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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鲜血，流满了半张脸，视线只剩下右眼。
大主教的无头身体，挥舞暗绿色巨刃再度刺向伊沃胸口。
“滚——”
伊沃顾不上查看伤势，发出猛烈的咆哮，一矛重重劈落，速若奔雷，后发先至，将大主教一劈两半，迸发的赤色雷霆，将两片破烂的尸身炸成碎片。
一团黯淡的暗绿色火焰，失去了大主教这个宿主，悬浮在空中，发出怨恨的声音。
“冰霜！伊沃·哈瑞肯！我会在炼狱等待着下一次见面！”
“这是幽暗的一丝恶魔本源！”
幽火涌出，老德将这团暗绿色火焰吞噬，精神一振，力量大涨，他却没有丝毫开心，而是慎重地在脑海里呼唤道：“伊沃，赶快冰冻伤口！”
“我知道。”左眼刺痛难忍，一片黑暗，伊沃手掌涌出寒气，小心翼翼覆盖在左眼上，冷气迅速冷冻伤口，刺痛逐渐化作钝痛，拨动痛觉神经，再过了一会，痛楚则变成了麻木。
黑皇后来到身前，皱眉看着伊沃的左眼。
“看起来怎么样？”左眼麻木无感，伊沃放下手，勉强笑道。
黑皇后沉默了一下，抬手拿出一面镜子。
镜子里，伊沃看见自己的左眼，此时闭合着，被划了一道竖直的伤痕，切入眉骨，一直到颧骨，不长不粗，就像用鹅毛笔画了一道细线，但是伤口极深，深入眼球，血肉模糊，完全是枯萎、腐蚀的紫黑色，连神经都坏死了，被幽暗之力侵蚀，无法自我恢复。
“看上去很不妙。”伊沃苦笑了一声，拿出治疗魔药，喝了下肚，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至少能缓解一下疼痛。
暗影能侵蚀生命，更何况是幽暗这种高位存在，治疗魔药虽然具备奇效，但也不可能恢复高位存在造成的伤势。
老德默然，伊沃的左眼，很可能无法恢复光明了。
“算了，我早有心理准备。”伊沃倒是想得开，在成为战士的第一天起，他就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战斗不可避免受伤，胜利才是最终目的，每一个强大的战士，都背负着无数的伤痕，有失才有得，如果放在以前，可能伊沃会很愤怒、很难过、很不甘。
然而现在，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不放在心上，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险境，他的心态磨砺得坚硬如钢，已经习惯受伤，轻伤还是重伤对伊沃而言，意义只剩下对战斗力的影响大小，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悲哀。
但无法否认的是，他已经成长起来了。
伊沃的豁达却让黑皇后心神动摇，对别人狠的家伙大有人在，然而能对自己一样狠的人，才具备凛然的强者气度，黑皇后恢复卢娜的小女孩体型，盯着伊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有些歉疚。
她承诺保护伊沃安全，然而此时伊沃却受到了如此重创，虽然伊沃不放在心上，但卢娜却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误，是她的疏忽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她秀眉蹙起，恼恨自己的无力。
第531章种子发芽
“比起我的伤，老德，你收获怎么样？”伊沃在脑海里问道。
老德默然一会，才缓缓开口，“幽暗的一丝本源，蕴含很纯粹的恶魔之力，起码让我恢复了百分之十。”
“很好。”伊沃一笑，高位存在百分之十的力量，比他这些年累积的都要多。
漆黑之眼的教徒呆呆地看着伊沃，忽然惊叫起来。
“大主教死了！”
“天啊，我们的信仰契约……消失了！”
无数教徒一脸狂喜，也有不少忠诚的教徒，一脸崩坏的表情，无法相信他们眼中的真主、信仰，竟然会在这里失败！
伊沃闭着左眼，仅剩的右眼扫过这些漆黑教徒，闪过森然杀气。
这些教徒立马反应过来，脸色惊恐。
