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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将额抵在了梁儿的额上,笑目含情,柔声道:
“聪慧的是你,我想到的,你不是也想到了?天下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如你这般聪敏又讨喜的?”
今生能得梁儿真心相伴,他已觉知足。
梁儿被赵政扰得羞意更甚,涨红着脸不敢看他。
对于这番可爱的反应,赵政甚为欢喜,正欲探头捉住梁儿那樱红惑人的唇瓣,却听闻身后来人禀道:
“大王,咸阳宫来报,芈夫人得知楚国已灭……悬梁殉国……”
霎时,赵政与梁儿齐齐顿住,先前的欢愉气氛亦顺势消散。
两人久久无语。
梁儿垂眸,轻身钻入赵政的怀中。
芈琪也好,宋玉也好,还有曾经的屈原……如今,楚人的忠烈都已在她心中深深铭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木桃有意,春雨无情
楚国的物件中最有名的就是漆器,色彩明丽,装饰华美,图案生动,宫廷所用更是几乎每一件都堪称极品。
临回秦国时,梁儿打包了一大堆的漆器打算送给艾儿。
赵政得知她大包小裹的竟是为了那个小家伙,便黑着脸道:
“带给他做甚,这漆器的好,他又看不懂。”
可梁儿不理他,只管想着自己的小艾儿笑哈哈的用两只肉肉的小手抱着漆碗的模样,暗自欢喜了一路。
此时的咸阳遍地花开,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时节。
没想到走的时候还是冬天,回来时都已经春光正好了。
刚一落脚,梁儿便趁赵政不留神,迫不及待的溜去了虞合宫。
虞合宫的院子里热闹得很,因为艾儿开始学走路了。
一众宫人围着他、拉着他、哄着他。
梁儿见他鼓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晃晃悠悠努力迈步的模样,心里仿佛也如这眼前的景色般,满满都是灿烂的春花。
梁儿含笑上前,轻轻牵起艾儿软软的小手,拉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她离开了几个月,仍然没有错过艾儿人生中这样重要的一刻,真好……
“梁儿姑娘,大王说……他想吃桃花羹,一刻也等不了了。”
听闻有人通传,梁儿回头,刚好见着那人抿嘴憋笑的神情。
梁儿双颊一红,倍觉尴尬。
如今,怕是全咸阳宫的人都要知道堂堂秦王竟幼稚到在跟一个小婴儿抢女人了。
“知道了,我这便回去……”
梁儿讪讪的,亲了亲艾儿告了别,便起身离开。
刚一出宫门,余光就瞥见一团小小的身影跑向远处。
那背影……胡亥?
她立即想到去往陈城的前一天,胡亥要认她做母亲,她未允,那孩子便哭着愤愤跑开的情景。
梁儿有些担心,刚欲去追,却忽然被人揽住了腰身。
她倏的回眸,竟是赵政。
“政!你怎么来了?”
她满目讶异。
赵政将她紧紧扣在怀中,沉着面色道:
“我若再不来,你还回得去吗?”
梁儿杏眸一眨。
“这是什么话?我怎就回不去了?”
“你好不容易才出了虞合宫,方才那又是要急着去哪?”
赵政垂着眼皮看她,一脸愠色。
她见赵政又动了气,吞着口水嗫嚅道:
“刚刚我好像看到了公子胡亥……”
赵政冷峻的眉眼愈发聚在了一处,悻悻然道:
“你一个艾儿还不够,还要再管亥儿吗?那你又将我置于何处?”
“我……那是不一样的……”
梁儿支吾着。
心里腹诽他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赵政虽然眉眼依旧,但却似覆了厚厚的冰霜,寒气逼人。
他抬袖,纤长的手指捏起了梁儿小巧的下巴,语气强硬:
“在我看来无甚不同,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可与我分享,我的子嗣也不可。”
“政……”
梁儿嘀嘀的。
不知为何,赵政的霸道程度几乎等同他的政绩那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却从来不会让她有丝毫不适,反而每每如此,都会令她面红耳赤,瞬间失了抵抗的能力。
赵政放开她的下巴,大手将她的小手攥的紧紧的,拉着便往回走。
“随我回去,我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你要陪我。”
“你想吃桃花羹?”
梁儿跟着他,抬头问道。
赵政气还未消,面上依旧冷冷的。
“原本是想吃的,但见到你之后就不想吃了。”
“为何?”
梁儿疑惑。
赵政缓下步子,侧眸睨她。
“因为更想吃你。”
这一句,语气虽淡,却令梁儿的小脸瞬间变作了一颗寿桃,涨得粉红粉红的。
赵政见她被自己逗弄成这般模样,心下舒畅了许多,气也消去了大半,勾起了唇角,自顾自的牵着她大步朝望夷宫走去……
——
杨树林边,梁儿站在一棵树下,举眸望着那树洞中插着的一枝火红的木桃花出神。
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这段日子,她每次在梧木亭抚琴回去路过此处,总能看见这里被人插了木桃花,并且每日都会换一枝新的。
以木桃花相赠……究竟会是谁呢?
