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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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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四叔、四婶,阿劢媳妇,拜见四叔祖父、四叔祖母。”走到上首坐着的一对老年夫妇面前,张并温和说道。这一对老年夫妇年已六十余,头发花白,颇见龙钟之态,正是张并的四叔张钊、四婶武氏。
新婚夫妇依礼下拜,阿迟敬茶给“四叔祖父、四叔祖母”。张钊和气的笑笑,夸奖道:“阿劢,你媳妇儿知礼懂事,往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互谅互让。”张劢笑着应了,“是,四叔祖父。”张钊是位温和的长辈,一向待他兄妹三人甚为慈爱。
张并、悠然在旁含笑看着,武氏能说什么?“好孩子,既嫁为人妇,便要孝顺夫家长辈,不可专擅。”笑着嘱咐了一句,赏了一对流光溢彩的织锦荷包,沉甸甸的,想必装了不少珠宝。
阿迟礼貌的道了谢。这位四叔祖母便是十三姑姑的亲生母亲了,和十三姑姑一点不像!十三姑姑仿佛门前的小溪,清澈见底,四叔祖母好似暴雨后的河水,浑浊不堪,看不清真面目。
“这是我六叔、六婶,阿劢媳妇,来拜见六叔祖父、六叔祖母。”张钊、武氏过后,是张并六叔张锦、六婶沈氏。张锦、沈氏明显比较年轻,两人都是一幅无忧无虑的模样,显见得养尊处优惯了,没遇着过什么烦恼。
阿迟行礼如仪,张锦乐呵呵赞道:“阿并,你小儿媳妇很漂亮!”沈氏也跟着点头,“可不是么,阿劢小媳妇儿可真好看,我都移不开眼眼睛了!”笑咪咪从腕上取下一对莹润的玉镯,亲手替阿迟戴上,“好孩子,我养了许久,今儿送你了。你和阿劢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有商有量,恩恩爱爱,早日为张家开枝散叶。”
阿迟大大方方的应了,行礼道谢。这一对夫妇应该很幸运,大约年过半百的年纪,眉宇间却没有防备,面目详和,眼神宁静。
张并的祖父、老国公爷共有六个儿子,庶长子、五儿子远在边关,多年不曾回京;次子张锟,也就是前任魏国公、林氏太夫人的夫婿,早亡;张并的父亲张铭行三,如今在圆融寺出家修行。故此,只有张钊、张锦在京。
老国公去世之后,儿子们本是分了家的。按说守孝期满,四房、六房都该搬出去,不过还没等他们搬走,张锟就一病而亡,魏国公的爵位落在张劢身上。张劢还小,林氏太夫人把持内宅,张钊、张锦合计过后,也不搬了,一起留下。
见完张并的长辈,该见张并的平辈。张并这一辈人兄弟众多,张锟这一房有庶子张恳、张愈,张钊这一房有嫡子张恕、张懋,张锦这一房有嫡子张懿,庶子张态。这六对夫妇都是张劢、阿迟的长辈,要挨着拜见下来,并不轻松。
张恳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是张并的三堂哥。他是庶子出身,从小在嫡母林氏面前讨生活,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轻易不开口说话,轻易不肯得罪人。笑着交代了新婚夫妇“百年好合、互谅互让”,并没多余的话。
张恳的妻子苏氏,相貌严肃,背挺的笔直。她是张并的三堂嫂,对小叔子、弟媳妇便没有放在眼里,一本正经的训斥了阿迟一通,“张家百年勋戚,门弟高貴。你既进了我张家的门,定要恪守妇道、孝顺长辈、相夫教子,可知道么?”
