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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需要我做什么?”
“加强日常防备。现在还不能最终确定有多少势力在针对‘太平门计划’,从掌握的情况看,这种势力甚至可能已经渗透到计划内部,但他们肯定没有掌握我们最核心的机密。”何阳语气很肯定。
“好吧。”杜原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配合你的工作。从此以后是不是我无论到什么地方你都要跟着?”
“我们有自己的一套要员保护规程。对于你,我们现在是按第三级别、也就是省部级的标准执行,今后视情况再调整。其实,习惯了也没什么,你就当自己不小心成了明星,身边随时多了几双眼睛盯着。当然,我们也会关注你身边的部分相关人员,比如文婧。”
“你们调查文婧?”杜原压抑不住语气里的愤懑,“我和她是偶然认识的,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何阳等杜原稍稍平静下来,“这是规定。你身边的人都在调查之列。”
何阳停下话头,欲言又止,但还是接着说道,“文婧的情况有些特殊。一方面,她近段时间同你接触很密切;另一方面,你觉得自己对她很了解吗?”
杜原沉默了一阵,缓慢地摇了摇头,但立刻又仓促地点点头,“她是美国华侨,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她对我从来没有隐瞒什么,只要我问起的事她都告诉我了。”杜原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何阳点点头,“文婧的资料我们大体都知道,她的背景不算复杂,跟你说的差不多。不过,她母亲才是华人,她的父亲则是一名被华人家庭收养的印第安孤儿。”
“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杜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文婧的容貌,觉察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其实这很正常,中国人和印第安人都同属蒙古利亚人种,本来就差别很小。“她没有告诉过我,再说我也没有问过她啊。”
何阳接过话头,“因为保护级别的原因,我们必须查清楚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情。”何阳目光炯炯地盯住杜原,“我们知道文婧并不是你唯一的女友,但因为她是唯一的外国人,我们当然要调查得更仔细一些。”
杜原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这是干涉我的生活了。这是侵权,侵权知道吧!”杜原实在按捺不住了,之前对他的监控也就罢了,但影响到他身边的人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我要向冷淮控告你们。”
“冷淮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他无权干涉我们。”何阳面无表情地答复。
“那我找靳豫北反映。”杜原恶狠狠地盯着何阳,几乎是在咆哮。
“我们现在执行的就是靳豫北同志的指示。”何阳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再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不仅是你,包括我们都不可能随时同他联系上。”
杜原一滞,“总之我要找你的上级投诉你!”
何阳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杜原的激动,“你当然可以投诉我。不过据我的经验,你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把我撤掉,换另一个人来。至于新来的人嘛,唔,让我想想看,我们部门我算脾气最好的。”
杜原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醒悟到何阳说的都是大实话。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困在软笼子里的熊,左奔右突却无从逃遁。
“所以啊,你最好的选择就是配合。事情早点查出来,大家都轻松。”
何阳满意地看着杜原,“其实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我们并不是怀疑文婧有什么动机。但是,我们不能排除有其他人通过文婧这个渠道来刺探你的行踪,制造麻烦。”
杜原沉默了一阵,抬起头对何阳说:”我待在这个地下工事里总归是安全的吧?你不至于睡觉都要跟我一起吧。”杜原恶狠狠地补上一句,“老子可没说过只喜欢女人。”
“当然不会。能进入这里的人都不在我们怀疑之列,只是你外出的时候我必须陪同。”何阳毫不生气,还是一副浑不懔的样子。
“那……好吧。”杜原没辙了,认命地点点头,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插入存储卡,“我工作的时候不希望被打扰。”
何阳倒是没坚持,点点头便径直出门。房间里安静下来,能清楚地听见顶部通风机运转的嗡嗡声。平板电脑启动了,操作系统是红旗 Linux,中国政府和军方一直禁止使用微软或是谷歌等国外公司的操作系统。杜原在企业里没用过这个,不过操作界面和方式其实相差不大,即使初次接触也基本上不影响使用。
杜原随手点开编号为“001”的一本扫描文件。封面上印着楷体的“工作笔记”四个字,扉页上是一行钢笔字。事隔这么多年之后,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人的笔迹。
“茧,是凝固的痂……”字是竖写的,笔力遒劲,最后的省略号更像是要从纸面上跃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杜原有些狐疑地翻开下页。从内容上看,这本子并不像是工作笔记,更像是日记或随笔,有些页面甚至还有很随性的涂鸦。似乎本子的主人看中了它的轻巧,可以随时携带着记下那些突然而至的想法,以方便日后回忆。这使得它的内容在外人看来显得涣散而混乱,但对于写下这些话的人来说却已然足够。
扉页之后的两页上的字迹比其他页面的显得更新,像是后来补写的。难道,它是一个时间上更晚的总结?读着这些文字,杜原仿佛见到多年前一个清瘦的身影安静地端坐在书桌前,随手将心中感想记录在笔记本上。杜原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这间地下房间里的那面衣柜,赫然发现穿衣镜里江哲心正注视着自己,洞悉的目光刺透了时间……
回忆是种非常奇特的东西,尤其是对我这样自诩记忆力不错的人来说更是如此。那些事件早已远去,承载它们发生的时空平台也已经崩坏不存,但人脑这个宇宙间最复杂精妙的物件自有一套逻辑。曾经有种理论说过,时空中发生过的所有事件原本都是方生方灭一去不回,但因为后来宇宙中产生了智慧生命这种东西,他们的大脑能将本该消失的事件记录并重演,从此宇宙中多了一种叫作“观察者”的全新事物,并终将无比深刻地改变宇宙的整体面貌。
我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现在之所以选择用一个小本记下一些事情,只是因为现在的处境是我第一次面对。两种迥异的论点,却都有足够的事实作为支撑。一种正明白无误地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世界;而另一种虽然隐秘,但也以诸多确凿无疑的证据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它们似乎都无可辩驳,但它们是极度矛盾的,所以它们当中只会有一个是真理,绝不可能共存。置身其间,我第一次感到了思想的无力,但愿存在某个我尚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气候理论,可以包容这水火不容的两端。就好比当赋予足够巨大的能量时,宇宙间表现迥异的四种力也能统一……但是,这样的气候理论真的存在吗?
