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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这是秦海的第一反应。出现在他面前的，除了他自己的身影之外什么都没有，连先他一步进去的晓也不见踪影。
“晓？”被光线照得浑身不舒服的秦海遮着眼睛四处寻找晓的身影。
身后只有一声细微的关门声沉闷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室内，满是镜子的房间诡异莫明，秦海睁不开眼，照在身上的光线仿佛正在腐蚀着全身，首先从最脆弱的眼睛开始。
疼痛让受到刺激的器官分泌出液体，秦海捂着剧痛的双眼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拼命才睁开一丝缝隙的眼前先是一片血红，随着疼痛的渐渐加深，视线中竟然只剩下一片诡异的蓝色。
“真难看。”
恍惚的意识里，秦海又听见了这如同魔咒般的声音。
在痛楚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当秦海感觉中仿佛度过了千万年之后，疼痛终于减轻，力气也渐渐重新回到四肢，剧烈的疼痛终于远离了饱受摧残的身体。这样的痛楚，本应浑身湿透的衣服竟然沾染一丝汗渍，而方才挣扎中滴落的冷汗竟然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果不是视线里仍旧是一片诡异的蓝色，秦海会以为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
身体虽然不痛了，可疲惫感依旧存在，秦海虚弱地坐在地上，喘着气环顾四周，却在下一刻惊讶地睁大了眼。踉跄地走到大片镜子旁边，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秦海仍旧和眼前的景物一样呈现着浅浅的蓝，可那双睿智的眼中绝对不会忽视的是一抹奇怪的幽蓝。秦海伸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自己也做着同样的作用。手放下之后，镜子里那张惊讶不敢相信的脸上，仍旧是那双闪着幽蓝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秦海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良久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大喊起来，“晓，你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来！！”
话音刚落，秦海面前的镜子就奇异地出现了一片漪涟，仿佛一片水纹般荡漾开来，映在镜子中自己的形象也跟着扭曲起来。秦海惊讶地退后两步，就看见晓的身影整个从镜子出现。
从镜子中走出来的晓定定地看了秦海一眼，眼中的嘲意更浓。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秦海半捂着眼睛问，眼前的蓝色依旧没有退色。
“不过是让你回复原本的状态而已。”秦海微笑说。
“原本的状态？什么意思？”
晓轻笑了一下，“现在看东西都是蓝色的吧。”用的是肯定句。
秦海冷静下来，一片蓝色的视野让他很不习惯，却还是点点头。“是这种光的原因？”刚才刺眼的光线现在在蓝色的视线中却觉得很柔和了。
晓点头，半晌却又笑了，“你以为所有人照到这种光线都会像你这样吗？”看着秦海冷冷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晓自顾自地继续说，“这可是射线的进化体哦。”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身为高研人员的秦海当然明白晓口中的射线是什么东西。对于普通人射线不过是种让人看的不舒服的无害光而已，可是对于基因变异或者基因有缺陷的人来说，这种射线却是最重要的医疗射线！
射线秦海老早就听说过，可平时的课题中却并没有涉及到这种射线，当然也不可能被照射过，可是如今射线却对自己起了反应，这又怎么解释？而且，进化体又是什么？
看着表情茫然的秦海，晓依旧是一副温和微笑的模样，却说出残酷的话语，“你以为你是正常人吗？”
秦海想大声地说是！张张合合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不同于常人的头脑，看过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印在脑海里，研究任何东西都能很快得到最正确的结论，对所有人漠不关心的态度，对任何事根本无所谓的处世。无时无刻都在呐喊着：你不是普通人！当所有人都用天才这个词形容他时，秦海心里的不安也在日益加深。
那种深藏在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不是普通人那又怎么样？”
晓的脸上不再是微笑，反而变成了深深的讥笑，“刻意曲解我的话就有用吗？你真当自己是正常人？”
秦海定定地看着晓，马上发现了不对劲。晓的眼睛，竟然和自己一样。眼眸深处，闪着诡异的幽蓝色！
PS：下一章揭晓谜底。
第四卷 争端几时休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错误（下）
“你的眼睛……”初见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只在满目蔚蓝的情况才发现晓的眼眸深处，竟然也隐藏着同样的幽蓝。
晓的眼里只剩下冰冷，轻轻笑了笑，“没错，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诺大的镜子房间只有两个人静静地对立着，一如他们的命运，如此相似又如此相反。
“简单的说，我们都不是自然繁育的人类。”晓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然后抱着双臂看秦海的反应。
秦海并没有如晓想象中那样露出不敢相信的模样，反而略有所思地低下头想着什么。
基因改造吗？大脑在快速地运转，秦海结合着所有能够得知的信息，一步一步地推断。他出生之后就被抛弃，先不论是人为还是意外。如果那些改造基因的人知道自己之后的一系列成就，那么现在引他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毕竟现在他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可是晓的态度很奇怪，并不像是要他合作的态度，反而是带着试探和不屑，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这是个组织，而以晓的行为来看，他并不是这里的最高层人物。如果他们真的是要我的研究成果或者要我为他们服务的话，应该一开始就明白的说清楚，然后将她带出来威胁，再加上利诱的话会更简单。可是到目前为止，出现在面前的只有晓一个人而已，那么，晓背后的人呢？他们会对我不闻不问吗？那么，绕了一大圈之后，恐怕有个人正在看不见的地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吧。
“叫你背后的人出来。”秦海抬起头，直视着晓的眼睛。
