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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最强大最危险的敌人,因为这种难以复制的机会,忽然变成了可以轻松踩死的蚂蚁,这种诱惑实在是难以抗拒。
桃瘴机甲经过修复,现在的功率轿出已经恢复到了百分之三十七,如果能一击灭杀面前此人,许乐有六成的把握避开这些叛军的围袭,驾驶着桃瘴遁入茫茫的桑海夜色之中。
然而他最想杀的那人虽然一直背对桃瘴机甲,面窗而立,但双手却一直负在身后。
那双看不出强悍反而有些秀气的手掌间,某个遥控装置正放射出幽幽的光线。
只是一眼,许乐骤然感觉肩肿骨上方那两个血洞开始剧痛难止,似乎下一刻便会血骨爆裂,变成一具凄惨的尸体。
对方没有按下遥控装置,只是想像便令人感到寒冷。
身处危险的包围圈中,机甲座舱中的许乐和机甲阴影中的怀草诗,依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定下了一场赌局。
赌的是谁更快,筹码是彼此的生死。
许乐明亮的眼眸骤然敛去,面无表情地压抑下那股冲动,右手快速输入拟形指令,打开了桃瘴机甲的舱门。
帝国叛军的机甲群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当他们发现异样时,一直处于警怯激发状态的月狼机甲便开始呼啸着扑了上来,同时机械臂上的远程武器也即将开火,可是他们依然没有那台机甲和那个人快。
桃瘴机甲破红磨房而出,骤然变做一道影子。
怀草诗面无表情站在窗前,窗棂渐碎,墙壁渐颓,身周的场景似乎像是时间加速前进而快速的溃败,她冷漠看着面前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惊愕神情的纳松,双脚一蹦地面,气流密射中,身体快速向后掠去。
经历了十几今日夜的追杀,那件染着大片血清的浅色丝衣已经破损严重,在她向后疾飞的过程中四处散开,如同神袱古袍在星光间飞舞。
她身后那台桃痒机甲的舱门已经开启。
她就像一位君王重新坐回代表权力的宝座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狂啸尖利的加持枪炮密集射击声音响起,红磨房前面三方的桑村被锋利的弹片狠狠削断,白色的新木茬尖锐突出,木屑四溅,骤然遇袭的叛军机甲群机体上火花骤现,沉闷剧烈的中弹声,震耳欲聋。
直至此时,叛军机甲里的军人们才知道,虽然他们已经做了极为充分的情报准备工作,却依然没有办法接触到殿下机甲的弹药配比数据,甚至他们掌握的弹药数据,有可能是殿下领导的情报部门刻意传出来的假数据!
因为这个致命的情报错误,叛军机甲群根本没有想到殿下的桃瘴机甲居然还有如此惊人的弹药量,包围圈顿时被击溃了一道小口。
当然,出现此时情况最致命的原因,依然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这和情报无关,这台桃瘴机甲明明已经损耗严重,无法启动,怎么偏偏就在最要命的时候重新动了起来?
弹片飞舞里,夹杂着沉重机甲高速呼啸踩破地面的刺耳声,桃瘴机甲骤然发威后,叛军机甲……甚至是桃瘴座舱内的许乐,都以为怀草诗会在这波猛攻之后选择高速后撤,跃过磨房后那条小溪,投身于能够隐藏一切的夜色之中。
所以叛军机甲队伍侧翼的十台机甲呼啸着向小溪处扑了过去,他们知道殿下近乎无敌的机战实力,清楚桃瘴机甲的恐怖机动能力,如果不提前趋进,根本无法将对方拦截下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最快速度接过桃瘴机甲操控权限的怀草诗,强悍地选择了一条更直接的道路。
当两翼的叛军机甲提前向小溪处高速趋进时,桃瘴机甲向正前方冲了过去!
