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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英雄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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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少枝一撇嘴道:“凭你家的声望地位,凭你弟弟和哥哥的权势,他一个村野人家怎敢不收呢?”
  “你这话见外了,凡是高洁隐逸身怀绝技之人,多不为权势所慑服,家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你不见东晋大诗人陶渊明,不以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辞官归田,以栽菊种桑为乐。唐代大诗人李白叫我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伯夷叔齐宁肯饿死首阳山,也不吃周粟。陈长兴乃一代武圣人,身怀绝技,隐匿田园,岂看得上权势?”武禹襄说到这里,感觉有些疲倦,于是用手支起下巴。
  王少枝道:“他不过是一个舞枪弄棒的杂耍,有什么摆架子的?”
  “你这是妇道之见,你给我滚出去!不许你褒渎武术和武术大师。”武禹襄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些茶壶、茶碗、茶盘等物,叮叮口当口当,跳起舞来,互相撞击着,拥抱着,相继流到地上,发出不和谐的声响。
  王少枝与丈夫一直相亲相爱,成婚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丈夫跟自己发脾气,只觉得心口似有波涛乱翻,脸羞得通红,眼泪淌了下来,哇地哭出声来,跑到里屋去了。
  李亦畬看到舅舅发火,也不好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武禹襄眼睛发直,脸一忽儿变白,一忽儿变红,一忽儿变紫,胸脯微颤。
  屋内,一片沉寂。
  只有隔壁屋内传出王少枝的啜泣声。
  这哭声使人心慌意乱。
  “嚎什么?”武禹襄又一次对贤慧美丽的妻子发出咆哮。
  哭声没有了。
  李亦畬左思右想心生一计,于是小心地来到舅舅的面前:“舅舅,我倒想出一个办法,能把杨露禅的绝技赚到手。”
  武禹襄听了,急忙说道:“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第25章 智激莽汉禹襄获艺 计出恶徒长兴入狱


  李亦畬缓缓说道:“我与杨露禅的大儿子杨凤侯是好朋友,我们常常在南瓮圈金陀寺中下棋,也常在一起练拳。您想,父亲哪里有不授拳给儿子的道理。我观他近日大有进展,不知可否从他那里挖出拳技来。”
  武禹襄喜道:“这倒是条妙计,可用激将法让杨凤侯交出拳法,这后生脾气急躁,有些憨直。可是,亦畬,杨露禅为何一反常态,不愿授我拳术呢?”
  李亦畬道:“凡是身怀绝技之人,都不愿把自己的绝技轻易传授于人。虽有青出于蓝胜于蓝,冰出于水寒于水的名言,但是师父对徒弟一般都要留几手。况且杨露禅入密室学艺三年,孤独一人,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性格难免变得怪癖,咱们也就不必计较了。”
  过了几天,李亦畬邀杨凤侯在金陀寺下棋,杨凤侯棋艺平常,李亦畬为了激他的棋兴,丝毫不客气,连胜三局,杀得杨凤侯“片甲不留”、“屁滚尿流”,只剩下“老将”“泪流满面。”杨凤侯沉不住气了,羞愧满面,额上渗出虚汗。手里攥着棋子,抖抖索索。
  李亦畬笑着说:“凤侯,岂不闻棋坛上失手,拳坛上得意吗?”
  杨凤侯呼呼地站起来:“要论下棋我不如你,我没有那么多歪点子,放屁都拐弯,但是要论拳术,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李亦畬见已激起他的火,说道:我们击掌为记,谁输了罚他喝酒!
  “好!说话算数!”
  两个人站在寺院中央,开始推手。李亦畬故意步步紧逼,引起杨凤侯斗兴。杨凤侯连连进攻不能取胜,有些性急,忘记了父亲杨露禅的叮嘱,使出了看家的粘走之术。他推手正在兴头上,还得意地自言自语:“立如秤准,活似车轮,走既是粘,粘既是走,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方为懂劲……”
  李亦畬故意激他,口中高叫:“这功夫真是漂亮,你何时学了这么叫绝的功夫?”
