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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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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了扳倒雷允恭跟自己,连先帝爷的陵寝都敢折腾。

“太后,奉册之典殊无定制,先是,每大祀,群臣诣东上阁门,拜表请上尊号,如允所请,即奏命大臣撰册文及书册宝。其受册多用祀礼毕日,御正殿行礼,礼毕,有司以册宝诣阁门奉进入内。遣官奉告天地、宗庙、社稷,遂为定制。此是我太祖皇帝所行,至于正殿何名,多有不同,崇元、景福、紫宸、垂拱皆曾为之,事有同与不同,则地亦无一定之规。故此,太后欲在天安殿受册,亦无不可!”

丁谓狠毒心起,也就再也不顾其他,陡然升起一股戾气,要把王曾两三年间养成的威风全部打掉而后快。他是首相,朝廷礼仪故事又记得牢,一说出来,出声的就不多了。何况这时候王曾心中五味杂陈,神情恍惚,哪里去注意到丁谓说了些什么,更没反应。

刘娥隔帘看见王曾神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狠毒的快感:“谁也别装好人,君子!你他妈的一向以大义自居,却也是一肚子腌臜货。平日只看到你道貌岸然指责这个,指责那个,如今呢,还扎翅不?”

当时王曾一心想搞垮雷允恭和丁谓,自以为大义所在,可以不择手段,于是毫不犹豫定下山陵出水的圈套。如今时过境迁,该死的也死了,整不了的依然存在。他倒没把这事再放心头,可是如今刘娥一提出来,忽然一阵阵地难堪,恶心,如同当着众人被剥光了衣服一样,只觉自己丑陋无比,再也抬不起头来。原来自己这个正人君子,也不比什么五鬼那些货色高明多少!

刘娥却是一个政治兵法的大家,虽然已经褪掉了王曾的神光,可是满朝之中不明究里的官员毕竟占大多数。这时候如果想乘胜追击,定下奉册大典,怕还是有愣头青们顶风而上。王曾有把柄,不敢再闹,可也不是人人都有把柄啊,真要论起理来,还是自己亏。

转瞬之间,她已想好主意,哼哼,就让你王曾比吃了一堆苍蝇还恶心,这事暂时不议,给你些时间,让你好生替老娘找出理由,光明正大地在天安殿受册。你还敢怎样?

“丁相虽言之有理,不过只是一家之言,难成定论。这样吧,今日不议,便着王卿等从长计较,看看该用何礼受册,不急,三五日内有结果便可!”

胜利者往往是大肚的,刘娥便大方地把这个差事交给了王曾,宣布退朝。

群臣散尽,最后只有王曾直愣愣地兀自立在殿上,身边围着鲁宗道、陈执中、刘筠等人,他们有些原先是要开火的,可是局面波诡云谲,风云突变,眼看主帅一乱,自然出不了声。这时候看见王曾脸色灰败,直视前方,大感不妙。纷纷守在他身旁,不停喊道:“王相,王相。孝先,孝先!”

王曾好半天听得呼喊,抬起头来对众人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唉,愧对诸公也!”说完踉跄而出,几个急忙搀住。

赵祯悬了半天的心看着乱哄哄的吵闹,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一会儿又希望王曾他们能占上风,把自己被逼批下的制文推翻;一会儿又担心万一大娘娘计划不成,那么自己同王秀的婚事也鸡飞蛋打。可都比不上现在闹心,到底也没个结果出来。郁闷!

回到福宁殿,只有李石彬伺候左右,赵祯忍不住对李石彬苦笑道:“李石彬,你说朕该当如何是好?”

“官家,这是国事,奴婢可不敢乱说,不过么,依奴婢看,既然官家仍在观政,不妨就由得太后同众大臣商议便是,此时何必操那份心呢?”李石彬赔笑道,眼里却尽是闪烁。

赵祯却没心思去猜一个宦官的想法,仍然自言自语道:“朕实在不明白,大娘娘她老人家到底在想些什么?”

