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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是……?
宣绫靖倏地一愣,她脑海之中,竟是忽然闪过了那一座府邸——府!
安全之地,在她心底,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慕亦弦的府吗……?
顾不得心底这一刻翻涌的究竟是什么滋味,她抬眸瞧了瞧前方,早已没了慕亦弦的身影,心绪一凝,当即提步往外小跑而去。
可此刻慕亦弦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她即使去追,也根本追不上,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跑到了芳菲池,上一世,慕亦弦与她都常去的地方。
这是宫内颇为偏僻的一处温池,引的是皇宫后山山顶的一处天然温池之水,小小湖面上常年氤氲着热腾腾的雾气,三面假山嶙峋,形成天然的壁障。
而此刻,她正僵立在入口的青石小路上,芳菲池旁此时并无任何景致,只有一池孤零零的温泉,和三面环绕的假山。
明明没有任何旖旎风景,可她脑海中却遏制不住地回响着一首诗句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与之同时,还夹杂着难以抑制的酸楚,梗在心头,呼吸生痛。
“满庭桃花,常年为卿开。”
上一世,这芳菲池的景致比之此时此刻,绮丽美妙得多,因为,慕亦弦为她在这芳菲池四周移栽了一圈的桃树,因着温池常年温和,桃花的花期也比寻常长了数月,可以经历春夏秋整整三季。
云雾如仙,芳香扑鼻,硬生生将这孤零零的温池假山改成了胜似人间仙境。
这芳菲池,正是他送与她的十八岁那年的生辰之礼。
“人间四月芳菲尽,云雾轻香始待卿。”情不自禁喃喃道一句。
目光怔忪,脚下的步伐更是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向着雾气氤氲的温池而去,似乎仍有芬芳怡人的桃花清香隐隐缭绕鼻尖。
触手探了探温池的水,熟悉的温暖。
整个宫里,她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此地了。
她蹲在池边,一只手轻轻探在温暖的水中,双眸微合,似有无限惬意舒展在姣好沉静的面容之上。
氤氲在池边的雾气缓缓将她整个人笼罩,周身的温和,像是一个温暖舒适的梦境,将她渐渐包裹,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不知过了多久,宣绫靖沉浸回味在熟悉的梦境中,直到,突然,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从旁侧传来,“郡主怎么在此?”
那冷冽的声线,生生将周遭雾气之中的温暖寸寸逼退。
宣绫靖下意识地循声看去,便见一道颀长孤寂的身影缓缓从雾气之中踏步而来。
雾气的朦胧,恍惚地让她一时迷失在今夕何夕之中。
直到,那一双冷寂如夜,没有半分柔和的双眸随着身影引入眼帘,她才陡然清醒过来。
这不是上一世的慕亦弦,不是将她当成了心中执念的阿弦……也不是需要挣扎在爱恨之中难以挣脱的阿弦。
他们……只是政敌。
宣绫靖迅速地压下心头所有的回味与怀念,更是将怔忪与涩意生生逼退回心底,而后,抿了抿唇瓣,才终于缓缓站起身来,“臣女是追着殿下离开的方向而来。”
慕亦弦定定瞧着她,良久无声。
其实,他早在她踏入门口的青石小路时,就已经发现了他,可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出声,静默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蹲身拂着水面……
瞧着她难辨情绪的双瞳,瞧着她低垂臻首的发顶,瞧着她默念那一句奇怪的诗句时……的悲凉叹息。
直到,看着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渐渐将她整个人包裹遮掩的好似再难看清之时,他才陡然出声。
淡漠寂然地敛了敛墨眉,瞳中更是幽光难辨,他才终于又薄唇轻动道,“何事?”
宣绫靖不再看温池半眼,半垂着头,也不露眼中情绪分毫,沉静道,“李姑娘昏迷之前,特意嘱咐臣女说李府不安全,让臣女千万不要将她送回李家,可臣女今夜要随殿下前往凝洄,实在不知该将李姑娘安置在何处才算稳妥,所以,臣女想请殿下将李世旋安置在殿下府上养伤,不知……可否?”
慕亦弦淡淡瞧着她因微垂只能看清睫羽的眼,不知在思量什么,兀的,突然问道一句,“郡主对此地……熟悉?”
第一百三十九章怀念,故旧之地
宣绫靖心底一紧,眼眸轻微一颤,难道她刚刚的神情泄露,被慕亦弦看见了吗?
心中微微警惕,更是迅速定下应对之法,面上却反而不再遮遮掩掩,反而方方地抬起了头,故意将本已压下的怀念回味再次浮上了眉眼。
她眉黛如画幽远沉静,唇畔微抿,流连感叹,“触景生情,想起了故旧之地,殿下勿怪。”
“北……弥?”慕亦弦神色冷淡,越发难见情绪,幽瞳如雾,审视着她的神色,摩挲着左腕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宣绫靖越发抿了抿唇,好似要掩藏住溢出唇齿的苦涩无奈,自嘲地笑了笑,“臣女因自小体弱多病,曾经在一处别院静养多年,那里,也有这样一池温泉,三面环山,自成壁障,常年雾气缭绕,而那四周种着满满的桃花,借着温池的暖和,花期总是比寻常外界的要长些,芳香悠长,清宁怡神。”
真假参半的回答,正好解释她之前的神情。
而此刻的说法,她也不怕慕亦弦去查,阿玦身子虚弱,每年她确实会将她接到常年暖和的地方居住一段时日,对外,就连云凌也不知那地方究竟在何处。
如此的回答,慕亦弦的神色仍是没有半分变化,只淡淡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因着二人均无动静,四周的雾气又渐渐向着二人四周弥漫而来。
温暖的水雾笼罩周身,因着热气扑面,宣绫靖的面颊渐渐绯红起来,再加上慕亦弦静静看着她的视线,一时间让她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就在宣绫靖想要开口提醒他刚刚她所问的安置李世旋的问题可否之时,慕亦弦凝滞良久的身形终于动了。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到她面前,淡淡道,“郡主子夜之前在郡王府静候。”
待宣绫靖接过,他便不再言语,兀自大步离开了。
宣绫靖这才垂眸看向手中的符鉴令,东渊的符鉴之令,每位皇族之人都会拥有,背后所刻的数字则代表着在皇室之中排位第几,这符鉴令等同于皇族之令。
而慕亦弦所给她的这符鉴令,背后所刻,正是十五,而这枚小小的符鉴,便可代表东渊。
他虽然没有应允将李世旋安置在府,可却给她此物,是让她以他的命令去安置李世旋吗?