阿迟颇觉诧异。仲凯的父母就站在旁边呢,这是明打明护着自家儿子、媳妇的意思,这苏氏抽什么疯,当面为难?不只阿迟诧异,族亲中也颇有暗中摇头的。平北侯和夫人这做公公婆婆的都没有长篇大论的训导,你一个堂伯母,轮着你么?敢是闲疯了不成。
张并淡淡看向张恳,你媳妇有病是不是,赶紧请大夫医治,药别停。张恳是个惧内的,既不敢发作妻子,又不敢得罪张并,急的汗都下来了,“太太,侄媳妇敬茶,快喝了吧。”率先端起茶喝了一口,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包放在托盘上,陪笑道:“侄媳妇,这是伯父的一点心意,莫嫌弃。”
苏氏转过头冷冷看了张恳一眼,目光中颇有谴责之意。等她再转过头的时候,惊呆了:张劢伸手接过阿迟手中的托盘,重重放在她身边的桌案上,俯身拉起阿迟,走了。
才进门儿的新媳妇给长辈敬茶,长辈还没训示完,还没喝茶,她就敢起来!“这是哪家的规矩?”苏氏气的浑身发抖,颤声质问道。
根本没人理她。接下来是排行第四的张愈夫妇,张愈是个没脾气的,张愈的妻子唐氏是继室,年纪约二十五六岁,修长俏丽,很会做人,阿迟才行下礼去,她已笑着端起茶沾了沾唇,紧着把阿迟拉起来,推心置腹说道:“你有婆婆教导呢,我这隔了房的堂伯母,也没什么可嘱咐你的。好孩子,你只要听你婆婆的话,旁的,都不必理会。”把一个镶金嵌玉的荷包塞在阿迟手中,“好孩子,拿着玩吧。”
接下来的张恕、张懋、张懿、张态夫妇 ,更加客气,更加亲热,一个个和颜悦色,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温柔细致。给的见面礼不必提了,极为厚重。
苏氏怒了许久,包括她夫婿在内,一个理会她的人也没有。苏氏绝望的转过头,儿子呢,闺女呢,你们在哪里?旁人不帮着我,难不成你们也攀附权贵,不要亲娘了?
地下黑压压站着一众晚辈。人群中一位面相憨厚老实的青年男子,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敢看苏氏的目光,避了开去,缩在人群中不敢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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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个地雷
又拖延了,白天死活不想写,拖到晚上七八点才开始。



、他人有心(下)

“师公;您老请上坐。”张劢殷勤拉起红衣白发、眉花眼笑的老爷子;不由分说;一阵风似的,拉到上首坐下;“师公乖,您坐稳了,坐好了;等着喝孙媳妇茶。”
“光喝孙媳妇茶可不成。”师公笑咪咪说道:“还有谢大媒的茶呢,一样也不能少!”阿劢,女娃娃,师公不只是长辈,还是你俩的媒人呀。
张劢听到“谢大媒”三个字;根本不肯接话茬。师公您这样可不对,当着爹娘、兄嫂和橦橦的面儿提起往事,旁人倒也罢了,橦橦哪有不捣乱的?阿迟脸皮薄,可经不起她打趣。
侍女拿来拜毡,新婚夫妇叩拜过师公,新娘敬茶。师公乐呵呵把一盏茶全喝了,“女娃娃这盏茶格外香甜,我老人家爱喝。”
放下茶盏,师公得意的拿出幅新奇玩艺儿,“女娃娃,师公送你个新鲜好玩的东西,包管你没见过。你拿这个,便可以锁住阿劢,有不有趣?”
原来是一对赤玉手镯,质地细腻温润,艳若鸡冠,红若朱砂,一个大,一个小,两只手镯以链子相连,死扣,解不开的。
众人看着都笑。这要是真戴上了,可不是两个人连在一处,分不开么?师公真是用心良苦,竟想出这法子来,倒也颇见趣味。
张劢和阿迟道了谢,果真一人一个戴在手上。欺霜赛雪的手腕戴上这鲜艳耀眼的红玉镯子,煞是好看;不过新婚夫妇这般被锁在一处,又令人好笑。
连张并、张勍这样平时不爱多说话的人都连连称赞,“好巧的心思!”张橦这样的更不用说了,溢美之辞滔滔不绝,大拍师公的马屁。
师公得意非凡,笑容满面。不经意间和悠然对上眼线,师公调皮的眨眨眼睛,表示感谢。阿悠真不坏,给我老人家弄的衣裳也好,给阿劢小媳妇儿的见面礼也好,都新颖不俗,与众不同。
阿迟和张劢紧挨着,心里都跟喝了蜜似的,甜丝丝的。就这样被拴在一起了,就这样被锁住了,“甜蜜的枷锁。”张劢低下头,在阿迟耳畔低语。
