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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老妇人的话，我当时有种瞬间石化的感觉。
在这物价飞涨的时代，我以为这么一大碗的水豆腐，至少也要五块一碗，而她却只收两块，那都是十年前的价格了！
而更让我在意的是，她竟然将十块钱的纸币，说成的是银票。老天，难不成她也是个古代人吗？
我心中是崩溃的，可在她那紧张局促的神情中，又只得将钱收回手提包中，从里面翻了半晌才翻出四个一块的硬币出来。
老妇人喜滋滋的收了是个硬币，从怀里掏出一个极为破旧，满是补丁的荷包出来。
她将硬币丢入荷包中，然后将一切复原，挑着那两个木桶又吆喝着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娇弱不显眼。
而就在那一刹，我整个人有再次如坠冰窖。因为……在那么大的阳光之下，我竟然没有看到那老妇的影子。
“天——”我惊呼一声，面色苍白得快要赶上玄苍那死人脸。
“嘘！”玄苍伸手捂住我的嘴，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我瞪大着眼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玄苍，颤抖着嘴唇好半晌才抖出一句话。
“她……她也不是人！”
“嗯！”玄苍淡淡应了一声，直至已经看不到那个老妇人的身影，他才缓缓松了捂住我嘴的手。
“为……”我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玄苍，想要问他为什么刚刚要捂住我的嘴。
“姚语！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恐怖、邪恶的！”玄苍打断我的问话，双眼空洞的看着那老妇人离去的方向。
我不懂，这些鬼魂存在于人世，不是大多都不甘离开，想要以人的身份继续生存么？或许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心怀怨恨，可这个世界毕竟是属于活人的，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想要听一个故事吗？”玄苍突然问我。
我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于是那天下午，我和玄苍站在花禾广场的喷水池旁。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听着他用着平淡的语调，讲述着一个并不平淡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没读过书，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村妇。
她并不漂亮，也不聪明。只是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姑娘，从小受着三从四德的教育封建思想，从没有过半分的非分妄想。
就好像所有的故事一样，并不漂亮也不聪明的姑娘，在媒人和父母的挑选下，嫁个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
那时候读书人是很受人尊重的，即使只是个贫瘠撂倒的秀才，身份却是比有钱的商人还要高贵的。
姑娘家里因为说了个秀才而非常欢喜，于是贴着嫁妆，就将她嫁了过去。
秀才人虽然穷酸，却并不迂腐。姑娘嫁过去之后，也算对她爱护疼惜。本没什么感情的两个人，渐渐的也都爱上了彼此。
穷酸秀才为了让姑娘不跟着自己挨饿，于是拿了自己的字画卖了，换了一个石磨。
平日只知诗词歌赋的他，过上了起早贪黑，磨豆腐卖豆花的日子。
那时很多好事的人，因为这个而没少嘲笑他。姑娘也很心疼他，多次叫他不要再去卖豆花，在家好生读书，做个文人就好。
秀才但笑不语，却一直都坚持着卖豆花。
直到后来全国科举，姑娘为了让秀才能进京赴考，能够安心读书。于是一肩挑下了家里的生计，替那秀才出去卖豆花。
卷一 第三十一章 影子的陪伴
秀才是个有真才学的人，纵使平日劳苦，却也没忘腹中诗书。没多久，他就接到了赴京赶考的消息。
这一离别就是数月，夫妻两个惜别之后，姑娘就一人留在家中等那秀才回去。
后来的发展，并没有什么新意和转折。
就好像听过的每一个‘痴情女子、负心郎’的故事……
姑娘在家苦苦等候，日日挑着豆花、磨着石磨，等着心爱的丈夫归来。
等待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等得韶华不再、等得容颜渐老，她的丈夫始终都没有回来。
有的人告诉姑娘，叫她不要再等了，她的丈夫肯定是在外面，遇到其他的女人，已经另做她娶了！
也有人告诉姑娘，她的丈夫在途中已经病逝，不会再回来了！
还有人告诉她，他的丈夫其实早就有了心思的姑娘，只怕是拿了钱和那女人双宿双栖了。
姑娘听了很多人，说了很多的话。可就是没有人告诉她，她的丈夫会回来找她！他们都叫她不要等了，趁着还算年轻，快些另做他嫁。
可她却是不信，她始终相信自己心中所想，她觉得只要她坚持，她的丈夫就一定回回来找她。
而这一等，就是千百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死去，不知道朝代更替变幻，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从封建走向了社会民主。
她依旧日复一日的，重复的挑着豆花，等着那个根本不会再回来的男人。
听到这，我忍不住对这故事有些哼之以鼻。可一想着，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依旧还真实存在的，我又不免有些难过起来。
“等到最后……那个男人却依旧还是没有回来么？”我看着那个老妇离开的方向，说不出心里是怜惜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玄苍看着远方，又转而看着我。眼眸深沉而又……悲悯，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在他的眼中，看到这种类似怜惜与布满沧桑的神情。
心，突然跳得有些快。我快速的挪开视线，避开了与他的眼眸对视。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她已经死了……而那个男人，也不可能再出现了呢？”鬼魂的存在，不都是因为怨念与执念吗？
若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那个男人也早已经不复存在，那她也不用等得这么辛苦吧！
一个虚无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白！一直坚信的真实，到最后也只会是更加痛苦。
“那个男人回来过的！”玄苍接下来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怔然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可他却沉默了，垂眸盯着地面某处看得出神。
“怎么了？”我问他。
他回过神，抬头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
“没什么！走吧！”他伸手拉住我。
