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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歌看见那其中的警告之色,匆忙掩了面色。
而在连安王似有所感地抬头之时,李轻歌面上的神情早已彻底收敛,不见丝毫。
第二百七十八章诚意,南乔诏书
连安王神情全然收敛,没有寻常用以遮掩的邪肆狂傲,也没有此刻故作愤怒的嘲讽讥诮,他眸光沉沉,打量了一眼李轻歌,又打量了一眼眼前浑身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
正如殷杬所说,将先帝遗诏交给他们,就等同断了他的退路。
按他的性子,向来不喜欢将自己的安危置于别人的手中,此刻多做斟酌思量,才符合他的本性。
而十五与他的计划,本就是为了打探李轻歌师徒的动向以及他们暗下是否与阮寂从有所勾连,还有,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轻歌师徒准备如何对付十五,为何会有那般成竹在胸的把握,他确实也有几分好奇。
不是不相信十五的能力,而是若能有所提防,总比全然未知要好些。
只可惜,他方才若是早些抬头,没有错过李轻歌面上那一瞬的震惊,就好了。
因而,故作思量斟酌片刻,连安王的视线终于沉沉落在了殷杬苍白的脸上,只是殷杬的脸全全罩在斗篷之下,他所能看见的,仅有那苍白惨淡的下颌。
“先帝遗诏并不在本王身上,本王先行派人去取。暗鹰!”
连安王唤了一声,他们三人身影便无声无息多出来一道人影。
殷杬与李轻歌面上均无震惊之色,俨然早就知晓连安王身边有暗卫跟随。
而在连安王唤出暗鹰的同时,殷杬也轻轻打了个响指,此地无声无息间又是出现一人。
连安王面上也无惊讶之色,他早就知晓殷杬一行不可能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在下这手下身手也不错,尤其轻功出众,让他陪同殿下的侍卫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我们也不能一直呆在野外,总要寻个安身之所,有在下的手下跟着,做个指引,殿下的侍卫取到东西也好准确快捷找到殿下,回来复命。”
殷杬不疾不徐地道,仍是那般懒怠而阴沉,话里好像是颇有妥善体贴之意。
连安王唇角一勾,却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这满满的威胁,明显是怕他派去的暗鹰带了什么不该带的回来,派个人去监视。
不过,虽是听出了威胁,连安王也并未拒绝,只招了招手,示意那现身的暗鹰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
随后,那暗鹰点了点头,便迅速离开了此地,而殷杬那手下,也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看着这一前一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连安王才别有深意地道,“本王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眼下,要看阁下的诚意了。”
“殿下的侍卫回来之时,在下,必会让殿下看到诚意。明日东渊的一场好戏,就权当是提前庆贺殿下与在下开诚布公之喜了。”殷杬似乎低沉地笑了笑,而后,才回道。
连安王顿了顿,眸色见深,不知殷杬又准备了什么。
李轻歌自从殷杬那一眼后,便一直眉眼沉静地看着眼前这二人,见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人,李轻歌心中不禁默默惊叹一声。
她的师父,当真是精于算计。
若非方才,她都不知,原来,师父的目的,竟然是先帝遗诏。
可她更有浓浓的不解,师父又非皇族之人,要先帝遗诏作何?
……
而这一夜,夜色即将走到尽头,天边即将破晓之时。
南乔皇宫,太上皇修心苑内,却是灯火通明了整整一夜。
“父皇,您如今这般安逸自在,又有满宫宫人伺候,还有什么理由不安于现状呢?”
聂君厝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在这修心苑内呆了整整一夜,他还当真有些累了。
倒不是真的身体疲惫,而是心累。
他和姝浅还算是新婚燕尔呢,怎么老有这些烦心事来打扰他们清静。
何时,才能生个小姝浅出来呢!
聂君厝又是打了个呵欠,眉目颇有些阴鸷地扫了扫南乔太上皇,“父皇啊,您还是听儿臣一句劝吧,这天下啊,您还是不要心存妄念了,您的依仗,亲羽卫,如今都落在了姝浅手中,您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在这修心苑享享福就行了!”
“这老子,三番四次和儿子争天下,传出去了,也是丢我们皇室的颜面啊。”聂君厝眉目敛了敛,透出几分威慑冷意。
聂君厝此话,似乎戳到了南乔太上皇的痛处,南乔太上皇面色一沉,满是怒意,“逆子,你谋篡帝位,还有脸说皇室颜面!名不正言不顺,你才是丢尽了我皇室的颜面!”
聂君厝不屑地冷笑了几声,却是别有深意地反问了一句,“父皇,你宠爱纵容念妃,谋害后妃,屠戮子嗣,导致南乔皇室凋蔽萧瑟,朕名不正言不顺,难道,父皇还以为自己长命百岁,能永坐帝位吗?难道,父皇还想举国依附他国直至身后,以此颜面去见南乔先先辈辈吗?”
“你——”
聂君厝此话说的毫不留情,南乔太上皇面色越发僵硬难看,铁青一片,隐隐间,还有青筋暴露,怒火冲天。
“怎么?朕这话,有何不对吗?!”