红色的磨房倾塌向地面,墙皮在密集子弹的攻击下碎为烟尘,在星光下,这些墙皮烟尘竟有些像粉红桃花瓣上露气散成的瘴雾。
桃葬机甲呼啸着穿过这片红瘴,冰冷与滚烫相夹的合金机身裹协着丝丝烟尘,以肉眼根本看不清地速度,冷漠地攻向正面的叛军机甲群,嗤的一声,长约五米的复层锻式合金枪呛榔出匣,在机械手中高速旋转,带着星光和红色的烟尘一起舞动。
如同一杂巨大而恐怖的桃花。
桃瘴有毒,桃花瓣锋不可挡,沾之即死。
拦在这台名为桃瘴的机甲面前的叛军机甲,随红影一闪,纷纷颓然倒下爆机!
充满了焦糊味道的桑树林里,六台帝国月狼机甲惨然匍于地面,外甲破损翘起,电火花四溅,还有两台被击倒的机甲没有完全丧失动力,金属关节滋滋剧响,带动着机械臂徒劳甚至有些悲伤地收缩,就像垂死挣扎的病人。
夜风吹过,红磨房处已经变为一片废墟,烟尘也渐渐落下,那名叫纳松的帝国军官被倒下的墙壁压死,双眼圆睁不肯闭阖,而那台桃痒机甲早已了无踪影。
桃瘴座舱内一片安静,灯光昏暗,只有不停起伏表明机甲正处于高速奔跑之中。
突破机甲群的包围圈后,怀草诗并没有就先前那极短时间内,身后桃瘴机甲里流露出的那丝杀意,对许乐进行报复,在沉默很长时间后,她忽然说道:“如果你能像今天这样替我修复好桃瘴,哪怕只能保持轿出百分之三十的功率,我也可以把这片杂海中的所有叛军机甲全部清光。”
人类才是第一序列机器。
听到怀草诗冷静而充满强大自信的判断,许乐忽然想到大叔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这位公主殿下似乎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身体里的力量永远消耗不尽,精神永远能够保持高强度的集中,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可她……终究是人啊。
“没有这种可能性。”
他咳嗽了两声后,沙哑回答道:“你必须承认,这次你的运气太好,刚好那间库房里有足够的零件,而桃瘴的核心部件没有损坏,艇型修理臂也还能用。”
“但即便你在这片农业区里能一直找到足够的零件,这种修理也不可能无限度地持续下去,农用机械替代精密的军用机甲,即便能启动,机甲引擎只要在转动,构件之间的剧烈磨损便会持续,而且会越来越严重,直至结构爆散。”
座舱内再次回复沉寂,做为一名机战天才,怀草诗在机修方面虽然远远不如许乐,但必然也有所研究,她清楚许乐的判断才是正确的,此人的修理固然令人震惊,但终究只能临时代替,支撑一段时间。
沉默很长时间后,她再次开口冷淡问道:“几个小时前在红磨房里,你曾经讲过李匹夫当年是如何刺杀我的祖父。”
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她的侧脸,说道:“当年军神千里奔袭,一路潜伏,袭击帝国落单的机甲,然后用这些残破机甲的构件进行替换维修。”
“这个方法现在还能用吗?”怀草诗问道。
“都是帝国的机甲,应该更好用。”许乐微笑着回答道。
“那就这么办。”怀草诗说道:“我负责猎杀那些叛徒的机甲,你负责维修。”
从此刻起,正在茫茫杂树海中寻找桃瘴机甲的叛军们,迎来了一个幽灵,一个冷酷强大和贪婪的机甲幽灵。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十五章 幽灵背后的机修师
一个幽灵,冷酷强大贪婪的机甲幽灵,在桑树海甲飘浮。
为了对幽灵进行围剿,早已抵达离阪星球大气层外的帝国叛军部队,陆续向那片绿海中投入了大量的机甲和重装甲部队。
当掌控着行星地表最强势军力的总督府一直被迫沉默时,叛军的部队在这颗星球上可以横扫一片,然而在那台幽灵机甲之前,在日夜交替的桑村海中,这些机甲及重装甲部队忽然觉得自己从猎人的角色变成了被猎杀的目标,惘然惊慌失措,直至内心动摇,暗生颤栗恐惧。
清晨与黄昏,湿冷的雨夜或燥闷的烈日正午,叛军部队中的机甲或是重型装甲,似乎无时无刻都在遭遇袭击。
桑村叶随风一摇散了阴影,杂草间几只狡兔仓惶逃窜,那些执行侦察任务或者落单的机甲,瞬间被那台幽灵机甲雷霆一击破毁,然后被极为凄惨地拆成满地残骸,看上去就像是被信奉恶魔的原始野蛮人吞噬了内脏。
