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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上的肉啊,要是真被朝廷里知道她有个三长两短,蒋胡可就真的毫无悬念会变成一滩浆糊的了。
“莫慌莫慌,反正他们也没人见过郡主的模样,你暂且镇定下来,过得眼前的关再说,以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
红桃骑虎难下,越来越觉得蒋胡这个主意从头到脚都不靠谱!
雍城将军府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出城迎接荣华郡主,城门外的地上铺上了红色绒毯,两旁仪仗威严整肃。
一个身穿淡青色绸衫的男人,站在最前边,等到郡主的轿子落下,便走上前去,长揖而下:“恭迎郡主!”
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如三月和煦春风,又似山间溪水潺潺,说不出的润人心肺。
可是这时候,在红桃耳中听来,再好听的声音都和刀子似的,慢慢慢慢地剐着她,令她坐立不安,心内焦恍。
“咳咳,”蒋胡对着没有反应的轿子低声重复道,“郡主,将军府来人接您了。”
红桃这才战战兢兢地下了轿,对着那作揖行礼的谦恭书生“嗯”了一声,低下了头,转开了眼,便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书生风度翩翩,只当了郡主一路上风尘劳顿,太过辛苦,又加上初来乍到,许多不习惯,免不了还有思乡之情,便也不以为意,说道:“在下司马浮云,是边城军萧将军麾下军师。将军如今不在城中,但是听闻郡主驾到,飞鸽传书,吩咐在下一定好生款待郡主。至于大婚之期,将军自会回禀皇上,等到回城之后,再行商议。”
天气热,真的很热……
红桃的胆子小,真的很小……
大婚之期。
大婚……
婚……
红桃的脑子里边嗡嗡嗡嗡便是刚才司马浮云说的这几个字在不停晃悠着,扰得她好不安生,腿下一软,双眼一翻,竟就在这数百人面前直直晕了下去。
将军府的人大骇,司马浮云赶忙命人快将郡主送回府中,立刻将大夫找来,好生照料。
蒋胡一干人也是大骇,到底是个丫鬟,一点点场面都撑不住,这往后的戏该怎么演下去才好啊?蒋胡百抓挠心!
围观的百姓倒是乐乐呵呵,又多了些谈资。
有说这荣华郡主看起来容貌也太过一般了,将军一定不会喜欢的,只怕将来这府里边三妻四妾总是少不了的。
有说这荣华郡主晕的蹊跷,想来本就不是心甘情愿来的,只怕这往后将军府里可就不得安生了。
还有说,萧大将军英勇神武,怎的就讨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郡主呢?
是啊,是啊,真是很上不得台面的,萧将军定是不会看上她的。哎,真是可怜见的,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就被做主定了这么一门亲事呢?!
众人嗟叹一番,好像是自家儿子讨了个不成模样的媳妇儿一般忿忿不平。
宋瑶才刚到雍城,一路上跋山涉水,可到底两只脚丫子赶不上四个马蹄子,就算是抄了小路,走了近道,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她一身粗布衣衫,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刚到了雍城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喝口水,耳朵里便钻进了这些话来。
虽然她的确不是甘心情愿嫁到雍城,虽然那个轿子里边坐着的也不是货真价实的宋瑶。
可是,心里却还是不自禁的来气!
这群雍城的百姓似乎都把那个萧锦看成了天神一般的存在,而她堂堂郡主下嫁到这么一个苦寒的破地方倒还被人这么编排?
不忿啊,真是太不忿了!
宋瑶拉过街上走过的一个看起来眉慈目善的大娘,问道:“请问去将军府怎么走?”
大娘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你要去将军府做什么?”
呃……
“我……我是郡主身边的丫鬟,路上同送亲队伍走散了,这位大娘,你认识将军府在哪儿吗?”宋瑶觉得,这个大娘似乎是一定认识将军府的。
果然,她点了点头,拉着宋瑶说道:“瞧你看起来倒是个好模样的,怎么却是个丫鬟了?你当真是荣华郡主身边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红桃……”
“红桃……”大娘打量着宋瑶,末了笑了笑道,“听你的口音倒好像是从京城过来的。亏得你是遇到了我,我是将军府里的管事娘子,你叫我梅娘便是了,你既是郡主身边的人,那就跟着我一同回去吧。”
宋瑶愣了愣,没想到路上随便拉了个人就是那个黑熊家里的,当真是有点邪门的,不过她也想快些找到蒋胡和红桃,遂点了点头,跟着梅娘一起走了。
边城大将军府坐落在雍城永嘉巷里,看起来十分低调,门口牌匾上也不过是用朱漆楷体写了“萧府”两个大字。
临到门前,宋瑶想起从前对萧锦的种种传言,免不了心里又打起了鼓来,顿了顿脚,颇有些踌躇的样子。
“红桃怎么了,这就是将军府了,你家郡主已经进府了,你不想快些见到她吗?”
“我……那个,梅娘,我听说将军……将军很凶,她会不会为难我?”宋瑶吞吞吐吐地问道。
“哈哈,”梅娘拉了拉宋瑶的手笑道,“傻丫头,咱们将军是个举世无双的大英雄,难不成只因你不小心同你家郡主走散了便要为难了你吗?那你可也就太小瞧咱们将军了。”
宋瑶眨了眨眼,又问:“梅娘,那你可知道将军同我家郡主的婚期……是定在什么时候呢?”
“将军如今不在府里边儿,好像是出门办事去了。听司马军师说,大概是要等将军回来才决定婚期的呢!”
