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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城四层都是古玩店，各家店铺用透明玻璃板隔开，也有用其他不透明塑材隔开的，但是靠近走廊一侧，都是看得清里面所摆放的古玩瓷器的。这一次所进店面和刚才那家差不多大小，地面被打扫很是清洁，光可照人，老板抬眼看到只是几个小青年，又低头埋首钻进了报纸里。
让宋慎颇有些好笑的是，另外几人对于瓷板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见到瓷板画就争抢着跑过去仔细看了起来。王彦军站到一旁，面带不屑之色，本以为不会凑热闹的李菁竟也过去了，还帮着其他人介绍起来。
宋慎倒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家店要比前一家好许多，至少眼前这个咸丰年间粉彩百蝶纹瓶不是个赝品，至于其他民国瓷器有不少都是老物件，这可真是难得，至少宋慎所见店面，没有几家比得上。就是宋慎自家古玩店，他都不好意思拿过来跟人家比，也只有那些老牌子的古玩店才敢保证店内古玩完全是真货。当然，那些大的古玩店卖的古玩都是用来送礼的，买古玩的也只要真货，不管贵贱。
且说宋慎转了一圈，注意到店家在瓷器钱标注了价款，竟是少有错标的，也就是说宋慎是没有捡漏机会的，但是他也不在意，今天能够买到何许人的瓷板画已是邀天之幸，不必再去奢望什么了。
李菁似乎也是看完了，没有再去多看，反倒是坐到了宋慎身旁，趁着宋慎低头的工夫，小声问道：“大叔，把瓷板画割爱让给我吧！”
宋慎转头看她一眼，“你能出价多少？”
“大叔来说吧！”
宋慎微微摇头，大叔的称呼是不会改了，“我很喜欢那块瓷板画，所以……”
“没有很喜欢，只有没有诚意的价码。既然大叔这样说，我出价二百八十八万！”李菁出言打断了宋慎，很是地开出了高价。
“你家里会同意吗？”
“只有大叔同不同意！”
宋慎摇头，“我是不会出手的。”
“大叔可以考虑考虑嘛，价钱方面好商量。”李菁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菁菁，你们在说什么？”王彦军走了过来，站到她的身侧问道。
“不关你的事！”李菁没有给他好脸色。
王彦军碰了一鼻子灰，但他知道李菁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宋慎坐在旁边，他哪好意思道歉？
李菁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僵持下来。
这时，刘莫雅拿了一个瓶子走了过来，笑道：“你们帮我看一看这个瓶子怎么样？”
李菁正生气不愿说话，宋慎只好指了指茶几，看着她把瓶子放到茶几上，这才开口道：“你怎么敢随便动手拿瓷器？”
“瓷器不拿怎么鉴定？”刘莫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宋慎这是发了哪门子疯。
“你又不懂瓷器，看看就可以了，不用拿这么多远的，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宋慎看着眼前瓷器竟是他刚才注意到的咸丰粉彩百蝶纹瓶，被刘莫雅放到茶几上，引来了老板的注意，他这才起身走了过来。
宋慎也正是看到老板的动作这才训斥了刘莫雅，要知道古玩店里的东西都是很贵重的，一般人不买的话是不能随便乱碰的，刘莫雅不懂规矩，但宋慎不能也不懂规矩，训斥两句给老板看，叫他没话说，倒是刘莫雅瘪着嘴，很是气闷。
宋慎没有因为刚才看过而直接放过瓷瓶，他又小心拿起瓷瓶，先托着瓶底看了看底款，然后把瓷瓶放到茶几上，仔细地看了看瓷器的釉色、纹饰，这才坐回椅子上，朝李菁示意了一下，把鉴定的位置让给了她。
宋慎鉴定其实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这是鉴定过的瓷器，他只不过做最后的确认，看一看是不是补过底，是不是重新施釉之类的，或是找一找有无瑕疵，这些都是影响瓷器价格的重要因素。