聂君厝却对南乔太上皇的面色完全视而不见,他身形挺拔,直直站在南乔抬上去身前,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在南乔太上皇的面上。
他居高临下,眉宇凌厉,面色讥诮,目光阴鸷,透着一股阴狠霸道之意。
被囚禁至疯多年,如他所说,他的耐性早就耗之殆尽。
而如今,他仅有的温和与耐心,也只为一人而存。
而恰在此时,阿九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
聂君厝面色的阴狠冷厉霎那一扫而空,又恢复那副慵懒无赖的神情,径直迎着阿九走去,而后,不由分说握住了阿九的手,拉着她一同坐在了南乔太上皇的对面。
南乔太上皇一瞧见阿九,面色霎那更加铁青,满目森冷愤怒地瞪着她。
当初,就是这女子从他手中夺去了虎符,害的他兵败封禅台。
“妖女祸国!”南乔太上皇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怒骂了一句。
阿九却是无所谓地笑笑,清冷的目光一瞬滑落在南乔太上皇的身上。
她目光清冷,又自含英气,素来习武,更有丝丝凌厉冷意环绕周身,她就这般不躲不闪地迎着南乔太上皇的怒意,缓缓回道,“太上皇盛赞了。”
南乔太上皇闷气不禁在胸口猛的一滞,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更加憋愤地冷哼了一声,才道,“恬不知耻!”
阿九倒是无甚所谓,聂君厝却是怒了。
“有些话,太上皇还是慎言!小心,惹祸上身,这安逸之福,有命想没命享了!”
聂君厝冷冷威胁一声,连父皇也不喊了。
“逆子,你还妄想弑父不成!”南乔太上皇霎那气得胸口剧痛,指着聂君厝,手指颤抖不止!
“太上皇纵容念妃弑子无数,难道……从未想过天道循环,终有报应吗?”聂君厝阴沉地牵了牵唇角,满是不屑讥诮。
“你——逆子!逆子!”南乔太上皇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聂君厝良久,只剩这满是愤怒的“逆子”二字。
聂君厝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敛尽了满目阴鸷狠辣之色,只余浅浅柔和流淌其中。
此刻,刚好夜尽天明,晨曦冲破云层,投下祥和柔软的光晕。
从窗柩透过来一束束,浮尘也在其中微微跳动,别有一分宁致。
熹微的阳光打在二人的身上,身影交叠,仿若紧紧相拥。
他垂首,轻轻搂着阿九的腰肢,眉眼里满是深情宠溺。
此生还能有命与她相伴,逆子又算什么?!
阿九被他如此看的实在有些羞躁,不禁掰开他的手,轻咳了声,正色道,“刚刚李公公招了,前段时日,在太上皇兵败封禅台后,修心苑里曾经来过一人,说服了太上皇,太上皇给了那人一道要送到祈王手中的圣旨。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
阿九说此话时,并没有避开南乔太上皇,也没有收小声音,有所遮掩。
自从阿靖传来消息,她与南君便开始筛查此事,果然查到了太上皇身边那个跟了多年了李公公有些问题。
昨夜,他们径直抓了那李公公,聂君厝负责应对太上皇,而她,则去审问李公公。
虽是耗费了一夜,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聂君厝颇有些遗憾地瞧了瞧被从阿九腰肢掰下来的手,径直将这份遗憾化为了怨怒之气,全全冲向了一旁的南乔太上皇。
“什么旨意?”他声音阴沉,透着一股杀伐之意。
南乔太上皇却是冷笑了一声,蔑视道,“这帝位,不是你该肖想的,也不是你能高坐的!”
聂君厝意味颇深地敛了敛眉梢,竟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中,颇有几分寒凉讥讽之意,“哦,那太上皇觉得何人合适?念妃之子吗?”
“当然!”南乔太上皇见李公公已经招了,似乎也不想隐瞒了,怒声反击道,“念妃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送出了旨意,又说聂成祈才是名正言顺之人,那就是传位诏书了?
“哈哈哈哈!”聂君厝霎那极度嘲讽地大笑了起来,阿九不由地有些担心地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聂君厝感受到阿九的担心,不禁回握住她,而后敛了悲凉的笑声,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而后,聂君厝才走近南乔太上皇几步,嗓音忽然放得很轻,却带着极浓极浓的嘲讽,“只可惜,念妃作恶多端,所生之子,早已夭折。”
“你——胡说什么?!”南乔太上皇瞳孔一凝,旋即不敢相信地怒喝道!
聂君厝却根本不屑于再多做解释,转身走到阿九身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南乔太上皇忽然有些疯了一般,冲上前来,一直追问着,“你胡说什么!给朕说清楚!说清楚!”
聂君厝却是讥诮阴沉地露出一抹笑意,而后,缓缓地道,“你给他送去了传位诏书又如何?他,威胁不到朕!”
聂君厝携着阿九一步步离开修心苑,整个修心苑内,只留下南乔太上皇仍旧嘶声地怒吼,“站住,你说清楚!”
……祝大家国庆快乐哟~
第二百七十九章怪异,游走血痕
西殊此日,正下着细密的小雨,雨线绵绵,颇有几分静谧。
连悠月神色怯怯,似有心虚,正端着早膳往闻人越的屋子走去。
她小脸有些浅白,像是没有睡好,神情更是有些疲惫倦意浮在眉眼之间。
宣绫靖派来保护她的侍卫本是想帮她,可连悠月却固执地要自己端着。
到达正屋时,连悠月先是偷偷瞧了一眼闻人越的气色,才端着早膳走入了屋内。
闻人越面色仍是苍白惨淡,额上不停渗着细密的汗珠,连悠月不知他是否还承受着什么痛苦,可时常看他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她的心便是担心到控制不住地发颤。
早膳是容易消化的小米粥,而其中,还掺杂着她的血,不过混入了小米粥内,此刻早已看不见痕迹。
连悠月扶着闻人越坐起,肌肤的碰触,仍能感觉到他浑身透骨的冰冷。
连悠月眉眼不禁轻颤,急得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