梁儿反复回想,仿佛这些年来在咸阳宫中都未见过木桃树,可见此树并非四处都是,并且亦不在她平日常到之处。
她寻了几个宫人几番打听,终于得知,当年华阳太后不喜木桃,故而咸阳宫中遍绝了此树。
华阳太后病逝后,便也只有紫阳宫的后院栽起了一小片木桃林,以供公子扶苏赏玩。
扶苏一听说梁儿求见,便很快对其来意猜出了七分,当进入厅堂见到梁儿手中那枝木桃花时,就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落寞一笑,叹道:
“本想默默而为,却还是被你找出来了。”
梁儿神情淡淡的,低垂着眼道: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梁儿只是一个侍婢,并无琼瑶可以回报公子,公子也不要再送来木桃了。”
扶苏眉间一紧,声音低了又低。
“我并未想过要你回报。”
梁儿仍是未将眼眸抬起,语气亦是淡然。
“奴婢此生只心悦大王一人。公子还年少,世间好女子千万,无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花心思,反误了这大好的时光。”
扶苏顿了顿,又道:
“听闻……我的相貌与父王少时有九分相似。”
梁儿轻声叹息,终是将眸抬起,看向扶苏那张酷似赵政的精致面容。
“那又如何?公子终究不是他。”
扶苏一滞。
“我……懂了……”
他将头敛下,不想让梁儿看到自己眼中的苦涩。
梁儿将花枝轻轻放于地面,盈盈施礼。
“奴婢告退。”
许久,空落落的厅堂中,扶苏俯身捡起地上的花枝,见其上花朵分明红艳非常、美不胜收,却不明缘由的令他心中生出了万般寂寥之感……
这一晚,扶苏辗转难眠。
他已经年满十六岁,早已大婚,夫人正是蒙恬的妹妹蒙娣,此外还收了几位美人。
他很清楚梁儿是父王的女人,他碰不得、亦不可想,可他每每远远听见凤凰池的琴音,脑海中便满满都是那素白的身影……
这些日子他见院里的木桃花开的美艳,便突发奇想想要与梁儿分享,竟是折了花枝每天送去她路过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全亮,扶苏便被雨声惊起,随手披了件衣衫打了伞冲去后院,却见那片娇艳的木桃花早已被大雨打落了一地,竟是全都谢了……
扶苏痴然望着满地残花……
木桃有意,春雨无情……
梁儿……你终归只属于父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攻灭燕代
秦王政二十五年初,赵政令王贲为主将,李信为副将,再度发兵攻往辽东。
没过多久燕军残部就被秦歼灭,那个曾经为了一昔保命,亲手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燕王喜,也终于结束了他亢长的为王生涯,被秦军押解送往咸阳。
昭阳殿中,梁儿端正的跪坐在赵政身边,垂眸犹豫了许久,终是开口道:
“政……我有事求你……”
赵政一滞,放下手中的竹简,转眸看向梁儿。
“可是为了燕王喜?”
“正是……”
梁儿面露讪色。
她的心事总是能被赵政一眼看透,而此番是她再一次心念燕丹,这一点赵政也自是已经明了。
赵政若有似无的轻声一叹,复而牵起唇角,抬手抚了抚她耳边的墨发,柔声道:
“放心,我早有准备,故而才没有亲自前往燕国受俘,而是命人将他押送回秦。从辽东至咸阳,路途漫漫,意外多发。想要他如何生,如何死,全都随你心意便是。”
“政……”
梁儿眼中水光点点,凑到赵政身前,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颈。
“谢谢你……”
梁儿嘀嘀的。
她感谢他此番的宽容大度,没有胡乱吃燕丹的醋;更感谢他这般为她的心情着想,早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赵政温柔浅笑着,双手轻轻抚上梁儿纤弱的肩背。
他声音飘飘的,那般好听,那般暖入心田。
“傻梁儿,你我之间,何来'谢'字?”
几日后,燕王喜突染疾病死在了赶往咸阳的路上。
听闻他病状奇特,全身生了癞疮又奇痒无比,他将自己挠得血肉模糊,死时极为痛苦,死状凄惨……
赵政说,允许梁儿最后一次想念燕丹,过了今日,他便再也不许梁儿的心中存有半点燕丹的影子。
这一日,梁儿在梧木亭里坐了整整一天。
黄昏之时,天边金光大盛,朵朵相连的火烧云轻盈的悬浮在凤凰池的上空。
梁儿将燕丹赠予她的匕首静置于“绕梁”琴前。
敛眸间,清风徐来,发丝飘散。
梁儿皓腕轻动,十指轻舞,哀哀婉婉,悲悲戚戚,曲意流转间,竟是奏出了一片曲式繁杂的绝世之音。
相传,鲁哀公十四年,有人在野外发现了一只麟。
因其是为上古奇珍之兽,得之便可扬名立万。
那人为逐名利,以力相搏,与麟缠斗许久,终是将其捕获。
可麟却是受了重伤,不久便哀怨死去。
孔子得知后很是伤悲,认为麟本是祥瑞之兽,却出现在了错的时段,才会招致如此凄惨的结局。
他又因此联想到自己身富大才,却未能得志于当世,便有感而发,操出了这一支曲子,名唤——《获麟操》……
梁儿指下愈发用力,胸间亦是郁郁难解。
可叹那曾经名满天下、才智惊人的燕太子丹,若非生错了时代、生错了国家,又怎会落得身首异处,悲凉如斯?
她羽睫轻动,缓缓睁眼,一滴晶莹自眸中滴落。
丹,那个不配做你父王的人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如此,你可安息否?……
灭燕之后不久,王贲和李信又继续攻下了赵嘉所在的代地。
赵嘉被俘,他的族人全部被迁往西北的天水,而他身为赵代王,原本也是要同燕王喜一样被押送回咸阳的,可却在还未启程前就传出了他已自刎的消息。
入夜,寝殿之中,梁儿正在为赵政宽衣,赵政见她一副呆呆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梁儿手下动作未停,口中却不解道:
“我只是想不通,代王嘉已经被俘,身边应是有人严加看守,他又是如何自刎的?”
赵政垂下眼,似是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