  杨凤侯更是得意,把父亲二下陈家沟的推、粘、走的功夫都施展出来。
  这时,躲在寺院殿堂内的武禹襄手挥羊毫,把杨凤侯表演的功夫一一写在小折子上。
  武禹襄正写得起劲,忽觉有人扳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法静法师。
  “哈哈,杨露禅是装哑偷拳,你是激将偷拳,你们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呀!”法静法师笑得前仰后合。
  武禹襄、李亦畬暗中得到杨露禅二下陈家沟带回来的太极拳精髓,从此闭门不出,二人终日揣摩,天天演练,豁然开朗,恍然大悟。
  这一天,武禹襄过生日,在家中大宴宾客,也请了好友杨露禅前来赴宴。
  酒过三巡,武禹襄道:“今日高兴,不如各献一技如何?”
  众人响应,李亦畬首先站起来,纵身一跃,左手中指和食指央住一只苍蝇,飘然而落。众人见了,大声喝采。李亦畬正想将苍蝇捏死,法静法师在一旁说:“莫要杀生!”上前一扶李亦畬左手腕,那苍蝇振翅飞去。
  杨露禅见状,又纵身跃去,用筷子粘住那苍蝇,飘然而下,众人又是一阵喝采。
  法静法师见了,轻轻朝苍蝇吹气,那苍蝇又振翅高飞。
  众人正在兴头上,齐声让武禹襄献技。
  武禹襄令仆人拿来一只鸟笼,打开笼门,把笼中的黄鹂放置手掌之上。那黄鹂展开双翅想飞,但飞不起来,“吱吱”直叫。
  众人鼓掌欢呼。
  杨露禅在一旁看了,心里像悬着吊桶,七上八下,一双眼睛都瞪直了。他想:“我二下陈家沟学的太极拳推、拿、粘的技艺,为何武禹襄学到了手?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机密。武禹襄近来没有到陈家沟,也没听说有太极拳高手来广平府。平日自己练拳必进密室,况且只教杨凤侯和杨班侯二人,是不是这两个小子泄漏出去了?”
  酒宴刚散,杨露禅火急火燎赶回家,把杨凤侯、杨班侯叫进密室,大声喝问是谁泄漏了太极拳的机密。
  杨班侯愣头愣脑地说:“爹,我从来没有在外面演练过,连对门的邻居花家兄妹也没有漏过。”
  “你呢?”杨露禅狠狠地盯着杨凤侯。
  杨凤侯是个老实人,见爹爹脸怒气,不敢隐瞒,于是把在金陀寺与李亦畬推手比武之事讲了。
  杨露禅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狠狠训斥了杨凤侯,决定三下陈家沟。
  杨露禅风尘仆仆地赶到陈家沟时,正当晌午,太阳像一盆火,照得地上发烫。草蔫了,打着卷儿;小河也疲倦地顺着河沟而下,显得懒散;一头黄牛汗津津地蹚进小河,牧童的笛声有些急躁。
  杨露禅走进陈家沟,街面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大黑狗伸着热气腾腾的舌头在大树底上卧着。
  杨露禅路过陈德瑚家门口,大门开着,正巧有个长工走了出来。
  “陈老先生可好?”杨露禅停下脚步问他。
  那长工一见是杨露禅,叹了一口气:“祸不单行哟,陈老爷在一个月前被人毒死了,因为喝的是郑二奶奶做的银耳汤,官府认定是郑二奶奶下的毒,把郑二奶奶投到县衙门的死牢里……”
  “官府有什么证据吗?”杨露禅急急地问。
  “官府的衙役在郑二奶奶屋里搜到一双陌生男人的鞋子,还有一幅郑二奶奶光屁股的画像。经过官府检查,银耳汤里有毒药。”
  杨露禅的脑海里猛地闪现出“绣腿”柳五的形象,那日在假山洞柳五欺侮郑盈盈的场景闪电般叠现着……
  莫非又是柳五捣的鬼?他就像一个阴影笼罩着郑盈盈,压得这个秦淮歌妓喘不过气来。
  一定是柳五干的,他投毒害人,嫁祸于郑盈盈……
  杨露禅又问长工:“现在府中陈老爷家还有什么人?”