他的手依旧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而我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冰冷。
我抬头看看天，发现头顶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炽热，天色已经渐渐转晚了。
“去哪？”他牵着我的手，我跟在他的身后。
我看着他的脚前方，地面上映着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他就好像是个虚无的存在，一个随时刮来一阵风，就会随之飘散的存在。
突然……我的身子猛然震了一下，我停住脚步，连带着也将玄苍拉住了。
他像是知道我会停下般，从容的转过身，眼眸淡淡的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眼中有着震惊与不敢相信。
“你说那个男人回来了，只是那个女人不知道……”我瞪大着双眼，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玄苍直直看着我，眼中已无情绪波动。他只是那么看着我，仿若看了千年，却并不给我答案。
突地，鼻头一阵酸涩，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伸手想要去擦，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脸颊，为我拭去那一抹温热。
“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他叹。
而我，却因为他这动作，眼泪掉得更加凶猛。
玄苍无奈，只得拉过我，长臂一伸，将我揽在了怀中。
就在刚刚我看着地面上只有自己的影子时，突然明白过来。玄苍之前说那个男人回来过时的沉默不语，他垂眸看着地面，其实并不只是看着地面。
而是——他看的，其实是我的影子。
鬼魂是没有影子的，那个女人怕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变成了她的影子，守护在她的身边。
玄苍只说那些乡里乡亲劝她，趁她还年轻改做他嫁。可后面她是否老去，却是丝毫没说。
那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根本就没有变老！
“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等哭够了，我闷声问着玄苍。
玄苍见我执着再问，无奈叹息：“在去上京赴考途中，被同窗杀人夺财而死。”
“那个女人呢？她又是怎么死的？”我紧追不舍，就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玄苍甚是无奈，只得又牵了我的手，转身领着我向前走去。
我依旧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次：“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是的？”
他道：“这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夕阳下，赤红的太阳光，斜照着整个城市。
我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长得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张那么高。
我垂眸看着自己的影子，再侧头看着走在身旁牵着我的手的玄苍。心中有些慨然与酸楚……
那个女人的丈夫化成了她的影子陪伴，而我的影子呢？又会不会是谁的陪伴？而玄苍的存在，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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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阴阳杂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看着杂志社所在的坟地，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摹�
我和玄苍前后进了大厅，周姐则早已经等在那里。
我其实并不担心玄苍会责罚周姐，因为我知道，若是没有这大魔头的首肯，周姐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私下将我给放出去的。
对于这点，其实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可是玄苍不说，我也懒得戳穿。
卷一 第三十二章 救赎
夜色深沉，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的我，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玄苍跟着我上床，伸手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贴着他冰冷的肌肤，我略有不适的皱了皱眉头，玄苍却似乎很享受。
我僵着身子，有些不敢乱动弹。
本来以为被他这么抱着，我应该是睡不着的。谁知道没一会儿，闭着眼睛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窗外清风徐徐，屋内静逸安静。
似有轻风拂过我的脸颊，在这夏夜之中很是舒服。
我忍不住翘起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突然我身体一颤，在那舒服的感觉过后，整个身体像是如赘冰窖般，冷彻寒冻得让人难以忍受。
〃嗯——〃我不舒服的呢喃了一声，双手抱着自己，促起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刚刚一睁开眼，我就看到屋子的房门居然是敞开的。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还背着一个红蓝色的书包。就那么静静的，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惊，觉得这小男孩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对他的感觉又很陌生。
小男孩和我，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彼此。我趴在床上，他则站在门口。
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那小男孩进来。犹豫着，要不要和他开口说话。
最近遇到了太多的奇怪的事情，我已经有些害怕和不认识的人接触，就怕他在一转身，变成可怕的东西。
〃你要找那孩子吗？我见过，我可以带你去——〃就在我晃神的当口，门口的小孩子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并不高大，看上去还有点儿偏瘦。面容算是清秀，看上去很有亲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