 195、两个都知

深受打击的王曾回到家里,坐在中堂默默不语,神情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无论他当时的动机如何高尚,说到底,手段都是卑鄙的,而且是犯了天大的忌讳——利用先帝的陵寝构陷别人。

现在的王曾不只是被人揭穿了的羞耻,更重要的是他对刘娥产生了巨大的震惊。这个女人太能隐忍了,那么大的事,一直不动声色,要不是今天眼看败局已定,恐怕她还不会抛出来威胁自己。太小觑这个女人了!

鲁宗道已经回家,现在只有刘筠陪着王曾,这时候见他深思,心中一叹,开口道:“孝先,要不,就让一步吧。天安殿便天安殿,一个仪式而已,先稳下来再说。”

然而王曾有他坚毅的一面,这时候咬牙道:“不行,她所谋者大,绝非区区一个仪式所能满足。要不然又何必把此事都说出来?越是如此,咱们越不能让她得逞,为苍生计,为祖宗社稷计,便是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王曾握紧了拳头道。

“可是,难道你没看见方才丁谓之看你的眼神?那般阴鸷狠毒,老夫是多时不见了,此时还是忍不住一身冷汗。他一旦公然同太后站在一边,咱们殊无胜算呐!”

“没胜算也要干到底,子仪兄,莫非想看到武后故事么?你我身家名声事小,社稷事大,这时候不能明哲保身了。”

“孝先不须误会,老夫绝无此意。只是如今,你我该如何行事?”

“没别的办法,就请老兄你回去发动谏台,一劾张耆、任中师全无廉耻;二谏太后必须依制而行。一本不够上两本,两本不够上三本,老夫便去发动百官也上本,总之,淹也要把宝慈殿淹翻!”王曾恶狠狠道。

刘筠此时反倒冷静得多,认真想想。摇头道:“这个,恐怕暂时不妥吧?咱们这样干,不是明着激怒太后么?就算她这回忍了,还有下次呢。况且,今日一闹,孝先你已经岌岌可危了。若你因事而罢,咱们就算是群龙无首了,到时候又是丁谓把持朝政。于国于己都不好。况且,老夫觉得还没到那份上,或许有转圜余地也未可知呢。”

“那,依你之见呢?”王曾现在算得上心乱如麻,想不出什么主意来,一心就是火并刘娥。

“我看,此事关键,还须着落在官家身上。莫看官家小,但毕竟是当今天子啊。他要同咱们一条心思。坚持不许,谁能奈何?”

王曾一想对啊,怎么把万岁爷给忘了?那玩意儿不就是因他首肯才通过的么。现在要是能说动他反悔,那太后再蹦跶有个屁用?谁没有个杀手锏在手里?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一举将其扳倒,归政于赵祯呢。嘿嘿,这样一来,反败为胜也未可知!

王曾想到此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子仪兄所言极是,是我糊涂了。唉,惭愧惭愧啊。那就这样,咱们进宫叩见官家。请他改主意便是。”想到自己皇帝老师的身份,进宫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是对赵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他焉能不从?

“不不不。没这么简单。这会儿进宫,岂不打草惊蛇?要让太后知道,她手段可比你我多多了,万一先下手为强,一纸诏书下来将你我罢了。那可浑身的劲也使不出来。”刘筠摇头否定道。说完起身来回扯着胡子转悠,想找一个万全之策。

走着走着,刘筠眼睛一亮,抚掌笑道:“有了,有一个人,也许能解此局。”

“是谁?”

————

刘娥回到宝慈殿,也是气得头发昏。他妈的,老娘这么多年广结善缘,苦心孤诣,处处容让,全都是一帮狼心狗肺的家伙。也不想想自己是谁提拔上来的,不但不赞成我,一说到奉册,居然个个都跳出来反对。尤其是那个鲁道宗,忒可恶了,当年几次三番惹得先帝爷讨厌,躲得远远的。虽得了个“鲁直”之名,可还不是冷板凳一样一样儿地坐着?不是老娘,你上得来么?今儿除了王曾,跳得最凶的便是这厮,看着吧,早晚解了今日心头之恨!