晓的瞳孔很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一分不差地落入了秦海眼中，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镜子房间沉默了一会儿，很快随着一声轻笑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四面的镜子开始凭空荡起漪涟，就如同刚才晓无声无息出现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整个房间的镜子全部开始发生扭曲。变化不过短短的几十秒，漪涟过后，房间已经恢复正常，和秦海最初醒来的房间很相似，只不过面积扩大了几倍。
一个人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正在有趣地看着秦海。
秦海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个躲在镜子后一直观察着他的人，是个他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人，每天起床的时候都能够从镜子看到。那是——他自己。
“比我预想中的强一点。”那人换了个姿势，却还是给人一副惫懒的感觉。“或者说是没有让我太失望吧，我还以为你为了个女人智力降低了呢。”
不要用我的声音说话，不要用我的脸对我笑。秦海很想这样大声地吼出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本能地在恐惧着这个人，甚至连直视他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当时一时兴起制造了你，虽然很快就没兴趣了，不过看着‘自己’在外面好像混得不错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那人自顾自地说着，只听得秦海全身微微颤抖。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那人带着有趣的表情看着秦海，就像是看着一件很有趣的玩具。“果然，看着自己的脸对自己说话还是有点奇怪，呵呵，你也是这样觉得的是不是？”
秦海的唇抖了抖，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她在哪儿？”
那人愣了愣，转头问晓，“他在问谁？”
晓瞥了秦海一眼，弯身回答，“他在问几天前的那个女人。”
“哦，是她啊。”那人恍然大悟状，笑着对秦海说：“那个女人吗？毕竟是‘我’爱上的女人，我当然要见见。虽然还不知道‘爱’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你知道了也就相当于我知道了吧。说起来，那女人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秦海浑身抖得更厉害，咬着牙问：“你把她怎么了？”
那人想了一会儿，“嗯，用最通俗的话来讲，我对她发生了性行为。”说着皱了下眉，“说实话，并不像我预料中的那么美好，感觉脏脏的。”
“……”秦海拼命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冲上去，他视如珍宝的女人，在这个人眼里竟然如弃粪土，在破坏了她的贞洁之后唯一的评价竟然是脏！？
“那个女人后来怎么处理的？”那人想了半天没有得出结论，只能转头问旁边的晓。
“因为大人没有吩咐怎么处理，所以一直将她留在原处。”
“带我去见她！”秦海大吼出声，死死地盯着那张脸，他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这张脸，哪怕同自己的一摸一样。就是因为这样，才害苦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那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真难看，我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脸摆出这种歇斯底里的模样。晓，你带他到那个女人那里去吧……嗯，以后也不要他再出现在我眼前了，看着碍眼。”
秦海冷冷地看着那人，这个人根本就没将自他人看，在那人眼里，自己只是个一时好玩创造出来的产物罢了。身体在晓的拉扯下僵硬地走了出去，或许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复制，可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为什么那个人却能够这么轻易地将他的一切都夺走？甚至还能那样轻松地说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样的话来？
“他，到底是谁？”
晓的眼里仍旧带着嘲讽，却多了一丝怜悯，“你应该感到荣幸，那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葛贝斯特研究所的创始人。”
再听到怎样震惊的消息也无法让秦海的情绪产生波动了，多年前的崇拜与好奇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再伟大又怎样？跟他毫无关系。
“他说不想再看见我了，那么是不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晓好笑地回头，“离开？你以为见到了大人的真面目你还可以离开吗？”
“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那个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刚才不是一样吗？几天前的事情都需要晓来提醒。
“没错。”晓停下脚步，一层不变的微笑终于剥落，讥笑也不再只出现在眼里，而是布满了整张脸上，让秦海觉得有些扭曲。“他下一刻就会将你忘到脑后，你的存在，不过是个错误！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大人的脸，这个世界上不需要相同的！”
他才应该是歇斯底里吧，秦海冷笑着想。“既然不放我们，这里又不需要我们，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秦海现在的唯一愿望，只想早点回到她的身边。
“如你所愿，带你去那个女人身边。”晓转过身，似乎不想将真实面目呈现在秦海面前。
剩下的日子很简单，除了失去自由之外，秦海两个人过得很普通，葛贝斯特的基地很庞大，许多研究人员都住在那里。就算是葛贝斯特的研究人员，也没有多少人见过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已经失去科研兴致的秦海只是默默地在一群人中间生存。同时也将一切深深掩埋在心底，安慰着他的女人只是被带到了一个特殊的研究机构。之前发生的一切，他会让它烂在骨子里。
一个月之后当女人一脸幸福地告诉秦海她怀孕了的时候，秦海的世界彻底崩溃了。
……你的存在，不过是个错误！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
而那位的兴趣，也由此再次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