这家古玩店的老板年纪要大得多，头发灰白，面露皱纹，一双老眼有些浑浊，他站到几人身边，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鉴定的过程，见到宋慎短短一分钟不到就放下了瓷器，不禁有些失望之色，看来又是没有多少水平的爱好者。
李菁花费的时间就要比宋慎多了，趁着这会儿工夫，刘莫雅朝宋慎凑近了些，低头趴在他耳边问道：“怎么样？”
宋慎没有回应，而是站起身来，看了李菁一眼，这才回道：“咸丰真品，低于五万块可以买。”
一句话低声说完，宋慎就开始沿着古玩店转了起来，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无聊。
大约又过了五分多钟，李菁终于是直起腰来，她朝着刘莫雅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多说，看来，李菁也是看好这瓷瓶的，只是这般姿态都被老板看了去，哪还有秘密可言，平白增加了讲价的难度。
当然，这只是宋慎的想法，李菁只管鉴定并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倒是那老板一直看着众人不说话，甚至是连招呼都没有打，着实有些令人感到怪异！
第251章 咸丰瓷（下）
刘莫雅可能真是看中了那件咸丰粉彩百蝶纹瓶，得到宋慎与李菁二人的双重肯定，便是下定了决心，朝着那老板道：“我看这瓶子标价六万六，是不是太贵了呀！”
那老板似乎没有听到刘莫雅所讲，注意到众人看过来，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娃在和自己讲话。他先是朝嘴巴指了指，又朝双耳指了指，摆了摆手，似乎是再说自己耳聋口哑一般。
接着，老板拿来了纸笔在下面写下：“你说什么？”这一手字很是漂亮，看起来龙飞凤舞。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讶然，这等情况可真是少见，聋哑人开店单单是同客人讲价都是极难的，何况学习古玩还有许多困难要克服。
刘莫雅略微犹豫，还是把自己刚才的话写在了纸上。
老板摇了摇头，写道：“我这店里保证都是真品，价格不降！”
“难道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吗？我很喜欢这个瓶子。”刘莫雅接着写道。
老板很是坚决地摇头拒绝，也不再多写了。
刘莫雅看了看瓶子，朝宋慎那边瞅了一眼，宋慎微微摇头，刘莫雅贝齿轻咬了咬嘴唇，很是为难。
宋慎看着那老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他看向那老板，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嘉靖瓷怎么是假的。”
众人转过头来看向他，那老板也跟着看过来，满脸疑惑，不知宋慎说了什么。
宋慎略有些失望，他本来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那老板还真是聋哑人。
刘莫雅也有些失望，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宋慎，毕竟宋慎水平应该不差，他说值五万块，如果高价买回去也许就亏本了。
稍稍看了看众人，她摇了摇头，“咱们走吧！”
王彦军道：“莫雅，是不是钱不够？我这还有。”
刘莫雅摇了摇头，没有答话，转身出了店铺。
宋慎苦笑一声，追上去问她：“你是想要买瓷器呢，还是想要捡漏？”
“怎么说？”刘莫雅道。
“如果只是想要买瓷器的话，那就可以直接买，刚才那件瓷器目前市场价也就大概五六万的样子，买回去不会亏多少，放在家里几年也许就赚了。如果是想要捡漏的话，那就要到下面摆摊的地方，那种地方捡漏更容易，而且价格便宜，亏本也亏不了多少。”
“哎，几位是刚从店里出来的吧？”几人一转身就见到旁边一络腮胡子真大叔走过来，他满面笑容看着几人，黑色的络腮胡子一大把。
“你是？”宋慎有些疑惑问道。
“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走，走，进去坐一坐！”络腮胡子大叔很是客气，也不管宋慎几人刚才有没有看中什么东西，就是把几人重新拉回了店里。