大热天的,刘娥身为太后,穿得又多,这时候更是气得满头大汗顺着额头淌下,冲得一早上才打的粉底出了几道沟,甭提多难看了。

罗崇勋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勾着身子,双手奉上一碗冰镇酸梅汤。这时候他已经是入内内侍省都知了,都都知空缺,他便算得上禁宫之内权势第一。但只要是服侍刘娥,无论大小事他都愿意亲力亲为,毫不懈怠。

刘娥接过狠狠咕咚了一大口,一阵冰爽顺喉而下,这才稍微好些。

“你说,那王孝先会乖乖地就范么?”

“回娘娘,奴婢估计他不会。”要做领导的心腹,不能只顺着说话,也必须有些建设性的看法。这个很重要,罗崇勋很明白。

“说说看。”

“回娘娘,奴婢看那王孝先,是个死倔死倔的,虽说事做得腌臜,但他心气儿颇高。今日娘娘当着满朝文武揭了他的短,又让他与丁相公结下梁子,恐怕这厮会破罐破摔,一条道走到黑去。”

“嗯,有理,那么说哀家今日行错了?”刘娥倒不生气了,继续问道。

“奴婢觉得也没甚错。这种泼才,正该狠狠收拾一下,平日眼高于顶,总打着正人君子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如今被你老人家揭了这层皮,可不痛死他?看他以后还敢厚着脸皮冒充大尾巴狼否!”

“呵呵,你这张猢狲嘴,那王曾也是堂堂副相,哪会有你说得如此不堪?”刘娥愣被罗崇勋逗笑了,想想又道:“只是今日之事,势必难以了局,你说他们会不会发动言官们一其上奏章来逼哀家的宫啊?”

“这个奴婢还真说不好,估计有这种可能,那帮子书呆子,可难缠得紧。”

“嗯,你好生留意着,这几日有递上来言此事的劄子,一律先留中,等哀家有空再看。”

“喏!”

眼看刘娥有些倦了,罗崇勋不再多言,静悄悄地退出殿外,这才恢复了挺胸抬头的官派,在等候门外的两个小黄门簇拥下一路走着。快到皇仪殿时,远远看见张景宗走来,身后也跟着两个黄门。

罗崇勋放慢速度,缓缓向前走了两三步便站住,脸上堆着些笑模样望着张景宗。这时候张景宗也看见了他,同样也放缓脚步,不过没停,径直走到罗崇勋面前笑着拱手道:“罗都知好忙啊,这是要去哪里?”

“嘿嘿,张都知好,咱家这才伺候太后她老人家歇下,待要去御厨看看中午的菜品。唉,忙得紧啊,你老这是要去哪里?”

“哦,咱家去天章阁,看看孩儿们掌库,可失落什么图书没有。都是些新手,要盯着些。”

“哦哦哦,如此,张都知你忙去。”罗崇勋拱手笑道,昂头同张景宗擦肩而过。张景宗也拱手相送,转过头笑眯眯地目送他背影远去。

“啐,什么东西,小人得志!”张景宗身后一个小黄门忍不住吐口唾沫骂道。

“住嘴!你还想不想活了?今后不论人前人后,不许再对他有半分不忿,听到没有?若再如此,我先揭了你们的皮!”

两个小黄门急忙齐声应承。张景宗这才有些愤怒地朝着罗崇勋走过的方向瞪了一眼,转身走去。

原先张景宗资格最老,一路服侍过太宗、真宗两位皇帝,历年兢兢业业才熬到殿前押班,那时候雷允恭才是个小小的内侍高品,罗崇勋更不用说了,只是个内侍高班而已。

张景宗虽为宦官,但从来为人方正,同杨守珍等老资格老前辈们交好,因此很顾及些礼义廉耻。虽然也收收下属的孝敬,外面偶尔也拿些京官们的红包,但还不算过分,常例而已。也正因了他这脾气,眼看老一辈的宦官们渐渐消失,就快升副都知的时候,谁料雷允恭异军突起,在赵恒面前低眉顺眼,曲尽心思奉承。渐渐赵恒刘娥便对雷允恭好生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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