还说到今晚在郡王府静候,看来,也是让她以此符鉴自由出宫了。
宣绫靖定定瞧着手中的符鉴,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件事来,兀的,她唇角微微勾了勾,溢出一抹意味深长来。
这符鉴,来的倒是时候。
宣绫靖迅速回了欣沐轩,稍稍整理了一番,便带着李世旋一同出了宫,出宫门时,示意宫门守卫所看的,正是慕亦弦所给的符鉴令。
而马车一路前行,所走的方向,却正是李府所在。
李府家主此刻并不在府上,前来府门口招待她的正是李府的当家主母,萧念晴。
这萧念晴与静穆王的母妃萧若云和王驽的夫人萧连锦正是同一辈,只是这萧念晴是旁系远亲所出,所以这李府也算和萧国老一脉只能说有些亲缘关系。
而李世旋却是李府庶出,和萧太妃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故而当时傩娘会说,李世旋和萧太妃只能算做是有些亲缘。
萧念晴看见被素鸢和衾香以及另外两名宫女抬进府门的李世旋时,眼中的轻蔑与杀机一闪而逝,宣绫靖这才明白李世旋所说的李府不安全究竟是何意。
李府当家主母想要杀她,她如果昏迷着被送回李府,恐怕,只能任人摆布,死路一条了。
就在宣绫靖准备说话之时,从里屋院内正走出来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身姿曼妙,可见姿容,可嗓音尖锐,瞬间破坏了美感。
“这个贱人是死了吗?真是晦气,死了还不赶紧丢出去!”
见着所有人都不为所动,那女子双眉一横,怒喝道,“你们是聋子吗?本小姐让你们把人丢出去,没听见吗?!”
“姝儿。”萧念晴和声唤了一句,止住了李心姝的怒喝,“不得无礼,这位是月宁郡主,旋儿受了伤,郡主是特意送旋儿回府的,还不来多谢郡主。”
李心姝整个面容罩在面纱之下,并不能看清神色,可只见她的眼神,也能看出其中的轻蔑与嘲笑来。
“哦,你就是月宁郡主啊,倒是有几分姿容。多亏太后照拂,封了你郡主吧,否则怕是要被卖到春兰院那些下贱的地方去了。”
“你——”素鸢当即怒斥一声,却被宣绫靖眼神示意止住。
宣绫靖好似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句,“春兰院?听李姑娘如此信口拈来,看来十分熟悉,应该是常来常往吧。不过既然姑娘话里都看不起那地方,还是少去为妙。至于本郡主,就不陪李姑娘同去了,虽然罩着面纱,但看李姑娘这身段,也知必是倾城之姿,小心遇上不法之徒才是。”
“呵呵!”李心姝冷笑了两声,却并未怒火冲冠,反倒是挑了挑眉,更是不屑,“郡主好一口伶牙俐齿,但愿太后会照拂你一辈子吧,若是失了保护伞,不知郡主还能不能如此了。”
“多谢李姑娘提醒。”宣绫靖噙笑,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才又看向萧念晴道,“李夫人,我今日前来,是受所托。”
说着,故意从昏迷不醒的李世旋怀中取出了符鉴令,这是还在欣沐轩时,她就提前放入的。
萧念晴和李心姝看见她从李世旋怀中取出的东西瞬间瞳孔不受控制地一震!
宣绫靖却故作不知,继续道,“让臣女将李姑娘送回李府,并嘱托臣女寻个手脚机灵细致的人好好照料。”
萧念晴很快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定定盯了李世旋一会,眼中满是沉色,片刻,却全全掩下,只满面温和地笑道,“麻烦殿下和郡主了。请郡主转告殿下,臣妇一定会派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好好照顾旋儿的。”
宣绫靖却回以温和的笑,摇了摇头,而后视线一挑,看向了此刻仍在震惊之中的李心姝,轻柔道,“李姑娘与我萍水相逢,倒也转着弯的好心提醒我居安思危,可见是个外冷内热心善之人,不妨,就李姑娘来贴身照顾世旋吧。”
“你说什么——让我照顾她?”李心姝终于回过神来,当即不假思索地怒驳道。
宣绫靖只做未闻,仍是面向着萧念晴和煦地笑着,“不放心李姑娘,臣女也不敢随意指派个人照顾世旋,倒时出了岔子,怕是难辞其咎,只能拜托李夫人与心姝小姐了。”
说着,她又将符鉴令当着她们的面塞回了李世旋的怀中,扭头对着衾香吩咐道,“衾香,你也留在此地,好好与李小姐一同照顾世旋,切莫出了任何岔子,若是世旋多伤了一丝一毫,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她这话,虽是对着衾香交代的,可其实却是在警告萧念晴与李心姝。
不管李心姝能不能听懂,至少,这李府夫人是个有心机的人,一定会懂其中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