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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云樱蜷缩着身子将脑袋向被子里埋去躲避着噪音,细长的眉轻皱,嘟囔声“沈竹,别闹。”那微微的娇嗔让他笑出了声,见她又要睡去便用了些力道让她惺忪的睡眼微微睁开了下“你到底在…闹些什么,沈竹…我困…”声音绵软然还不曾清醒,朦胧中听到他说了句什么”……你睡吧……”她只听到这一句便迷糊的点了下头,困倦的睡去。
“你答应了”黑暗中少年轻扯嘴角,眼睛亮得惊人“你答应了,不许反悔了。”吻陆续落在她的眉心,脸颊,唇际……“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我的,谁也不许抢,谁也不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草葱木笼,日渐暖。在眩目的阳光下,似乎空气里都隐隐浮动着木叶的香气。感觉微凉的指尖在灿阳下渐渐发烫,温暖悄无声息的渗入心底,云樱下意识的收拢了手指,看那些跃动的浮尘在金色的光线里穿插舞蹈,剔透的眼里一片光影斑驳。
窗外传来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却是厨房里做了些解暑的酸梅汤,一群嘴馋的丫头们正嚷嚷着分呢,她听着就数丝罗声音最大。云樱有些恍惚,眼里却透出浅浅的笑意和一掠而过的艳羡。这样的年纪啊…鲜活得如同怒放的野花一般,而她所受的教育,几乎从不允许她轻易说要或是不要,言行举止都必须带着大家闺秀的懿范和矜持。
她本是极厌恶的,本想要的东西却固做大方的轻易让人,然后又在背后使尽手段。可悲哀的是她竟在那日复一日近乎严苛的教育中被训练成自己厌恶的典范。落樱虽美,但终究过于软弱,一夜风吹雨打便零落成泥了。
少夫人又在发呆了,丝罗顿下脚步,想吓她一吓。“少…”话语在触及那只着白色单衣跪坐在阳光中的纤弱女子时悠的顿住,心里就这样泛起一阵不知名的酸涩,让她明快的笑容从面上隐去。就是那份酸涩在后来少夫人做出那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追随。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也懂得了情滋味,才明了,那酸涩是因为少夫人身上掩不住的落寞。即使笑得一脸安然无谓,即使所求不多,但寂寞如影随形,仿佛她从不曾走出自己的世界,心与心,泾渭分明。而彼时,少夫人只是回眸浅笑“丝罗,你来了。”
接过侍女捧着的酸梅汤,云樱拿勺饮了口,才发觉丝罗有些黯淡的神色。有些稀奇的开口问道“怎么了,莫不是抢不过那群小丫头,叫人欺负了去。”少夫人说话向来温软却不似南方人的吴哝软语,听着娇气。“没有…”丝罗摇摇头,坐在她身边,沉默着不想说话。“那是怎么了?”面对她的追问,丝罗叹气“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若是换个灵巧懂事的丫头,少夫人应该会少些寂寞吧。
“少夫人,当初你为什么挑了我啊?”当初进府的那群丫头里,她不是最伶俐的,容貌也算不得多秀气,做事更是莽撞,没少挨管事罚。就是这样的自己却被最没脾气的大小姐挑做贴身侍女,暗地里没少被人嫉恨过。
为什么?云樱微怔,那时只是太…太想找一个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了,不那么样的呆板和规矩,找一个不需要随时都提醒她要苛受礼仪的侍女罢了。
“少夫人…”丝罗见她又恍惚得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顿时有了种浓浓的挫败感,她果然是个不称职的丫头啊。云樱回过神,就看见某个小丫头已经委屈的快要掉下泪来,便柔声道“自然是因为丝罗已经很好了啊。”真的已经很好了,她喜欢那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些家长里短,她纵容着她,宛如纵容着那个从不曾任性的自己。
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少爷少夫人都和好如初了不是吗?少爷俊朗的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意气风发,可为什么在少夫人日渐沉静的笑容下她觉察不出丝毫喜悦?