我一直记得很久以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韦洁如问了我一个老套的问题:如果可以自己做出选择的话,我愿意生活在什么时代。我记得当时我们就像两个傻瓜一样,嬉笑着罗列了一大串,一会儿说要到人皇时代去当伏羲和女娲,一会儿又说要到中世纪的欧洲给伽利略讲讲相对论。其实那时我们的心里很清楚,就总体而言,我们就生活在人类最好的年代。
是的,这一点有谁会怀疑吗?其实我和韦洁如都不是那种机械的历史进步论者,并不认为人类的境况会随着时间推移自动变得更好。比如我们都认为元代绝对比更早的唐宋时期更野蛮更落后也更黑暗。但是谁又能否认,“最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恰恰身处“最好”的时代呢?
这是人类第一次“控制”着自己命运的时代。只要那些手握终极毁灭武器的大国领袖没有同时发疯,只要理性的思维还占据着世界的主流,那么,在可以想见的将来,这个世界就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变化……
大约从两百年前开始,西方人中的大多数脱离了普遍性的饥饿。我们的国家虽然晚了一些,但终究也跟随着达到了这一步。不管怎样,在我们所处的时代,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功。
但是,那天的事情在后来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变化。当时韦洁如突发感慨说,人类终于成了自身命运的掌握者,但就像是一个魔咒被触发了一样,我突然大声说她错了,在内心阴鸷的造物主面前,人类从来就没有掌握自己的命运。
韦洁如蓦然回头,很吃惊地望着我。我永远记得,那天下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在洁如光滑的额头上,她鬓角的细小茸毛微微颤动着。那是一幅多么令人怀念的美丽画面啊。而我知道,眼前这宁静安逸的世界正在离我们而去,一个人类从未经历过的时代正在来临。所有人都将被卷入动荡与纷乱之中,无一幸免……
中篇 江哲心
第18章 。 天年的肇始
【2009 年 1 月 11 日。天年元年霜降前夜】
江哲心注视着屏幕,目光贪婪,似乎想将那些快速划过的数值全记在脑子里。当然这是不必要的,虽然这次的上机时间已经用完,但所有重要数据他都可以带走。这个工作间的陈设比较简单,是上海超级计算中心(Shanghai Supercomputer Center,简称 SSC)对外来用机人员设立的终端站点。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同 SSC 有合作关系,江哲心算是这里的常客了。“曙光 5000”巨型机按性能和使用对象实际上分为几个系列,江哲心这次用到的是具有百万亿次浮点运算能力、面向网格的“曙光 5000A”。按对外公布的信息,“曙光 5000A”正式落户 SSC 的时间是 2008 年下半年,但实际上当年的 1 月份就已经进入了试运行阶段。现在“曙光 5000A”同国家气象局、证交所、国家电网等单位都有专线连接,可以提供远程服务,但像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这样的单位暂时还只能上门申请使用。二十多天前,江哲心启动了程序,今天是过来看结果的。
这时候,中心的助理研究员文沙踱着方步走过来。这个人年纪不大,只三十出头,身形微胖,行动办事都慢吞吞的。他在中心的工作主要是同江哲心这样的外单位用机人员打交道,基本上算是个懂点儿技术的接待人员。文沙对这样的安排显然并不乐意,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要改变现状的紧迫感。
除极特殊情况之外,巨型机的上机人员都是将带来的计算课题一次性导入,然后静待最终结果输出,中间不可能再有任何人机交互。预计用时短的项目就等着,预计时间长的一般就回去,到时候再来取结果。所以终端站的上机人员看上去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反正急也没用。最倒霉的情况是租用时间还没到,导入的程序却出现 bug 跳出,而如果重新加载,剩余时间又不够,这种时候只能一切后果用户自负,中心是不会退还一分钱的。当然了,上机的程序事先都经过严格测试,因而这种情形极其少见。相比之下,文沙更喜欢在工作间同这些外来人员待在一起,至少这里要安静许多。没人愿意靠近核心机房,巨型机的机房是一个充满变态噪音的世界,加上附属设施在内,超级计算机的最大功率可以超过一千万瓦特,几乎相当于几所普通大学用电功率的总和。如果不戴上专门的保护耳罩,任何人在那样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