对方有大能耐，布局全面，对人心把握准确，手段极其狠辣。这样的人，不会为了区区钱财而费这般周折。须得是非常让人心动的目标，才值得对方花费这样大的心思。所以我第二个猜测，便是对方目的可能是言家。”
“可要言家不就是为了钱么？”
言庭弈的侃侃而谈，言驭江不时的点头附和，让言庭坤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急于做些什么的言庭坤却再一次说出了不利自己的话。
言庭弈勾唇一笑，看着言庭坤的眼神已经有些同情了。若不是对这个弟弟知根知底。他都要怀疑言庭坤是不是故意配合他了。
“言家的钱财放在何处都是钱财。出了言家的门就不是言家的钱财。这些钱财撑得起言家的运作。却代表不了言家。真正代表言家的，是言家的门楣和根骨，是人！有了这些，言家才能长青不萎。二弟，你须要清楚这一点。”
言庭弈这话说得诚恳，连言驭江也听着深思起来。
言庭坤没有说话，因为言庭弈说得都对。这些道理父亲都说过，可见识过言家的账本后，了解言家到底有多富有后，谁又能真的将那些钱财视而不见呢。
第1719章 失望更甚（）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失望更甚
“当年的老三可是言家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包括父亲在内都将他视作言家的下一任继承人。甚至有族中耆老觉得他有望超越曾祖当年的作为。将言家推向另一个高处。”
言庭弈越是说起往事，越是勾起言驭江的记忆。到他这个年岁地位，没有什么比有一个可堪托付的继承人更重要的了。
可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自毁算盘，几百年都不会在言家发生一次的事情，在他的三个儿子中间竟出现了两例。言驭江都不知他当时是用怎样的心情熬过来的。
看着仅剩的言庭坤，言驭江心中落寞更甚。有言庭弈珠玉在前，言庭坤实在难以望其项背。
而言家又眼下又是危机重重，以言庭坤的能力，实在难以让言驭江放心将言家交给他。连一个言庭弈都能轻易将他击败，这言家之外明里暗里环伺的对手可比言庭弈更加高明可怕。
看着眼前的言庭坤，言驭江心中又涌上一股晦涩的犹豫。
“而没了老三的言家，自然不可能短期内再现曾祖时言家在江道超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