叛军的大部队曾经数次无限接近包围那台幽灵机甲,那台幽灵机甲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悄无声息地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成不变枯燥到令人双眼发麻的桑树海发着沙沙的声音,似在嘲笑这些人的徒劳。
毁灭在围剿行动中的叛军机甲越来越多,没有一台机甲能够躲过或者哪怕仅仅是抵挡几秒钟那台幽灵机甲的偷袭,遇到对方便是死亡,这种仿似诅咒般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围剿部队,再想到幽灵机甲座舱中那人的身份与传说,叛军的精神不由绷紧到极点,随时可能断裂。
名为桃瘴,机身上却绘着代表帝国皇室的黑木槿花的改装狼牙机甲,像幽灵一般穿行于茂密浓郁的青青桑林之中。
密集悬挂于各关节的金属盒绝大部分已经爆毁,百分之七十的原配合金护甲早已溃落,换上了不知从何处拣来的装甲,装甲片上还清晰残留着高温割枪与焊枪交替使用留下的痕迹,似乞丐衣物般的外甲上喷涂着机油溅射的线条,加上那些激烈战斗留下的破损痕迹,看上去就像一幅以丑陋暴怒闻名的星河派绘画。
在审美方面本就没有任何贡献的桃瘴机甲,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像一堆行走的金属垃圾堆。
机甲内部的构件更是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修理,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零件,那些临时替用的零件无奈地进行着自我磨损,悲伤地发出低沉的磨擦声。
两根高近三米的细长机械腿因为采集了两台不同制式机甲的球状关节自适应楔合机械桩,无法保证绝对高精度的动平衡,每当高速趋进时,桃瘴机甲总是半斜着身躯,行走的金属垃圾堆,忽然间又有些像一个跛足可怜的金属病人。
让这台看上去随时会溃散的机甲动起来,无数次接近罢丄工,却又再次低沉轰鸣,甚至还能支撑着连续多今日夜进行激烈的战斗,能够做到这一切的,自然要归功于联邦果壳公司和封余大叔联合培养出来的那位机修师。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联邦人和帝国人的悲欢想来更是裁然相反,好在双方拥有绝对相似的思维模式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相同度量单位和设计理念,就连简易维修臂的操作方式,似乎都没有两样。
就算有怀草诗的翻译,许乐也无法完全看懂帝国机甲构件上面的技术参数,但当他的双手触摸维修臂的冰冷把手,摁下电动开关后,非常快速地开始熟悉所有与机械,或者说与金属相关的一切。
并且修好它。
他甚至还利用有限的元器件,对桃瘴机甲击溃的一台叛军电子机甲站进行了改造,虽然未能成功侵入叛军的指令系统,却让桃瘴机甲的电子屏蔽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当完成改造的那一瞬间,许乐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那位真正厉害的电子专家,想起了顾惜风胖胖的十个指头,心中默然衡量出,在普通的战斗部队序列中,帝国电子方面的技术水平,要比联邦差很远。
桑树海中的叛军围剿部队,震惊甚至恐惧于桃瘴机甲像幽灵一般,似乎永远不会出现机械问题,无裕经历过多少场激烈的机战,下一次它出现时依然完好无损,虽然这台幽灵机甲看上去似乎越来裁破烂,可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没有丝毫下降。
叛军无法理解对方是怎样做到了这一点,即便参谋军官从那些被拆成碎片的月狼机甲推测出一些东西,可依然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