  长工回答:“陈老爷的三个儿子都回来了,季大奶奶也在府内。”
  “季大奶奶怎么看这件事?”
  “您还不知道,她是个顶没主意的人,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陈老爷入殓那一天,她哭得昏死过去,一连几天不吃不喝。您还不知道,她对陈老爷一片忠心,爱得发抖……”
  杨露禅听了,顿生几分怜惜之情。
  那长工又说:“陈老爷几个做生意的儿子逼着县太爷给郑二奶奶骑木驴。还说什么,如果县太爷不准,就把郑二奶奶的光屁股像贴到县衙门大门口。听说县老爷已有令,几天内就要将郑二奶奶在十字街头骑木驴……”
  杨露禅道:“我到府中先找一下季大奶奶。”说着前脚已踏进门来。
  长工道:“您还不赶快去看看您师娘,您的师父已押在怀庆府衙门的死牢里……”
  “什么?”杨露禅听了,满眼闪烁金花,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跌倒。
  “杨爷,您甭着急,着急也没用。”长工已不唤杨露禅为哑巴,改用了杨爷的称呼。
  长工扶着杨露禅,细说了缘由。
  原来十几天前的一天晚上,陈长兴全家人正围坐在院子里纳凉。陈长兴摇着大蒲扇煽着蚊蝇,正给家人讲陈家太极拳的来龙去脉。忽听门外人声喧嚷,从门口闯进几个如狼似虎的公差。为首的一个差头凶神恶煞般地向道:“哪个是陈长兴?”陈长兴坦然答道:“我是陈长兴。”上来两个公差抡起木枷就把陈长兴押了。陈长兴心想:“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于是大大方方地随他们去。陈长兴的老婆王氏拦住公差问道:“老爷子犯了什么王法?”一个公差吼道:“自有原因,啰嗦什么!”差头道:“咱是公事公办,有话你找知府大人,可以到知府大堂上辩说。”陈家的人个个上前辨解,都被公差斥退。陈长兴坦然道:“你们不要害怕,过不了很久,我会平安回来。”
  几天后,陈长兴没有回来。据人讲,他被押入怀庆府的死牢里。这可急坏了陈长兴的家人,陈耕耘又不在家。陈家几次派人去怀庆府探听虚实,回来的人都说,跑遍了三班六房,哪里都是守口如瓶,不肯漏一句实情,都说案情重大,陈长兴必死无疑;有的人还让陈长兴的家人为陈长兴准备后事。
  杨露禅思忖:“师父为人正派,平日小心谨慎,决不会干违反王法的事情。可是如今却触及官府,押入死牢,案情重大,定有阴谋诡计。”想着,快步来到陈长兴家。
  陈长兴家门前景像破落,枯枝残叶狼藉,鸡粪狗屎遗落青石台阶。进了门口,只见院内花草荒芜,积水成洼,十分凄凉。
  杨露禅走进陈长兴居住的小庭院,进了堂屋,往左一拐,正见炕上半卧着一个满脸皱纹、鬓发斑白的老妇人。杨露禅定晴一看,正是师娘王氏。他十分惊疑:上番离开陈家沟时,师娘满面红光,身体结实,发似黑炭,怎么过了不长时间,竟老了许多。
  王氏颤巍巍立起身来,用手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是露禅?……”
  杨露禅点点头:“师娘,是我。”
  “你师父他……让人害到大牢里去了……”话未说完,王氏的眼泪就像水珠一样淌了下来。
  “我都知道了。”杨露禅说着上前扶着王氏。
  王氏沙哑着嗓音说:“也不是哪个缺八辈德的王八蛋,坑害你师父,要是查出来非得给他搧了不可!你师父这一辈子安份守己,放个屁也不敢吱声,老实得像块木头疙瘩。有那么强的武艺,也不屎壳螂撅腚——外露!没有着谁惹谁,连人家的高梁花子也不摘一朵。见着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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