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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待他将她放在床上之后,他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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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感谢,你让她留下
那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症状,她一直说有冤魂在向她索命,她甚至还会……自残。
他那时才发现她覆在衣料之下的身体,几乎伤痕累累,各种伤口。有些是被石头砸出来的,有些是被牙齿咬出来的。
于是匆忙之中,宫中御医被请来。待她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御医竟然告诉他玉缘疯了。
他说什么,他最爱的女子玉缘竟然被自己给囚禁成了一个疯子。
呵呵,疯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也已经疯了。不然当年为何会舍得,将自己最爱的姑娘亲自送进那暗无天日的牢狱,整整十七年的囚禁。
或许他们二人,都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被对方折磨得千疮百孔。他累了!
玉缘,缘儿,对不起。
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覆盖在他眼前,再有什么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了……
“慕容桓!”
意识的最后,是一张悲伤地望着他的脸。
微凉的风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马车内,随之带来的还有车外之人不知谁发出来的惊呼。
原本已然放下车帘的叶尘香心中忽而没有来由地一动,眉间升起疑窦,长指挑开那厚重的车帘侧头往后一看。却正好瞧见了那一抹决绝跃下的绝美身影。
“玉缘……姨娘!”
瞬间睁大的双眼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片尖锐的疼痛。
怎么会……
她呆愣在原地,没有了任何动作。明明方才还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为何会突然这样?
是越帝对她做了些什么么?
叶尘香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觉眼中已有晶莹的泪珠滑落。扔下那一片车帘,她提了裙摆就要跳下了马车。
然不及动作便被身后的某个人一把抱住。
“叶小姐,你现在不能去!”随着话语一齐落下的,是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叶尘香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一侧头晕了过去。
马车依然没有减速半分,趁着这薄雾似的天光一路喧嚣地冲出了碧国王京桐城的城门向着那未知的远方而去。
而这座古老城池里再发生的一切,就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太阳仿佛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就升上了高空,带来这座城池最鼎盛的清醒。
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忽而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个素白衣裳发髻散乱的小姑娘。
长发遮住的双眸通红,她咬着自己一半的唇不管不顾那般推开挡路的路人一个劲地往前跑。这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这一片一路的不满与骂声。
但她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发了狂一般往前奔跑,用不了多久时间她终于来到了城门口。
天空万里无云,一条宽阔的官道直通远方。可视线之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了。
怎么可能会找得到呢?
她睡了这么久,怎么会赶得上呢?
她家小姐,叶尘香,是真的已经走了!
“小姐,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将我留在这里?为什么不愿等等我!”
小姑娘哭得一脸狼狈,泪水也不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泪眼朦胧中,仿佛是谁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过来。慢慢地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擦净了在她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
“玉乐,傻丫头,她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平安,你不该怪她的!”
玉乐眨眨眼睛,模糊褪去眼前出现的是若瑄那充满担忧的双眼。
“小姐为什么不要我啊?若瑄姐姐,是不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心中大恸,她扑进若瑄的怀中嚎啕大哭。
若瑄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是因为你没用,只是因为……”
她还不够强大。
那个雨天,在叶尘香将玉乐送回她身边的时候她也向叶尘香问过几乎与玉乐同样意思的问题。
“为什么不让她跟着你?是因为她不够聪明吗?”
那时的叶尘香连头都没回,只留给了她一句话。“我不希望,她会成为第二个玉珏。”
她不认得玉珏是谁,但却莫名地明白了叶尘香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还不够强大到能时时刻刻保护到一个如玉乐这般孱弱的生命。所以她选择将她留下,然后毫无牵挂地独自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这其实,也是她保护她的一种方式吧!
“没事了!”她拍拍玉乐一抖一抖的肩膀,“也许她将你留下,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选择!”
若瑄抬眼,望着那官道的尽头忽而感激一笑。
感谢,你没有自私地将她带入到本不该她承受的未知危险中。
感谢,你让她留下。
……
一天的时间快得只值一个模糊的梦境,今夜的碧国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素白的长绫从大殿的这头一直延伸到大殿的那头。而在这宫室的尽头,千万支白烛的拥簇下棺材内安安静静躺着的,是那位名动碧国的玉妃娘娘——玉缘。
殿中很静,早在两个时辰之前,越帝便将宫室中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全数赶了出去。
所以如今,里面就只有一个人。
火光盈盈,香烛的味道从里面一路蔓延到殿门处然后缓缓擦过崔公公的鼻尖。
看着殿中越帝那仿佛一夜之间佝偻了数倍的脊背,崔公公默默看着忽而不觉红了眼眶。
她终究还是想不开,他的玉妃娘娘啊!终究还是没能从曾经里走出来。
挥手让守在门外的随侍太监们退下,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在这漫漫长夜之中坐了下来。坐在这皇城最高的宫室台阶之上,他只消稍稍抬头就能将那一片宫城看个完全。
天边圆月明亮,将这宫城照耀得如同雕琢精美的玉器。
别人不知道,其实他却是知道的。
咋们这位陛下,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在今日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永远的去了。
是真的去了,再也不会回来地去了。
这一幕,多像许多年前,他被玉缘刺伤后狠心将她关进冷宫的那一夜。他好像也如今日一般,神色冷寂地在大殿中枯坐了一夜。
那时的他身上被玉缘刺伤的血迹还未干,打翻半碗汤药后将所有前来给他医治的太医都赶出了大殿。他只单单留下他一人。
那时的他似乎还没有如今这么苍老吧!跪在他的床前,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一道将玉缘打入冷宫的旨意。
分明如此爱她,却还是要将她送进冷宫。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那位年轻的帝王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年少轻狂他记得那时的他还多嘴问了一句。
“既然陛下如此喜爱玉妃娘娘,难道真的打算将玉妃娘娘送进那种地方?陛下,您不会后悔么?”