幽暗被击退，大主教被杀，教团的最强力量被伊沃一己之力击溃，这些教徒哪里有胆量留在这里，纷纷尖叫一声，四散逃离。
没去管教徒，伊沃呼出一口气，摇摇欲坠，巨人变身遭受的伤害，原原本本出现在人身状态上，伤势很重，体力所剩无几，他喘息道：“黑皇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把我的人都叫过来。”
若换做平时，卢娜肯定对伊沃的要求不管不顾，不过现在却乖乖搀扶起伊沃，用自己的能力，带着他飞向最近的小岛，顺手拿出传讯徽章召集伊沃麾下的人马。
造成恐怖异象的高位战斗结束，大海恢复了平静，一些四散逃跑的漆黑之眼教徒，被两个旁观者截获。
康斯坦丁踩着一名教徒，狠声道：“小子，刚才的战斗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教徒一脸惊恐，他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康斯坦丁抓住，没有漆黑之眼做底气，心里惧怕不已。
“回答我的话！”康斯坦丁可不是有耐心的人，直接一脚踩碎了教徒的一只胳膊。
教徒痛叫一声，惊恐地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伊沃·哈瑞肯？那个毁灭教庭圣地的恶魔？”康斯坦丁目光一亮，喃喃自语，“他一定知道刚才战斗的两头恶魔在哪里，哈哈哈，那种迷人的力量，我一定要弄清楚，伊沃·哈瑞肯往哪里走了？”
教徒战战兢兢指了指伊沃和黑皇后离开的方向，康斯坦丁记得那边几十里外有个无人荒岛，满意点头，顺便一脚踩碎了教徒的喉咙。教徒瞪大眼睛，不甘地瞪着康斯坦丁，似乎是在质问明明说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杀死他。
然而，康斯坦丁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把教徒扔下海，仿佛只是杀了一只鸡般无所谓。
……
“什么，老大受伤了！”
“在什么地方……好，我知道了。”
“我们马上过去。”
黑鸦港，黑蝠岛，还有外鲨海数个无人荒岛，悄悄驶出庞大的船队。
……
艾格岛，位于鲨海海缘区域，就在战场的几十里外，是一座无人荒岛，岛屿上怪石嶙峋，密林深邃，看上去更像是大陆上的山林。
岛屿内部的一座洞窟，伊沃赤着上身，厚厚的绷带缠住一身坚实的肌肉，伤口还在微微渗血，使绷带泛红，左眼也绑上了一条绷带，虽然左眼不再流血，但比身上的伤口更加严重。
只剩下右眼视线，伊沃有些不适应，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沉声道：“帕罗，你依旧忠诚于我吗？”
眼前的黑衣人，正是伊沃在漆黑之眼埋下的种子，执事帕罗，在刚才的战斗中，伊沃就发现了不少教徒出工不出力，躲着他的攻击，帕罗就是其中之一，这让他不可避免想到之前随口扯淡弄出的“新教团”。
虽然伊沃伤势严重，语气虚弱，然而在帕罗眼里，此时的伊沃就像一头受伤的凶兽，坐姿虽然懒散，却有盘踞的威势，目光时刻放射着摄人的压迫力。比起北陆战争时期的最后一次见面，伊沃简直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现在随手就能捏死他，帕罗不敢有任何不敬，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姿态比曾经还要谦卑，低声道：“伊沃大人，我遵照您的指示，在漆黑之眼中尽力传播新教团，已经拉拢了很多教徒，现在幽暗和大主教都不在了，漆黑之眼群龙无首，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见到伊沃击退幽暗，击杀大主教，帕罗对曾经发誓效忠伊沃的选择感到庆幸，这十年在大主教眼皮底下发展新教团，战战兢兢，有时也会怀疑、担心、害怕、无法坚持，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坚持的忠诚，终于给他带来了回报，有种找到组织的兴奋感，更加坚定了他为伊沃效力的决心。
“说说看。”伊沃抬了抬右眼皮。