“我父亲耳聋口哑，年纪也大了，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就让他帮我看着店。我刚才去了一趟卫生间，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工夫，几位就来了，如果我父亲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几位海涵！”络腮胡子中年男子很是客气，说话间透着浓浓的豪迈气。
宋慎脑海中想象着乔峰的样子，嘴上却是没落下，“老板客气了，老人家很好，也很周到。”
络腮胡老板哈哈大笑，没有多接话，转身朝着他父亲比划了手势，接着就拿来了一张纸，扫了几眼，道：“几位想要买那件咸丰粉彩百蝶瓶？”
见到宋慎点头，他又赞道：“真是好眼光！我店里少有赝品，这一件刚好也不是赝品。”
吴莉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大叔这是夸我们，还是自夸呢！”
络腮胡子大叔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们对这价钱不满意，不知道你们的价位是多少？”
络腮胡大叔看向宋慎，看得出这一行人以宋慎年龄最长，应该是他做主。
没想到宋慎没有开口，反而看向刘莫雅，叫她自己拿主意。
刘莫雅略微迟疑片刻，“四万。”
络腮胡子大叔经验丰富，只是听了她的报价就大约知道了对方的心理价位，毕竟这样的咸丰瓷器市场价波动不大，大家也都是心里有数，只不过是谁稍占便宜，或是在居中的价位成交。
明白了这些，络腮胡大叔笑道：“先不说这些，你们如果能把这件咸丰瓷器的讲得明白，即使价格稍低一些，我也能接受，就当做是交个朋友了。”
众人略有些诧异，这大叔是要以文会友了，稍稍惊诧之后，大家都是把目光投向了宋慎与李菁，宋慎看向李菁，鼓励道：“李菁，你来吧！”
李菁也没推辞，把瓷瓶拿了过来，开始道：“咸丰皇帝在位11年，是清代政局最为动荡的时期，当时，政治腐朽，经济急剧衰退，国力衰弱至极。英法联军的入侵，太平天国运动的兴起，使得清王朝的统治摇摇欲坠。尤其是太平军攻破景德镇以后，千年瓷都制瓷业几乎完全瘫痪。所以，咸丰瓷器数量较少，制瓷技术较道光有很大衰退。”
李菁没有忙着介绍瓷器，而是不慌不忙地给大家上历史课，艺术的发展与时代背景相关，介绍时代背景也能够更加清晰地认识咸丰瓷器特点、价值、艺术性的由来。
“首先看款识，咸丰官窑才瓷器多署‘大清咸丰年制’两行六字青花楷书款，而且很多没有边框，这件瓷器就是这样。再来看胎体，它继承了道光时期瓷器的风格，胎质粗松，造型显得有些笨重，而且，这件瓷瓶沿口显厚，其他地方也显得厚薄不均。”
“釉色则是白中泛青，这是咸丰后期的特点，釉面也不够光滑，釉质厚的地方不够莹润，而且有明显咸丰特色的波浪釉，表面带有微小的橘皮纹。从纹饰上来看，蝴蝶纹饰稍显精致，但是不敌清三代的精美，画工差了几筹。”
李菁一边解说，一边示意大家看粉彩瓶的一些特点，面色尽管并无喜色，但是大眼睛波光涟漪，很是有几分得意。
“好！说得好！”络腮胡老板率先鼓起掌来，“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技艺，以后还了得！”
李菁微微一笑，面色微红，这才露出几分小女儿色。
“我最喜欢交朋友，几位朋友都是有才之人，今天就交个朋友，这瓶子五万块拿走就成！”络腮胡老板很是豪爽。
刘莫雅看到老板豪爽，开口想要再去讲价，宋慎却是微微摇头，刘莫雅尽管生于商贾之家，但毕竟尚未历练。谈生意，遇到斤斤计较的老板，你就要斤斤计较；遇到像这样豪爽的老板，自然也要有豪爽之气！
“好！那就依老板的意思。”刘莫雅很快明白了宋慎的意思，张口同意了。
接下来刷卡结帐、交货，很是顺利的就完成了。
络腮胡老板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欢迎下次再来！”
宋慎连忙接过去，看了一眼，“屠夫”！这是名字吗？
屠夫讪讪一笑，“没办法，人长得豪气，又是姓屠，朋友们都这样叫我，后来，我干脆连名片都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