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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满七岁时,皇帝正式赐名,他的名未改,仍为“艾”。
咸阳宫中无人不知,他是当今皇帝之幼子,亦是众公子之中最得宠的一个。
艾儿被婢子们缠得有些无奈,撇起了小嘴道:
“你们不必一直跟着本公子,我的身子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弱了,我再玩一会就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不远处冒出了一个刺耳的女声。
“父皇已经一年多没回咸阳了,身边就只带着那个梁儿。不知她施了什么媚术,竟能令得父皇堂堂帝王,多年如一日的对她盛宠不衰。秋尧,你说待她回宫,本公主是否应当寻个机会,与她讨教几招驭男之术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已憋不住笑出了声来,就连她身旁那婢子,也与她一同掩口笑了起来。
艾儿听见有人在背地里羞辱自己的母亲,心里很不舒爽,正欲寻声而去,却听得那处又出现了一个男声。
“阳滋!你既已嫁了人,就该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少回宫里满嘴胡言污蔑他人!”
阳滋眸中厉色骤显。
提到这个她就不痛快。
她堂堂大秦十公主,父皇竟然没将她嫁给丞相或世家之子,而是嫁给了出身微寒的区区廷尉李斯的小儿子。
更委屈的是,那李斯的小儿子不仅官职不高,还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可惜了她年仅十六,花一般的年纪,就落得这般境地。
她越发不爽,就翻着白眼将气全部撒在了方才说话的少年身上。
“亥儿,你已年满十四,却还是那般毫无礼数,不称我一声姐姐倒也罢了,竟还直呼我的名讳。哪有半点大秦公子的样子?”
话至此处,她敛眸一笑:
“呵……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的老师只是一个中车府令。说是近臣,实则不过就是一个禁卫兼马夫,这样的低贱之人能将你教出个什么样子来?”
“你休要……!”
胡亥刚要骂回去,就被一个清脆的童声打断:
“阳滋姐姐此言差矣。人的身份虽分等阶,但却是不分贵贱的。赵大人文武双全,机敏过人,深得父王宠信,相信他有朝一日,必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更进一步,成为身份更加贵重之人。”
阳滋闻声看去,不禁挑眉笑道:
“哟,这不是最受父皇宠爱的小艾儿吗?一众公子公主中,也就你还敢再将父皇称作父王了。”
她娉婷着迈步走至艾儿身边,又道:
“你说的没错,身份这东西有时候的确是可以改变的,但很多时候也是改不了的。就好比你的生母永远都是父皇看不上眼的亡国公主,养母又只是个暖床的侍俾,这身份多年未变,怕是以后也难以有所变动了……哎呀,如此看来,艾儿你虽得宠,可你的两个母亲,身份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啊……”
阳滋露出一副甚为同情的模样,轻摇着头微微叹息。
然而艾儿并未遂了她的意恼羞成怒,而是微微一笑,淡声回道:
“艾儿的生母的确是个亡国公主,可纵观大秦后宫,哪一个曾经的公主母国还健在的?若要论个先后,六国之中最先被灭的是韩国,恐怕阳滋姐姐的母亲韩美人才是第一个沦为亡国公主的吧?”
阳滋被泼了一盆冷水,嚣张的气焰倏的浇灭了大半。
只见艾儿扬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又继续道:
“再者,艾儿的母亲虽为侍俾,却集父王万千宠爱于一身,阳滋姐姐不妨回去问问你的母亲,若可以与我母亲交换位置,她是否会毫不犹豫的来做这个侍俾?”
“你!……哼!”
阳滋气极,刚要爆发,余光瞥见胡亥的一刻却又动起了另一番心思,转了态度阴阳怪气的笑道:
“艾儿小小年纪竟这般伶牙俐齿,还真不愧是位列九卿、才学盖世的廷尉李斯教出的学生,言语间的气度的确比那马夫之流教出来的强多了。”
“阳滋!……”
见阳滋屡出恶言,胡亥怒发冲冠,不自觉便握起了双拳,刚踏前一步便被阳滋扬声喝住:
“怎么?你这没教养的野孩子还想打我不成?”
胡亥身形一滞,狠狠咬牙不再上前。
阳滋轻蔑一笑,拂袖离去。
“胡亥哥哥,方才多谢你为我母亲说话。”
胡亥正因满腔怒火失了理智,艾儿的一句话令他恍然回神。
他转身看向那年纪虽小,却样貌惊俗、一直占据了他最向往的位置的艾儿,心底翻江倒海,可不知怎的,面上竟唇角轻牵,回了那孩子一抹清浅的笑。
这几日,赵政与梁儿已返回咸阳,却不见艾儿如平日那样围来绕去了。
梁儿觉得有些不适应,低低自语:
“近日艾儿怎么没有像从前那般缠人了?”
赵政也觉得有些奇怪,唤来内侍问道:
“公子艾最近都在做什么?”