“漆黑之眼在亚伯拉罕有数个据点，您知道的，亚伯拉罕到处都是危险，一个安全的据点比钱财重要百倍，而且漆黑之眼囤积的资源也很庞大，漆黑之眼群龙无首，只剩下几个普通主教，财富动人心，必然会引发一场分裂内战，我们可以趁机夺走漆黑之眼的根基。”
伊沃目光一亮，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两年的发展，他麾下的势力已经初具雏形，正准备启动远征亚伯拉罕的计划，就有人给他送上所需的情报，如果能拿下漆黑之眼的根基，就能省却很多麻烦，他岂会不动心。
“帕罗，我对你很满意。”伊沃缓缓道：“你有多少人，需要什么帮助？”
“我拉拢了七百名战斗教徒，两千名低等信徒，我需要一些强者的帮助，希望您能同意我的请求。”帕罗谦卑道。
伊沃想了想，“好，你在我旁边等几天，我给你拨些人手。”
结束了谈话，帕罗非常自觉地离开洞窟，在附近巡逻，伊沃微微一笑。
当初埋下的种子，如今终于要发芽了。
……
仅仅几个小时，高位战斗造成的异象就迅速传遍外鲨海，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甚至有猜测是宝物出世，这种荒谬的传闻，竟然是最受认同的，大量船只出海，前往异象发生的海域，寻找莫须有的宝物。
而在所有人之前，康斯坦丁来到了艾格岛。
康斯坦丁抽了抽鼻子，露出一丝狞笑，“没错，有血腥的味道……”
周围转了转，康斯坦丁便朝着岛屿内部走去，正好走的是伊沃上岛的路线。
而在岛屿另一边，恶王海盗团的巡逻船第二个来到艾格岛。
第532章风起云涌（一）
距离破晓还有几个小时。
篝火噼啪燃烧，将伊沃和卢娜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壁上。
伊沃看了看她，拿出艾默斯交给他的拟形者心脏，扔给卢娜。
卢娜一愣，“这是……”
“你要的东西。”伊沃扯出一丝笑容，“本来早就该给你了，让你帮忙后才给你，显得我有点市侩……”
“没有的事。”卢娜收起拟形者心脏，垂下眼帘，“我相信你会遵守交易。”
“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这几年来的保护，虽然我们的交易始于你对我的追杀……”伊沃抓了抓下巴，“不过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是吧？”
卢娜瞥了伊沃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忽然站起身，走出了洞窟，倒是让伊沃愣了一愣，才说两句人就走了，这是个什么反应？
伊沃一脸无奈，洞窟里只剩自己一人，想找人聊天解闷也不行，隔着绷带摸了摸左眼，冰冻效果逐渐消失，疼痛回归。
伊沃咂咂嘴，“倒霉，难道要变成局长的画风？还好我不是个沙族黑人。”
“老德，有什么方法补救吗？”伊沃问道，虽然他不在意受到的重创，但如果有机会恢复干嘛不要。
老德沉吟，“幽暗侵蚀了你的眼球和周围神经，太难恢复了，就算驱除了幽暗之力，也顶多不再痛苦而已。”
幽暗之力依然侵蚀着左眼伤口，之前没时间处理，现在闲下来了，老德立马催动他的力量，将幽暗之力驱除，左眼创口冒出一缕缕暗绿色雾气，消散在空气里。一开始很痛，后来逐渐轻松，伊沃恢复了左眼的感知，然而依然睁不开，也看不到东西。
伊沃透过肌肉活动感知了一会，无奈道：“这颗眼珠废了。”
废了就废了吧，在这个世界，神奇的东西太多了，起码伊沃就知道好几个办法弥补，最简单的就是动用魔法巫术，为左眼附魔，赋予特别的能力，最差也能换上一个炼金眼球，补救方法不少。
伊沃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
康斯坦丁拨开面前的藤蔓，这个魁梧的家伙永远都穿着敞开领口的宽松大衣，胸口毛发旺盛，脖子上挂着兽牙项链，就像隐藏在棕色草丛里，比起两年多前的落魄模样，现在的康斯坦丁看上去野性十足，一头狂放的披散长发，杂乱的络腮胡从未整理过。船员举着火把跟在他身后，不敢太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