云樱素手把玩着沁凉的棋子,低头不语,她不是看不懂丝罗写在脸上的疑惑,她只是不知道该样开口去说,说她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隐忧。索性便低头去解数日前张旭尧留下的残局,恍惚间似是又看见那双笑谑的眼,如玉的脸,执棋的手,骨节分明,阳光晴好,翠竹斑驳,他俯首一笑,暖了时光。
“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沈竹被启用,不过是迟早的事。”他如是说,如同平淡的陈述着一个既成的事实而不是猜测。她指尖微顿,一恍神的功夫黑子已占据了半壁江山,黛眉微蹙,不禁抚额神伤。竹叶沙沙响在耳边,不觉时间恍逝,正头疼着下一子该放在哪里的云樱一抬头正瞥见那人饮茶小憩,好不自在,一双黑眸里分明裹着戏谑的笑意,心里边恼了去。顺手丢了棋子扰乱了棋局“你故意的”故意挑这时开口乱她的心神。他只是笑,微挑的眉,刀裁的鬓,说不出的好看。
几日后,沈竹果然意气风发的拿了朝廷的调令回来了,她自是替他高兴的。只是沈竹…心里涌起淡淡的苦涩,许是因了上次的事,沈竹并不许她过问公事,连提都不许提,他宁肯通宵达旦的研读那些他并不熟悉的公文也不肯让她多问一句。身为妻子,她清楚自己扮得愚笨些或许更能讨他欢心,可她一直都希望他能允许,允许她踏足他的世界,分担着他的所有。
她没有私心吗?怎么可能!那人将一切看得如斯透彻,一开口便直取咽喉“你在不安些什么?”张旭尧,那是个极聪明的人,只一眼便看透了她所有的不安。
是的,更自私的说,她是希望能被沈竹所依赖的。衣食住行,她聪明的选择无声无息的将自己变为他的习惯,渗透在他的每个呼吸间,以退为进,她确如沈竹所说玩弄着心机和手段。
她没有不安些什么,只要还被需要就不会被轻易舍弃,就不会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而无能为力。可如今,他却再清楚不过的告诉她,他不会依赖她…沈竹说,你只要做好你的沈夫人,其余的无需担心。她便信,不去追问探询,因为太清楚,他们之间已经不起一丝质疑。有时夜半惊醒,汗湿单衣,听得更漏声声,心中越发空茫,爱是什么?她曾以为爱似指间沙,握得越紧滑得越快,如今却越发看不透了。幸福,如果如今的日子对她而言已是一种幸福的话,为何却觉得如履薄冰。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带了些斥责的声音响在耳边,云樱呆呆的还不及回头,纤腰便落入他的掌中,身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炙热而轻狂。丝罗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退了下去,沈竹埋首于她的脖颈,懒得说话,她的体温总是偏低,夏天抱起来刚好。云樱回过头,见他眼窝泛着青,有些心疼的抚上,沈竹就势蹭了蹭将她抱得越发紧。
“累了”她软着声音问道。“恩”他闷声哼了哼,飞扬的眉轻皱,她便消了声,偎在他怀里,贪恋着瞬间的温情。许久,他才又道“上面派我出京办差。”云樱有些诧异,又很快反应过来,细声细气的问了句“什么时候?”“后日。”“恩,那…多久?”“少则半月,多也不过一月。”他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眸锁住她的容颜“你在家好好的。”“恩”云樱点点头,认真应了。沈竹便又合上眸子将她抱紧了几分“别操些无谓的心。”
云樱心头一震,身子便僵了去,明了他的意思。沈竹却不允她逃离,声音极是冷硬“云樱,我不想被人看作是无能的要靠老婆吃软饭。”“我知道,我知道…”他是翱翔九天的雄鹰,她怎么能奢望可以用柔情的网束缚鹰的翅膀,她的爱于他而言也许沉重的如同负累。
明媚的阳光里他们彼此相拥仿佛能这样直到地老天荒,这样温暖的记忆在那些烂醉的日子里,在伸出手却再也拥不住她的日子里成为唯一支撑着沈竹的勇气,告诉他她曾那样深爱自己,他的执念不是没有意义。可最后牵出的却是丝丝缕缕刻骨铭心的痛楚,他以为决不后悔的决定最后却痛彻心扉难以自抑,他以为她会永远不离不弃,到最后才知,原来一切也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七月流火,事情远比沈竹想像得顺利的多,不消半月便已解决来,归心似箭,他也从不掩饰,只多停一日便决定启程回京。