张勍起身坐到师公身边,跟他不依,“师公偏心!师妹拜见您的时候,怎没有这般好玩的东西?”傅嵘既是他的妻子,又是他的师妹。
连阿勍都会撒娇胡闹了,真好真好!师公大乐,安抚的拍拍张勍,一幅哄孩子的架势,“乖,嵘嵘是自己人,对不对?打她才出生起,师公便见过她,老熟人了。”
张勍不答应,“一般是孙媳妇,没您这样的!”偏着一个向着一个,等着看我们哥儿俩打架不成?师公更乐了,“师公再给嵘嵘一模一样打一幅,成不成?乖孙子,不闹了啊。”笑咪咪拍着张勍,当他是三岁孩童。
张勍是长子,性情酷似他老爹张并,一向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今天居然跑到师公身边撒起娇来了,张并、悠然夫妇,张劢、张橦兄妹,都是捧腹。
这么一闹腾,师公乐呵的连谢大媒这件重要事情也忘了。直到团圆宴摆上来,师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招手把阿迟叫过来这时阿迟和张劢已把手镯取下,可以自由行动。
“女娃娃,师公那回点穴,是不是点的极好?”一脸喜庆笑容的老爷子眨着眼睛,调皮问道。阿劢这臭小子都不许到处张扬,我老人家做了这么件大好事,却要憋在心里,憋的很辛苦,很辛苦。
阿迟还没来的及开口,张劢冲了过来,“师公,这老半天了,您饿不饿?渴不渴?孙儿给您添酒。”不动声色的拉开阿迟,殷勤替师公倒上酒。
“臭小子!”师公笑着骂了他一句,喜滋滋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臭小子其实是很怕羞的,不说了,不说了。
这顿团圆宴极其融洽,没有一点不和谐音。只是中间张劢替阿迟盛了一碗汤,体贴的送到她手边,之后便有好几道不善的目光纷纷投向他。张劢乖觉,从师公开始,爹娘、兄嫂、小妹,一个也没拉下,亲手盛了汤送过去,众人方满意点头,成,暂时放过你了。
饭后,撤下菜肴,换上香茗,闲话家常。张橦本性复发,想打趣新人几句,才一开口提及“二哥小时候的糗事”,便被傅嵘提醒了,“橦橦,十个钱儿呢,不赚了?”张橦认真想了片刻,“蚊子肉也是肉啊,还是攒着吧,十个钱儿也比分文皆无要强。”
悠然是很体贴的婆婆,饭后没多久就放小两口回房歇息了,“一大早起开始忙活,到这会子才消停,阿劢,阿迟,回去歇息会子,晚上再陪师公喝通酒,便送你们回魏国公府。”
阿迟不大好意思,张劢笑道:“师公,爹,娘,哥,嫂,橦橦,愚夫妇失陪。”拉起阿迟就走,回了自己居住的撷萃轩。
“我从小住这儿,最喜欢这儿。”张劢轻轻告诉妻子。阿迟点头,“我也是,一眼便喜欢这里。”撷萃轩明显是精心收拾过的,从家俱到摆件到床上用品,全是崭新的,全是喜庆的颜色,全是阿迟喜欢的款式。这里,有家的感觉。
两人都有些困倦,卸了妆,宽了大衣服,相拥上床。“阿迟,对不住,晚上咱们还要回魏国公府,还要看到四伯母那样的人。”张劢歉意说道。阿迟喜欢这里,他能看的出来。魏国公府,却有一堆陌生人,更有几个讨厌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跟自己夫妇二人为难。
“只要跟你在一起,到哪里都好。”阿迟甜甜笑,“仲凯,我很能干的,四伯母那样的,或比她再厉害一点半点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苏氏那样的人,其实不足惧。这是男权社会,女人的地位取决于父亲、夫婿的地位。张恳没什么本事,苏氏空有一番志向,又能怎么样呢。
苏氏今天的刁难,只能说明她又自大,又自不清形势,是个不识时务的。若是她以为自己年纪幼小,温柔斯文,故此先给个下马威,之后便可顺理成章凭借长辈的身份压着自己,那可是打错了算盘。阿迟想想那位四伯母,摇头。
两人相视而笑,手拉着手躺下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睡醒后全家人一处吃了晚饭,很是和乐。张劢不想走,阿迟也不想走,一直赖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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