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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人声音停顿了一下,但既然是魏浅承的命令,那个人当然是不敢不从,门一响,开了。
进来了一个模样很清秀,神色很紧张的少年:“门主,小的只是……”
那个少年的实现落在了菖蒲的身上, 一双大眼立刻露出了一个惊骇的模样来,双膝一软先跪在了门口:“这这这……”
“起来。”只是两个字,却沉甸甸的像是压在人心上的石头。
少年就算腿软, 也赶忙勉强的重新站起来,什么话也没敢问,满脸是个认倒霉的表情。
“帮她收拾一下,找个好墓道。”魏浅承站起来,慢慢的往外走:“好生葬了。”
那个少年赶忙答应了下来,对着出了门的魏浅承行礼。
魏浅承出了门,看见天色是个鸭蛋青,蒙蒙亮的时候。
他那双眼睛盯着发白的东方,不知道盯了多久。
许多往事翻涌而过,全是与菖蒲和程恪有关系的,一句话也在他耳边响了又响:“你看到的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这话……是程恪在魏浅承看见他“行凶”的时候说出来的。
“门……门主……”直到又有少年慌慌张张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才说道:“事情,处理好了?”
之前那么清雅的声音,听得出来,现在是哑了不少。
急火攻心?
“不是……也不能说是……”那个少年腿弯儿打颤,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死了……”
“蠢材,就是因为死了,才让你们处理的。”魏浅承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悦。
就这么几分的不悦,已经足够让那个少年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门主……是,是处理菖蒲姑娘事情的兄弟,全死了,菖蒲……菖蒲姑娘的尸体,不见了……”
魏浅承霍然站起来,二话没说,往那个喜堂里面去了。
这里比之前走的时候,更加狼藉。
几个少年的身体没有了生气,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
那都是还没来得及学会长生之术的几个少年。
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魏浅承看向了窗户,窗户上有半个脚印。
绣花鞋的脚印,染了血。
毫无疑问,菖蒲杀了人,从窗户口跳出去了,装死装了那么久,只是为了等魏浅承离开。
她是在赌,魏浅承不会碰她的尸体?
她太精明,简直像是能够未卜先知。
然而她赌赢了。
“门主, 现在怎么办?”一个少年颤着声音说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没别人知道,是不是?”
“是……”
“那就没必要说出去了,”魏浅承回了头:“你明白吧?”
“当然,当然明白,门主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菖蒲也猜得出,魏浅承不会再追过去了。
这件事情,于魏浅承来说,是个什么事情?
因为一件身外之物,他被朋友和女人一起背叛。
简直好笑。
不过也无妨,他看的很开。
还是那个口头禅,习惯了。
有很多事情,习惯,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给我预备聘礼。”魏浅承说道:“她不是走了么,一定会回到了那个潭深镇的,送过去,我既然决定要娶他,就一定会娶到手。”
“可是……她……她……”
“只要她在,就够了,别得我无所谓。” 魏浅承的声音十分决断:“我想要,就一定要弄到手。”
“是……”
原来潭深镇那个莫名其妙的聘礼,是这么来的……
“给我预备好了车马,往潭深镇。”
车马摇摇晃晃,魏浅承微微闭上了眼睛,清风在耳朵旁边灌过来,窗子外面哪里那里都是绿。
菖蒲……见到了她,要跟她说什么?
不知道, 见了再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心……他无所谓。
他只想着,喜欢的人,能在自己身边。
这样就够了。
也许,他天生就没法子得到谁的喜欢。
但是没想到,到了潭深镇里面,倒是听说了菖蒲的死讯。
“她的尸体我们是已经看到了,确实搬过来了,”潭深镇的人众口一词:“但是我们不要,那个菖蒲,早就不算是我们潭深镇的人了!”
“死了?”
“是,死的透透的,至于埋葬在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潭深镇那些个人不像是说谎:“她跟我们潭深镇再也没关系,你找也不该找到了我们的头上。”
好像……又被摆了一道。
魏浅承绕着整个潭深镇转了一圈子,也全没看出来菖蒲的那个墓葬究竟在什么地方。
“魏长生,你的那些个聘礼,我们不要!”
“又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的新娘子的。” 魏浅承留下话:“我还会回来的。”
还会回来……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记忆消散,我眨了眨眼睛,有点发愣:“魏浅承,你什么给我看这个……”
“我只是想跟说,被背叛的感觉太难过,我不想让你受。”魏浅承妖艳的丹凤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们可以背叛我,也许,也可以背叛你,你拿着我的伤疤,当个前车之鉴也值得。”
心里一痛,但还是说道:“我信程恪。”
魏浅承唇角一勾:“可是,你不认识从前的程恪。”
“我也没必要认识。”
“就在前一阵,他们两个还在胭脂河旁边单独见面呢!”魏浅承托着腮:“我不信,你不知道。”
“说起这个,你对菖蒲是不是也……”
“不一样,我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魏浅承眯起了眼睛来:“可程恪和菖蒲,他们愿意为了对方而生死,这种情,能看见几个。”
我抿了抿嘴:“魏浅承……那菖蒲在你身边,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长生的事情,你心里知道吧?”
“知不知道,重要么?”魏浅承侧头望着我。
“重要。”
“那种温暖……”魏浅承红唇一弯:“就算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能在身边多久,我就希望能留多久。”
禁不住心头一颤,这个话……何尝不是我心里想着的!