内侍躬身。
“回陛下,近日公子艾除了忙碌课业,就是同公子胡亥一道玩耍了。”
胡亥……
梁儿身形一顿。
赵政挑眉,很是惊讶。
“哦?想不到他二人竟还能玩到一处去。”
他转眸看向梁儿,笑道:
“艾儿长大了,已经逐渐有自己的天地。如此倒好,他玩他的,便无人再来打扰你我了。”
闻言,梁儿也淡淡一笑,若有所思。
许久未见,不知胡亥那孩子是否还像从前那般偏执。艾儿性子开朗,若能开导于他,或许也是件好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深谋远虑
自徐市之后,今年极庙之中又入驻了新的方士,名为卢生。
此人虽不似徐市那般两袖清风、超脱凡尘,却看着也是个形貌岸然之辈。
近日,他奉赵政密诏,令他的众多弟子在民间传出了一首歌谣:
“神仙得者茅初成,
驾龙上升入泰清,
时下玄洲戏赤城,
继世而往在我盈,
帝若学之腊嘉平。”
百姓都认为这歌谣最初传自一位仙人之口,是说皇帝若是有求仙之志,就要将“腊”改为“嘉平”。
“腊”指的是“腊月”,原本在商朝以前是被称为“嘉平”的,在周朝之后才被改作了“腊月”。
为了响应这首歌谣,没过几日,赵政便将俗称的“腊月”更名为商朝时的“嘉平”。
民间由此相传,正是因为皇帝想要求仙,才会只因一句民谣就做此番改动。
并且为了昭示求仙的诚意,他还给民间每一百户就赐了六石米粮和两只羊。
现如今,天下之人已对皇帝求仙一说深信不疑。
而实际上,赵政自然是另有打算的。
因卢生办事得力,赵政赏了他二百金。
钱财到手的一刻,梁儿见到他的眼明显亮了好几倍。
“卢生这个人,好似世俗了些。”
卢生走后,梁儿忍不住叨念了一句。
在她眼中,这卢生比当初的徐市还不讨喜。
赵政唇角一勾。
“他见财眼开,确实世俗。但如此也好,这样的人更好控制。而且他手下弟子众多,用他来办事,我倒也省心。”
想到赵政用卢生编造民谣、虚造声势,梁儿稍加思忖,侧头问道:
“灵渠一旦竣工,攻灭百越便如囊中取物,不足齿数。南方已定,想必接下来便轮到北方了吧?”
赵政面上一动,挑眉反问:
“我还未与你说起启用卢生是要作何,你便已猜到了?”
梁儿莞尔,徐徐道:
“当年秦攻六国之时,匈奴就趁乱南下捞得了不少好处。除秦长城外,赵和燕的长城都因匈奴强攻而毁坏严重,阴山以北也已几乎全部被匈奴所占。如今,应该也是时候夺回来了。”
赵政颔首。
“没错,可那阴山之地已被匈奴占去多年,当地早已不思反抗。而原六国之人更是不甚在意那一方土地的归属,他们在意的只是眼下自己的生活是否安稳。秦初并天下,便大举兴兵攻伐百越几年,百越战事刚刚明朗却又立即北上去攻匈奴,若没有个说得通的理由,恐怕百姓实难接受。”
“所以你便又拉出了寻仙一事,打算为以后北击匈奴寻个说辞?”
梁儿杏眼晶亮。
赵政敛唇一笑,眸间越发深邃,幽幽道:
“具体要何时才能攻伐匈奴,这还要依据百越的战况而定。我便想着先这般早早做些铺垫,否则到临要出兵之时才慌乱安排,会显得太过突兀,就让人觉得不真切了。”
梁儿凝望着赵政的侧颜,她就喜欢看他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模样,不自觉的就又有片刻失神。
赵政转眸看她时,刚好对上那双呆呆的眼,失笑道:
“说你对我越发痴迷你还不承认,这厢你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你又作何解释?”
“呃……我……我……”
梁儿腾得涨红了脸,低下头去一阵期期艾艾。
“呵呵……”
赵政逗她逗得很是开心,笑着将她拉入怀中。
“傻梁儿,何须羞臊?你我相伴多年,你待我之情却未减反增,我甘之如饴。”
闻言,梁儿的脸颊更加温热,弱弱的伸出手臂环抱住赵政的腰身,又敛下头去在他的怀里钻了钻,嘀嘀道:
“你身为帝王,还能这般十几年如一日的独宠于我,我的心里也甜得很……”
不知是因为梁儿的小脑袋钻得紧,还是那丫头的话太好听,赵政只觉得胸口暖暖的,面上也愈发舒展,眼角唇边擎皆满了笑意,轻柔道:
“你我在灵渠之时,李斯在咸阳东北引渭河水新建了一座兰池,池边亦配有行宫,虽不大,却也够你我消遣几日。待年节前后兰池表面结了冰,我便微服与你出巡,如寻常百姓般在咸阳城内逛上一日,再同去兰池的冰上玩乐,如何?”
梁儿身子一僵,抬头急道:
“微服出巡?那岂不是很危险?”
那兰池她有印象,史书中记,始皇微服出巡,在那附近遇到了盗贼。
赵政淡笑着劝她:
“无妨,左右也无人知道我就是皇帝。更何况虽是着便服,但也是可以带侍卫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安心随我好好玩上几日便可。”
见赵政似乎对此次游玩满心期待,梁儿不忍再扫他的兴致,心下微叹:
也罢,书上说,当时始皇带了四个侍卫,将盗贼悉数斩杀,想来应该也是有惊无险的,不必太过忧虑了……
年节的前一天,天下富人聚集的咸阳大街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街边挤满了各类摊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好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今日的赵政终于换下平日的玄衣,穿上了一件淡青色的云纹锦袍,玉带系腰,琉璃束发,配上他那伟岸的身姿和如琢如磨的精致五官,虽已中年却毫无华发、目朗如玉,气度更是醇厚豪迈,胜于年轻男子千万,再加上身后还跟了四个腰配长剑的高大侍卫,几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街上便有无数女子为他痴望驻足、暗犯桃花。
原本出门时,梁儿还担心赵政身份贵重,此番只带四个侍卫是否太少了,可眼下看来,四个还是多了。
若是人数再少一点,目标再小一点,是否就不会有那么多花痴的女人注意到她的政了?
见梁儿一直不说话,心情似乎不是太好,赵政面露关切。
“为何不开心?”
他本以为,偶尔带梁儿体验一下民间夫妻相伴游街的感觉,她定会很高兴的。
梁儿面上积满怨念,撇嘴道:
“她们都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