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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地向自己闺房回去。
她本是一个好事的姑娘,自己要嫁人了,而且是嫁给心仪已久的表哥,已经开心得失了方寸。她一回到房间,便大声喊道:“小荷,小荷。快出来,快出来。”一连喊了数声,都没有见到小荷的身影,梁春秀心中一时嘀咕:“她今天在堂屋上无礼跑开,莫非是怕我要责罚她,所以躲起来不想见我么?”于是她又喊道:“小荷,快出来。我今天心情特别好的,所以不会为难你,你快出来吧。”可是她仍然没能看见小荷的身影。她开始纳罕不解,口中开始嘀咕道:“这个死丫头,又到哪里去鬼混了。”她正是不解的时候,突然发觉桌上留有一张便条。她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小□走了,小□自己小心,余□□对你有□□。小荷只是一个丫鬟,本来就读书不多,识字有限,连自己的名字就写不全,只会写一个小字。一个余字还是来了余家七八年看牌匾才学会的。她不会写的字全用方框表示。
梁春秀倒是跟余出天识了一些字,她拿起这便条,自己揣摩其意是:小荷走了,小姐自己小心,余出天对你有情意。梁春秀呵呵一笑,道:“这个死丫头,连她都知道表哥对我有情意了。咦,她走这么急干什么,难道是乡下老家出了什么事情。唉,我后天就要出阁了,她没能看见我出嫁,真是扫兴。以后她回来,可得唤我少夫人了。”
梁春秀一直都在沉醉,如痴入迷,好像她马上就要披上凤冠霞妆,前面站着的就是表哥余出天,他已向她伸出了手,她要马上投入到他的怀抱中了,他对她说要带她一起去嘉陵江边读书练武。山青水秀,那里留下了他们两人欢快的身影;倩女靓男,他们已是上苍安排好的天生一对。
她本来不爱做梦,但是,一旦有人给了她遐想的空间,那么,她将会绮梦连连,永远守候着这段梦里面。她想着想着就笑了,她觉得自己很知足。少夫人,那是多么美丽迷人的称呼啊!为了他,她开始要学会收敛自己的任性,她心中发誓要做一个贤妻良媳。她不好再出门去找余出天,反正后天我就是他的妻子了,见他也不差一时三刻。况且按照当地民俗,结婚前的一段时间新郎和新娘不予见面为好,这样据说能白头偕老。
下午,第二日,她都是一个人静静待在闺房里面,她要装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小荷走了,余家还有其余的丫鬟伺候着她,众人见她变化甚大,不免心中好奇,不过谁也不敢开口问她,毕竟她的威悍甚有余影,普通人是招惹不起的。奇怪的是,她也不说,她决心要改变自己,可也是憋苦了她。两天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就慢慢而过。这两天,她好像等了两年。
第三天清晨,只听院内鞭炮放响,箫笙奏起;院栏双囍张贴,灯笼高挂。这是喜气的一天,余府的下人变得异常的忙碌起来:余家嫁小姐,这可是难得的一天。下人们都在心想:“这个刁蛮任性的梁姑娘总算是嫁人了,大家以后也有好日子过啦。”
他们都知道余府大门外来了一顶花轿,是来迎娶梁春秀,所以,她是要离开余府,至于她嫁给谁,下人们也是多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兴趣去打听,心里都是暗暗替这不知名的新郎官担心。
梁春秀静静坐于铜镜前面,任由两名丫鬟为自己抹粉插钗,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地笑了,毕竟是要当心仪男人的新娘子,当然会很开心的了。她其实也是貌美,这一打扮之后,更显得光彩照人。丫鬟们为她披上了红罩头,前后两人扶持着她说是出去坐花轿。
梁春秀微觉奇怪,心中嘀咕道:就是前后两个院子,几步路就可走到,何用什么花轿。再又心想:“余家好歹也是当地名门商贾,还是要一些体面才行,哪有新娘子出阁还是徒步前去拜堂的了,那岂不是让外人见笑了,也好,我就坐一坐花轿,按照民俗举行婚宴。我这样替表哥着想,算不算是一个贤妻。”花轿被余世宏命人抬回了院子当中。所以梁春秀没走几步便到了轿前。
梁春秀只觉周围人声鼎沸,鞭炮齐鸣。自己又听到有一妇女高声念道:“新娘子上花轿,步步登高。”
梁春秀就这样坐进了舒适的花轿之中,心里还在欢喜着:“表哥为我想得也是周到,这花轿又软又宽,害怕我轿中生累,故意让我在轿中好好休息。”听得那轿外妇女喊道:“抬轿起程,步步福门。夫妻携手,患难与共。”梁春秀笑了笑,内心嘀咕道:“不知外面来了哪些人,今天一定有很多人来参加我与表哥的婚宴,他们将会见证到我与表哥的白头偕老啊。”
轿边响起了管旋乐声,轿子被抬了起来。梁春秀只觉坐上花轿当有腾云驾雾的感觉,人心情好时感觉总是会不一样的。
第一回:喜宴(4)
梁春秀只觉自己有点疲倦,眼睛开始有些朦胧,她自己觉得奇怪:“怎么还没有到前院,我就有点生困了。表哥如果看到我这个样子,岂不是对不住他了。自己可不能睡过了头,至少要等到拜堂之后才可睡觉的了。”她越是想打起精神来,困得越是厉害。
在她朦胧沉睡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轿外熟悉的声音:“小姐,嫁不得呀。他们是在害你,是在欺骗你,小姐······”她只觉得好像是丫鬟小荷的声音,可是声音越来越远,已经听不见了。
梁春秀斜靠在花轿里,已经熟睡了过去,口中仍是讫语道:“好个死丫头,我还以为你回乡下老家了呢。以为你不来参加我的婚宴了,你还没祝福我呀。你说什么欺骗的鬼话。好笑好笑。”她迷糊之中在傻笑,笑得是那样的知足。
她仍是沉睡在梦中,听见一个粗狂的汉子在耳边怒喝道:“***余世宏,怎么把老子老婆弄成了这样。哼哼,这还怎么拜堂成亲?老子给他气死了。”又听到一声如打雷似的大响,原来是有人在拍桌子。
梁春秀被这雷声吵醒了过来,睁开她那朦胧的双眼,看见了眼前站着一大帮人,自己竟是坐在一条软凳之上。
她才一苏醒,一个熟悉的面目立马照在自己的面前,是一条大汉,只听他道:“老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那狠心的姨父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睡得这么沉?不过没关系,老子要去找他算帐。岂敢欺负我刘大横的老婆,明显是活腻了。”
梁春秀看清了眼前之人:肥头大耳,腰粗如大树,手掌当如大蒲扇,个子矮墩,一双小眼全是贼样。他,正是一方豪赌刘大横。梁春秀心中一惊,挥起一巴掌就要打向刘大横,刘大横右手一把抓住,笑嘻嘻道:“老婆居然敢打老公,你是活腻了不成?”