我也在怕,揭开了真相,不如不揭开。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魏浅承一双丹凤眼灼人的望着我:“菖蒲和程恪他们……”
“魏浅承,你来干什么?”程恪那凛冽的声音忽然正在这个时候从身后给响了起来。
我整个人像是被凉水给泼了一下。
“我来挖墙脚,”魏浅承回了头,笑的贼兮兮的:“你知道还问。”
“你是不是想死?”程恪长腿一迈,颀长的身体就潇洒的站在了魏浅承面前:“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仗着长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魏浅承耍赖似的摇摇头:“你这是想打架啊?”
“想打架又怎么样?”程恪话音没落,一道子阴气正对着魏浅承迎面就上去了,魏浅承的身体矫健的往后一弯,雪白的虎牙从红唇之中一闪而过:“ 正合我意。”
我往兜里摸了摸,还有点刚才在屋里捡出来的开心果,就坐上了身边的暖气片,一颗一颗哔哔啵啵的吃了起来:“程恪,往后边退,打到脸不好看。魏浅承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脾气别这么冲,容易高血压。”
魏浅承忽然就笑了:“陆荞,这样的你,更有趣了。”
“这样的你们,也更有趣了。”
从一开始看他们打架的惊恐,到后来的习惯,到现在的麻木,用了多长时间?掰着指头数了数,嗯,半年了。
“咻……”忽然一颗烟火从身后的夜色之中炸开了,绽开的像是一朵彩色的大丽菊。
真好看,我把最后一颗开心果丢进了嘴里嚼了嚼,抬起了手腕上的表。
快十二点了,要跨年了啊……
过完了圣诞过新年,之后是春节,再之后是情人节,节日一个接着一个,看来最近能经常看的到烟火了。
流窜着的阴气跟外面的烟火交相辉映,各种颜色都好看。
开了窗,风声呼啸,“啪啪啪啪……”楼下不仅有烟火,还有窜天猴,几个小孩儿手里捧着呲花“嚓嚓嚓”的玩儿三英战吕布。
真好。
“陆荞,有话想劝你。”魏浅承忽然开了口。
我转过头来,看见程恪和魏浅承正打的热闹:“怎么啦?”
程恪沉沉的说道:“是想让陆荞为你求情?”
“啪……”程恪的手被魏浅承给抵挡开了,忙里偷闲,说道:“陆荞,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这种人,虽然是人人口中的坏人,可是我要是对谁好,掺不了假,而心善的人,你就要小心了,因为心善,所以一视同仁,对谁都狠不下心。”
“魏浅承,你什么意思?”程恪是何等聪明,自然早就听出来了,清越的声音也带了点怒意。
“字面意思。”魏浅承看程恪生气,是个志得意满的高兴:“嗯,你理解的好像不错,你一直懂我,你要是女人,我一定娶你。”
程恪拧了眉头,一道青白色的火焰烧了过去,魏浅承灵巧的闪避了过去,洋洋得意的说道:“你这是害羞啦?”
我假装没听明白,低头继续剥开心果,程恪不爱口舌之争,只爱动手,魏浅承抬起手来格住了魏浅承的手,接着跟我说道:“但很可惜,他没法帮我生孩子,所以陆荞,碧落门还是随时欢迎你去做女主人,我还是等着你。”
程恪看准了魏浅承的空门,起手攻过去,又是一道火焰烧了过去,我说道:“好意心领了,谢谢。”
火焰灭了之后,魏浅承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这是我的决定,不用你道歉。要道歉,程恪来好了,我一起等着。”
程恪挑起了眉头要追,我从暖气片上跳下来将程恪劲瘦的胳膊拉住了:“行了,不用理他,你看……”
“砰……”外面响起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来。
是烟火,好看极了的烟火。
“跨年了。”
“还没到过年。”
“这是新年。”我转头望着他:“你不用明白。”
程恪也像是怕触碰到什么似的,就真的没有问。
“把头低下,眼睛闭上。”
程恪怔了怔,真的照做了,外面红红黄黄的光芒映照在了他英俊的侧脸上,美好的简直不像话。
踮起来脚尖,勾住他修长的脖子吻下去,他的唇软软凉凉的,冰淇淋一样,熟悉的檀香气息弥漫出来,修长的胳膊伸过来环住我,回应着唇齿缠绵,我一路往里冲,轻轻啮咬下去,觉出来他将我环的更紧了。
紧的要窒息,但是,这个窒息也不错……
像是要将我融到了他的身体里面一样。
终于,他像是忍不住,抬起头来,低低在我耳边叹口气:“回家?”
“回家。”
伸手要往程恪衣服里面滑,被他抓住了,倒是趁着这个力道将我给强势的背到了背上,正这个时候,三姨从门里出来了,一见程恪正背着我,一瞪眼,说道:“哎,你们两个干嘛呢?里面是罗蔚蓝和龚贝贝,外面是你们,这不是让单身狗无处可藏么!告诉你们秀恩爱死得快,不能节假日虐狗,最好悠着点……”
“我们不虐……”我抬头对三姨笑:“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我们先回家了。”程恪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我没能再看到三姨的表情,程恪已经背着我大踏步的下了楼。
“哎……你们……说好了,明天九点一起回潭深镇啊,别起的太晚,这也没几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