还好还好,宋瑶的心放下了些许,不在府里边儿那还算好办,还能有时间和红桃、蒋胡好好合计合计这接下来的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宋瑶正愣在门口盘算着心思,那边厢梅娘已经将她带进了门里边儿。
梅娘瞧着宋瑶灰头土脸的,衣衫颇是不洁,微皱了皱眉头,问:“红桃,刚才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问你是怎么同郡主走散的,瞧你这样子,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一提起来,宋瑶便想起了被迫嫁到雍城,在天狼寨吃的那些苦头,还有那个把她扛在肩上差点就要将她吃的骨头渣渣都不剩的乔进来,顿时满肚子委屈,一下子眼泪便同泄闸的洪水一般涌出,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编了一个忠义侍女为救小姐落入贼窝又设计逃走的故事。
不得不说,宋瑶当初在家的时候驸马爹的那些书可都不是白看的,编出来的故事可谓是有声有色,要情节有情节,要内容有内容,梅娘听了,也连带一同红了眼眶,叹一声:“这丫头,可真是难为你了!”
可不是呢,谁说这不是为难呢?若不是被狐狸皇帝赶鸭子上架,她如今还是驸马爹身边的宝贝千金,仍在京城过着风调雨顺的好日子,哪里会有……如此凄苦啊!
“好了好了,你也是个忠心苦命的丫头,郡主才刚到不久,你也莫急,先去梳洗干净换身衣服,我一会儿便去回禀了郡主再带你过去见她吧。”
梅娘这个管事娘子说话温言细语,煞是好听,看起来将军府的人也并不都和那个黑熊一个德性嘛!
宋瑶抹了抹眼泪,嗦嗦鼻子,跟着梅娘到了后面一间屋子里去洗了个澡。
梅娘大概是去回报“郡主”了,待到宋瑶梳洗干净,换了一身杏黄小衫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要晃到树下了,而梅娘的人影,却是不知在哪儿了。
这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小屋正连着府里的小花园,夕阳西下,洒金的日光摇碎了一地的树影子。
宋瑶捋了捋衣服,踏着落日余晖在园中慢慢走着。
这里,虽比不得驸马府里的那个留芳园里花团锦簇,香蜜沉沉芬芳尽,可垂柳、美人蕉、鹅卵石路边种着的点点小野花皆都别有风姿,微风中摇曳,一花一木都仿佛有了情意一般。
宋瑶信步闲游,不知不觉走到了府中小月池边。这小池不大,可池中已有几朵荷花绽了花苞,池中锦鲤摇尾嬉戏,宋瑶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日头虽没先前毒辣,天气到底还是热的,想起梅娘说不准要找她了,宋瑶便要往回走去。
可一抬脚却没留意脚下的青苔,哧溜踩滑了下去,哎哟,重重摔在了地上。
宋瑶心道,这人倒霉起来,可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的!
她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带着几分狼狈站起了身,还没来得及整饬好身上衣服,却听对面一个温若和煦春风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将错就错
面前的男人温润如玉,一脸淡淡笑意,走到宋瑶跟前,许是刚才瞧见了她一屁股滑倒在地的狼狈模样,那笑意中怎么看都有些戏谑意味。
宋瑶嘟了嘟嘴,反问:“你又是何人?”
“我?”男人微微诧异,脸上却仍是春风和煦,“你问我是何人?”
“你……该不会是府里边的管家吧?”
驸马府里的老管事撒手西去后,便是儿子接的位置,看起来倒是同自家那个年轻管事颇有几分相似感觉。
“管家?”男人神色间颇有些郁结。
宋瑶心中微微一惊,莫不成是她猜错了?看着他的衣衫,瞧着不像是个随便的下人,样貌气质和传说中的黑熊将军萧锦又相差甚远,听得萧锦从没娶过妻子,自己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这个……应该也不会是他的儿子……
“见过司马大人。”
不远处,梅娘跟着一个锦衣女子款款而来,那女子见了宋瑶之后,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数变,真是堪比彩虹还要精彩啊!那女子心中一个激动,脚下一不稳,差点就要跪了下来。
宋瑶机灵,赶忙行了个礼,上前哭道:“郡主,天可怜见,可总算是让红桃找到了你呀!”
红桃刚才本在屋子里心神不定,突听得梅娘来禀,说是她的贴身丫鬟红桃终于找来了将军府。红桃先是愣了愣,待回过神来立刻便反应过来,她现在是郡主,那所谓找上门的丫鬟红桃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宋瑶吗?她立刻便跳了起来,拉着梅娘便要她带着自己赶快过来。
她正想要拉着宋瑶好好哭一场,想要说出这才是正牌郡主呢!可宋瑶却突然唱了这么一出,闹得红桃本来就不是很够用的脑子一下子愈发混乱起来,怔怔站在那儿,眼泪直在眶里边儿打旋,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硬着头皮受了宋瑶的礼也不是!
“红桃?”司马浮云和煦淡笑,打量了宋瑶一番,“原来是郡主的侍女,难怪从前没有见过的。”
梅娘拉过宋瑶亲切地给她介绍道:“丫头,这是司马大人,也是住在将军府里的,可是萧将军身边最器重的人,是个顶厉害的军师呢!”
他原来是个军师?!想起刚才还当他是个管家,宋瑶不由讪讪笑了笑,也学着才刚梅娘行过的礼,称了一声:“见过司马大人。”
“在下司马浮云,表字逊之。”军师大人笑意嫣然,暖人心肺。
红桃仍是愣在那里,亏得宋瑶过去扶着她道:“郡主一路奔波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