不过那日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到底会不会后悔呢?崔公公再次抬眼看那空寂宫室中,越帝越来越显苍老的身影。
或许……是会后悔的吧!
玉缘啊!这个女子啊!
他曾经担心过她会再次伤害越帝,却未曾想在狠与爱边缘挣扎的玉缘最后的选择会是这样。
她选择了伤害自己,选择了逃避问题。
她死了,那么关于她的一切也就彻底结束了。
陛下,您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呢?
崔公公摇摇头,站起身来也走了。
黑夜静谧,叶尘香醒来时身处客栈。
室内一灯如豆,她扶了扶略带酸痛的后劲掀开薄被从床上坐起身来。
眯着眼睛记起昏迷之前的事,眸中却已然不复当时的汹涌澎湃。
除去之前的震惊情绪,叶尘香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自己原本想象中的那样难过。只是心里有点闷闷的,仅此而已。
下了床,一步一步地来到敞开的窗台前。窗外明月如斯,又是一个寂静的深夜。跟着东黎辰王前去东黎,想必这就是他们今夜歇脚的客栈吧!
叶尘香想起之前裴凌眼疾手快地给她的那一手刀,力度的确够大让她就这样囫囵睡了整整一日。叶尘香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若是当时任由她跳下马车回到玉缘面前。别说辰王一行人不会等她,就连越帝可能也会将对玉缘的恨意转嫁到她的身上。
那样她就可能离不开碧国了。
所以他那一掌,其实是帮了她。
想明白这些,叶尘香轻叹一口气缓缓地靠着窗台坐下。
夜风微凉,却带来一丝夏日里才有的暑意。叶尘香这才想起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春天似乎就将这样过去了。
夏天来了?那莲花,是不是也就要开了。真正的绽放,没有任何人为的干涉。
叶尘香闭上眼睛似乎能从想象中看到一池莲花盛开的盛景。只是莲花开了玉缘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在西苑莲池她看到越帝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越帝他也是知道的。知道玉缘她,已经疯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面对一池残骸的时候面带笑容,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杀了这样多的人就只为培育出一片四季都绽放的荷花。
玉缘她其实,早已经疯了。
不知是疯在被所爱之人囚禁的那一刻,还是疯在后面漫长而又孤寂的冷宫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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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如洪流般的命运
玉缘姨娘她早就已经被越帝慕容桓给逼疯了。
整整十七年,那样漫长的岁月,向来渴望自由的她就被一截锁链死死地锁在那样一座死气沉沉的宫殿之中。
没有人会来看她,也没有人会与她交谈。叶尘香记起玉缘同她描述时,脸上那迷离的笑容。那被掩盖在笑容之下,镌刻入心底的恨意。
想来,她是恨越帝的吧!但是同时她又爱着越帝,那从儿时便随着她一路走来的爱意终究将她送入这死局。
无法伤害越帝,那她就只能伤害自己。
也许对于她来说,死亡也是个解脱吧!
叶尘香想到这里,心中忽而有些难过。那毕竟是她的姨娘啊!从此在这世上,她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吱吱吱……”
一个人所在的房内气氛沉默,叶尘香突然听到从房内某处传来的几道细响。
抬眼,见着的是一个从床上窜下来的白色小身影。
“吱吱?”叶尘香这才记起它的存在,出发时她将它塞进了袖子里莫不是方才让它自己跑了出来。
伸手将它从地上提了起来,叶尘香将它放在窗台上。
许是这几日跟着叶尘香吃的不错,比起之前在山间发现它之时这小东西看着倒是肥膘了一圈。此时圆滚滚的小身子趴在床前竟是伸出两只爪子搭在了叶尘香的手背之上。
一双葡萄籽似的小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叶尘香,竟有几分在安慰她的模样。
叶尘香哑然失笑,长指轻抚着柔软的皮毛,心底霎时软下一块来。
“从今往后,就只有你陪着我了。吱吱……”
吱吱随即附和地叫了一声,爬进叶尘香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这样睡了过去。
看来它也累了。
叶尘香抬手灭了灯,也不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了。
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再多想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