驿馆里的下人们忙活着收拾行礼,沈竹不耐烦得应付着同僚们的客套话,他可不是张旭尧,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一会儿就丢下众上楼去了,但眉间仍隐隐透着喜意,这么早回去,她必是高兴的吧。
小城虽不繁华景色却极是秀美,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赏荷听风,附庸风雅。离驿馆不远的酒家里掌柜的在招呼客人之余也不忘交待小二将厢房住户的饭菜送去,只是他这厢才吩咐了,他那厢就端着饭菜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掌柜抬抬头问道。“不知道那位娇客是哪里想不开了,连门都未让进就打发我走了。”小二也是一肚子的困惑,厢房里的娇客自打住进来就鲜少出门,平日里只就送饭的机会向他打听些事,赏钱自是少不了的,可今日却不同,她只隔门问了句新来办差的沈大人什么时候回京就把人晾在门外了,还真是奇怪。
近乡情怯,她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无助。明日啊,明日他就要打道回京了,若是放过了这个机会,她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有机会,再有机会亲自去求得爹娘的原谅,女子狠狠得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的腥味,扶着桌子隐隐作呕,她的手渐渐移至小腹,她要振作,她还有孩子,即使只是被他抛弃了的孩子,她也必须坚强,盈盈水眸积蓄着风暴,她愤恨得咬牙“完颜烈,你怎能负我!”铜镜里的脸渐渐清晰,虽然憔悴许多但丽色不减,赫然便是葛云灵。
铜镜里女子的容颜憔悴不如以前明艳却多了几分让人不忍的怜惜,而此时,泪水在昔日灵动的眸子里不断涌出,碎了笑颜湿了衣袖点点滴滴尽是凄凉意。
她葛云灵生来便被人放在手心里疼宠但从来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孤身在外,她随他天南地北,她自以为已经无所畏惧足够坚强却在他撤回所有保护时蓦然发现,原来她尚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残酷。
完颜烈啊,他是那样的疼宠着自己,宠到任由她在皇子府里横行霸道发泄不满,丝毫不在意那群女人被她怎么耍弄,只除了,除了他那个雍容贤淑的皇子妃。
他说,灵儿,现在我不能动她,你要体谅。她本不想与她为难,看起来温温雅雅的人,是有几分像姐姐的。可她终究看高了自己,她还是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在外人眼里,殿下与皇子妃举案齐眉,哪怕知道那是假的她依然无法容忍,爱一个人爱到什么都要斤斤计较,注定了她会输得很惨。
因爱生妒,聪明如她却也漏看那个有着温和外表的女人背后妖娆的危险。花园相逢,她故意使绊让她在众人面前跌倒本意不过是想看她出丑,给她个教训,可结果呢却被那个看似无害的人反咬一口,说她害她小产!
“呵,小产,好大的罪名啊!不过传出去只怕会成为天大的笑话,烈自与我一起便再未碰过她人,何来的胎儿,莫不是皇子妃失德!”那女人的父兄气势汹汹的找上门,要讨个公道,公道?既然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她也不怕撕破脸,反正有烈护着。
呵,现在想来却是如此可笑,她是那样笃定他会怜她护她。可就是这个她全心全意信任的男人竟要她端茶赔礼,如此拙劣的演技,那个皇子妃一脸大度的样子替她开脱但眼睛里分明就含着得意的嘲弄,要她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