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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陈风崇依旧没心没肺,在杭州呆了几日之后收到了密信,得知庞太师因着派出私兵的事情引发了一众朝臣的热议抨击,如今却是分不出神来为难清平坊。加上一个多月来再不见弥勒教在杭州的踪迹,陈风崇便留下清平夫人守在杭州,自己跋涉百里回来陪陪小师弟,一尽自己作为师兄的职责。
只是陈风崇一回来,就被孙向景拉着比试轻功近战,却是与他之前所想的搂着师弟讲荤段子的情景大有不同。孙向景这几日苦练,先前又得了杏妹的仔细指点,虽然不能用毒药对付陈风崇,手上的功夫却也进展神速。他糅合了长生老人和杏妹两位宗师的传授,单是灵活诡变之处却是叫陈风崇都有些力所不及,又是受了许多苦楚。
申时已过,汴梁外城,庞相府内。
庞太师今日从垂拱殿议事归来之后,一直铁青着一张脸,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整天都不曾出来,晚饭也不曾用,看样子却是愤慨得很。
仆人们一应小心伺候,却也不敢去打扰了庞太师的思考。自从上个月太师因着派遣私兵去杭州剿灭邪教之后,朝中许多与太师敌对的派系都是纷纷上奏弹劾太师,说他拥兵自重,越权行事,欺君罔上,有不臣之心。
虽然赵祯对庞太师依旧十分敬重,但还是抵不住每日雪片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弹劾奏章,无论中书省、枢密院、三司、审刑院都是以着各式各样的理由疯狂抨击太师,那些其他派系的官员不知从哪里莫名其妙地挖出了许多对太师不利的事情。迫于朝臣压力,赵祯自上月便对太师进行了几次申斥,虽然事后都有安抚,但还是惹得庞太师一去垂拱殿参加视朝回来就是愤怒非常。这半个月以来,庞太师已经先后打发了三名招呼不周的下人出去,一时叫整个太师府内人人自危。
今日庞太师回来,却是比之以往都要愤懑。众人在门外听着,自从中午回来之后,太师已经摔坏了两套茶具,打落了许多书卷。众人都是害怕,也不敢进去伺候,只在门外候着,等候太师的召唤。
许久之后,天光完全隐没,书房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众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冒险进去掌灯,就听得太师书房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庞太师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之中,一张脸在侧光之下显得阴郁十足,叫看见的众人都是一个冷战,确实不知谁要倒霉。
太师看着众人片刻,唤了一个亲近的下人进去掌灯,同时吩咐了些许事情,叫那人尽快去办。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人偷偷抹抹地带着一人返回太师的书房复命。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庞太师海捕善才秋月之时招来的那名弥勒教的和尚。
和尚走进书房,看见遍地的碎瓷和撕碎的古籍,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随即低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太师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叫贫僧过来,看来太师心中有着困惑啊。”
庞太师冷冷看了那僧人一眼,开口说道:“已经一个月了,还没有找到那个打伤了我属下的教徒么?”
和尚更是眼角都弯了起来,说道:“太师,老衲跟你说过三次了,不是佛祖座下的护法伤了你的人,你又叫我们从何找起呢?”
庞太师猛一挥手,又将桌子上刚上的茶盏打落在地,怒声呵斥道:“胡说!那人是我万军阵前挑来的勇士,已经跟了我十多年!他说是你们的教徒打伤了他,那就是你们的教徒打伤了他!”
那僧人依旧低着头,恭敬回到:“太师既然作此想,老那也是无法。教中不乏愿意为佛祖献身之人,老衲大可以随便找一人出来欺骗太师。只是这样既对佛祖不公,也对护法不公,更对太师不公。”
庞太师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抬眼看了看那僧人,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又问道:“那个什么圣女,你们找到了么?”
僧人答道:“自从杭州出事之后,太师也得不到消息,佛祖也得不到消息,当时战场的伤亡却是不曾完全清点。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圣女是否在战中牺牲。”
庞太师牵起了一丝冷笑,说道:“牺牲?不是说那个圣女叛教而出,私底下结交了武林人士么?”
僧人依旧平和答道:“出家人不打妄语。只要一日没有确定圣女的生死,佛祖就一日不会怀疑圣女的忠心。”
庞太师仔细盯着那人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的低眉顺眼之中看出什么端倪,却还是如往日一般一无所获。
那僧人也是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太师今日召见老衲,就是为了问这些事情么?”
庞太师这才思忖了片刻,缓缓说道:“我那位在兰州的门生,莫之代,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你们的人帮忙。”
那僧人却是微微抬头,看着庞太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老衲曾经对太师说过,不要太过相信莫将军,太师忘了么?”
庞太师也是扬起头,盯着那僧人的眼睛,也是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夫也跟大师说过,莫将军是老夫最信任的门生,请大师不必再废心思了。”
那僧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师请说。”
还是在那处大殿之中,先前还在太师府的僧人站到了面目模糊的那人面前,恭敬回禀了在太师府的一切情况。
那人沉默半晌,又确认了一遍道:“莫之代在兰州失了军粮,被人弹劾了?”