梁春秀骂道:“你个癞蛤蟆,谁是你老婆了?”刘大横一愣,道:“老子娶你你不知道?当然你是我老婆了。”
“啊,你说······你说什么?”梁春秀惊呆了,她只觉头一阵眩晕,眼前一花,竟又是晕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似乎也是在成亲,新郎是余出天。她的梦很美,她还在痴痴地傻笑着,口中也是喃喃讫语不断,而在她身旁的是赌豪刘大横,刘大横坐在一旁开始欣赏着这个已经到手的女人,他知道梁春秀是远近闻名的泼辣女子,他是故意要娶她回家的。
她好似他口中的猎物,先得好好把自己饿一饿,吃起猎物来才是最香最有味的。这或许是他平时从赌博中学会的哲理,越是大的赌注越是刺激,神经就越紧张。当然,那样玩起来也最开心。而和梁春秀成婚过日子就好似一场赌博,天天都会有新的赌法,尽是刺激与紧张。今天是他们成亲的第一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刘大横满脑子的奇怪想法,他是出了名的蛮汉,他居然想道要梁春秀这样暴烈的女子心甘情愿当他的女人,那样的话自己才可以算是真正的赢家,别人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原来一向蛮横的刘大横也是有管家之方的,而且还把这么刁蛮的梁春秀收拾得服服帖帖,别人一定会羡慕自己的了不起。到那时,看还有谁敢不敬重我刘大横了。
刘大横这么想着,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改变很多。新婚的第一夜,他们就这样坐到了天亮,这对于刘大横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余出天是在梁春秀出嫁前的第二天就告别了家人,踏上了北去华山的道路。他只带上了自己几件行装和一点碎银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带上。他决心要将这里一切遗忘,他是不忍心见到梁春秀知道自己欺骗她时那样的失望与伤悲,甚至是责怪与愤恨。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了之,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但是他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或许他也是有想道了的方法,但他已经害怕见到梁春秀了,他只能带着愧疚和遗憾离开自己的家乡。他只希望,事隔多年以后梁春秀会忘了自己。但他也有一些害怕,因为刘大横绝不会待她好,她的这一生到底会是怎样的命运了?
余出天怀里揣着父亲写给华山派掌门洪文康的介绍信,他原先一想到要去华山学艺,就会满脸高兴的样子。但是,自从自己做了欺骗表妹的事情之后,自己整个人都变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与快乐了。他开始已不能原谅自己。
余出天改道走着川北广元北上的路线,出了剑门关,刚过蜀境,来到了陕秦大地,走到了一座大山之巅,静静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望着身下的溪水,孤自在那里发愣,心中想起了与表妹一起在嘉陵江边的欢乐,想起了表妹给自己的那两记热吻,想起了表妹对自己说过的情话。突然,他又想起了,今天已是我离家出走的第八天了,表妹成亲已有五天之久了,那个刘大横对她到底又怎么样了,还有,她是不是还在责怪我,还在为我伤心流泪了。
他坐在原处,内心饱受着悔恨的煎熬,摇头无语,双眼已经快要溢出了眼泪。难过太久,满腹满脑全是悔恨,塞满了苦涩的眼泪。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在他身后突然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样的难过?”余出天大吃一惊,忙着回头一看,见到的是一位满身麻布糙衣的少女,她的农女打扮,仍旧掩饰不了她的清纯美丽颜容。最让余出天难忘的是她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活像是一双会说话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又像是一对明灯,照亮了余出天那灰暗的心扉。
余出天转过了头,默然地擦干了眼角的泪花,道:“让姑娘见笑了。”
那少女开心地抿嘴一笑,道:“你这么大了,还会流眼泪,一定是想家人了吧。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的人,你从哪里来的了?”余出天强颜点头道:“我的家在川蜀的顺庆府。这已是陕秦之地。离家已久,很是想家的了。”
那少女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笑道:“你既然想家了,那就回去的了。我就是从没离开过家的。顺庆离这里很远吗?”余出天看她一脸天真的笑容,一时怔然,半响后才摇头道:“不算是很远的。”他转头看向身前的青山苍绿,喃言道:“我是想家,但我不想回家。你说怪不怪?”他无奈似地一笑,显得是那样的难过伤心。那少女睁着明亮的双眼,疑惑似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好奇道:“你的话好奇怪。我怎么听不懂了?”
余出天转身躬身抱拳一礼,道:“在下告辞。后会有期。”他迈开脚步,大步向山下走去。他不想被人追问,那样的话会让他更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