僧人答道:“是。而且庞太师说,那批军粮中还藏有太师私下给莫将军的火器,如今落入了西夏人的手里。若是事发,莫将军只怕就要丢官坐牢了。”
那人又是沉默,这才说道:“吩咐西北一带的分舵,叫他们帮着找回这批军粮。若是实在无法找回,宁可将其毁去,也不能叫我们的火器落入了西夏人手里。”
那僧人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大殿。大门打开的瞬间,刺眼的眼光射入大殿,叫僧人本能扭头避开。不经意间,那僧人看到了大殿中端坐那人的面孔,还不曾发出丝毫声响,项上人头便滚落在地,整具腔子朝前倒去。
直到死尸倒地,鲜血才从断颈出喷出,染红了大殿之前的一大片青砖。
背后,那大门缓缓自行关上,大殿内依旧一片黑暗。
(本卷终)
第四卷 风卷江湖雨暗村
第一章 波澜隐又起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1'”
庆历元年二月初三,蜀中又阴又雾多日的天气一时好转,难得见了一个艳阳天。
青城山负责洒扫知客的小道士冲明子今日心情倒是极好。前两日太和师叔说着要去渝州一趟,撇下了一众弟子留守在山门之中。少了严厉暴躁的太和师叔在,一群小道士们在冲玄子的带领下愈发无法无天,全然不受其余几位师叔的节制,一时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今日一大早,冲玄子师兄半公开地撬开了正殿的香火钱柜,半偷半抢地取走了好大一笔银钱,自己下山打牙祭去了。临行之前,冲玄子师兄与一众师弟们说好傍晚时分就回来,到时候给众人带些烧鸡腊肉之类的补补身子。众人一时欢腾,一众老道则是紧皱了眉头,暗地里咬牙切齿,只等着太和真人回来狠狠告上一状。
因着晚上就有烧鸡腊肉吃,冲明子小道士决定奢侈一把。之间他从被褥下面偷偷摸摸翻出了一本包在油纸里的书籍,做贼一般地拐了几个弯绕路来到了后山密林之中,寻了一处隐秘的所在,打开了油纸包。小道士看着那一本《五戒禅师私红莲记'插图版'》,一时只觉得心如猫爪,只看那标题这几个字就口干舌燥,一时难以自持。
这本小说冲明子已经看了不下百遍,其中每一行每一字都已经烂熟于胸,中间哪一页有插图,每幅图是什么姿势也是闭着眼睛都能在心中完整描绘。山上的生活清苦,冲明子又是十五六岁方知未知的年纪,苦求了冲玄子师兄许久,又替他打扫了三个月庭院,才从他手里换取了这本不知转了几手,纸张发黄发脆,好几页插图上还有恶心的暗黄硬块的宝书。
自从得了这本宝书,冲明子小道士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原本有些根基的武道修为更是激流勇退,如今更是连十三四岁的师弟们都打不过了,筋骨也是日渐疏松,走到半山腰就要气喘如牛,出一身透汗。
不过冲明子小道士虽然知道这书害人,却还不忍不住隔三岔五就要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虔诚阅读一番,更是对着其中似是出自大家手笔,气息扑面而来的插画一笔一笔地鉴赏,生怕看得太快亵渎了宝书。自从发现自己身体日渐透支之后,冲明子小道士倒也有所收敛。只可惜手瘾好戒,心瘾难除,每晚躺在床上,都隐约听见被褥下额宝书在低声呼唤自己,却是叫他十分烦恼。
今日有肉可吃,冲明子小道士也就咬牙取出了宝书,不住默念着“最后一次”,来到了他往日里体会人生极致的老地方,迫不及待地翻开宝书,从“禅宗法教岂非凡,佛祖流传在世间”这一句开始读起,不多时便觉得双手滑腻,足心出汗,心跳的马上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一般。
正在冲明子小道士愈发快乐无边,就要登上仙境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肩头,吓得他浑身一抖,手中的宝书也落到了地上,跌落尘埃之中。
冲明子小道士此刻双脚不住发软,加上腰眼阵阵抽搐,整个人几乎马上就要软倒在地上,心中想起了几位师兄所说的后山吃人妖怪的传闻,一张本就白净清秀的小脸更是变得如道观外墙一般苍白,整个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当场就要昏死过去。
好在身后那只手猛地一拍冲明子小道士的后背,却是助他顺了那一口气。小道士还没从无尽的心悸之中缓解过来,便听见身后一声暴喝道:“师弟!你在干什么!这可成何体统!”
小道士虽然吓得浑身发软,好歹还是听出了这声音是冲虚子师兄的,顿时觉得捡回了一条性命一般,大口喘气。山风吹过,冲明子只觉得两腿发凉,这才慌忙弯腰伸手提起了裤子,缓缓转过头去。
一转过头,冲明子小道士又是差点昏死过去。却见身后不止冲虚子师兄一人,却是稀稀拉拉站了十几位师兄弟,其中还有平日里颇有好感的冲和子师兄,还有白皙漂亮的冲灵子师弟。
只见冲虚子师兄抢前两步,从小道士身后的落叶灰土中捡起那本宝书,用两个手指提拎着,一脸嫌弃地看着书上不慎沾到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道士道:“师弟,这是什么?”
冲明子小道士只觉得眼前一黑,两手不住一松,裤子又滑落到了脚踝。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小道士在众人哄笑之中只觉得天旋地转,又是一阵山风吹过两腿之间。
这下真是“二月春风似剪刀”了。
正当众人考虑着如何惩治这位不守戒律的小师弟,争论着是蹭一棵树过瘾,还是弹一百下解气的时候,前山道观之中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钟磬声响。众人顿时脸色一肃,知道这是山门中出了大事才会敲响的集合钟,纷纷转头就跑,朝着前山跑去。冲虚子师兄将那本宝书在小道士衣服上胡乱蹭了两下,一把塞进怀里,又伸手帮小师弟提上裤子,这再一抄手,将浑身软如烂泥一般的小师弟夹在腋下,飞也一般地朝着前山去了。
冲明子小道士已经昏作一个,欲哭无泪,却是在想这等事情,有必要惊动整个山门么!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