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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儿明白,母亲放心,亥儿往后定当加倍用心,早日成器,成为能让母亲骄傲的孩儿。”
梁儿淡然一笑。
后世常说,三分天才,七分努力。
虽然胡亥的时间也已不多,但她仍然希望胡亥来日为帝,能将其原本的那几分聪慧多用于天下之事。
如若那般,就算最后秦还是逃不过灭亡的命运,至少,他也不至会因为自己未曾尽力而悔恨当初。
只是……
不知不觉,梁儿已半垂了眼帘,眸光渐悠。
真的只要'苦心'……便能得到上天垂怜吗?
'执念'……真的就可胜得世间万象吗?
若当真如此,她的苦心和执念要如何才可打动天地,将她挚爱的赵政留住?……
第二天,车队再度启程。
自这一日起,皇帝巡游的路线就要由行向东南,改为沿海北上。
待到他们所行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半圆之际,也便就到了一切终止之时……
会稽郡郡治——吴县。
“想不到昔日那般平凡的一首《仙真人诗》,也能被唱得出如此韵味!”
“这歌声虽然不大,却可退去周遭尘嚣,轻灵优美,深入人心,竟真的宛如仙音一般,使人过耳难忘,想必这歌唱之女的姿容也是仿若天人、似画中仙子一般吧!”
“啧啧啧,何止歌声!再听听那琴音!此乐师定然是一位琴艺集大成者,气度超凡,风雅脱俗,实乃天下难寻啊!”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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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郡治,吴县的人口远比普通小城的人口要密集得多,皇帝的仪仗所过之处,百姓私下的议论之音亦是数倍于往常。
“不愧为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车队仪仗如此奢华不说,一路巡游竟还专配了乐师和美姬在侧为其抚琴和歌,真是安逸悠闲,令人羡慕啊!”
“就是就是!你们瞧那阵仗,气势浩大,威武壮观,帝王之气尽显!我们这些远离帝都的平民百姓,此生能有机会观之一二,就已算是一大幸事了。”
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说的大多是艳羡之话,却唯独有一个二十出头、高大魁梧、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桀骜狠厉的将眼盯向那被前附后拥着向前驶去的皇帝车辇,一句大逆之言亦在同时冲口而出:
“他日我定会取而代之!”
没错!他是当年秦楚之战与秦军抗争到最后一刻的楚国大将项燕的亲孙项羽。
作为楚国贵族之后,作为殉国名将之后,有朝一日,他定当手握祖父当年兵败自刎时所用的长剑,亲自推翻秦的暴政,取而代之,为祖父复仇!为家国复仇!
可他话音还未落定,猛然间,便有一只大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他倏的转眸看去,正是与他一同前来、隐于人群之中的叔父项梁。
“啊……”
车辇中,梁儿正在抚琴的手忽然一疼,她一声轻叫,本能的将手抽回,置于唇下。
琴音骤止。
“梁儿!”
赵政见状一惊,乍然起身过去,一把夺过她白嫩细弱的柔夷,只见其中一根指头的指尖滴出了点点血来。
不仅如此,其余未出血的指尖也已纷纷泛红,皮薄得仿佛轻轻一划,便会血流不止。
赵政怵然,轻握着她的小手心疼道:
“定是你抚琴无度,才会磨破了指尖!”
梁儿自出巡起就一直在不停的抚琴歌唱《仙真人诗》,如此不知休息,是迟早伤身的。
可他虽然心底对此早有意识,却未舍得让梁儿及早停下。
是他自私了,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想贪于梁儿琴音歌声的美好,以至终是伤到了她。
“停下!传……”
赵政对着车外大声下令,刚要急传夏无且,却被梁儿一脸急切的出言打断:
“政,切不可传太医!”
赵政一滞,不解的看向她。
“我只是手指破了一个小口,无碍的。此时街上百姓太多,如果传了太医入辇,他们会以为是你身体有恙,若是再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出去,之前那些陨星山鬼之言岂不又会……”
梁儿细语解释,可话还没说完,赵政便已沉沉吁气,什么也不顾的扬声令道:
“传夏无且!”
“政!……”
梁儿瞠起双眸,急急嗔道。
赵政却是眉头紧锁,态度坚决:
“你都已经流血了,怎会无碍?”
梁儿气结,仰面顶回:
“这点血算什么?总要分轻重……唔……”
转瞬,赵政温热的薄唇已将她一张聒噪的小嘴堵住,双臂亦是将她紧揽入怀,制得她无论怎样也抵抗不得。
仅片刻,她就已经乱了呼吸,被调教得安静了下来。
赵政终于将她放开,望向她的眸子脉脉含情,软语温言道:
“勿要再言其他,于我,你就是最重。”
言毕,梁儿怔怔的,已再无言能反驳,只一双杏瞳盈盈含水,半痴半嗔的望着眼前这个霸道不听劝、却又一心爱她宠她的男子。
赵政神色温润,抬手轻轻将梁儿的小脑袋服帖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因他一时贪心而令梁儿受伤,他已经很后悔了。
于他,梁儿本就重过一切。
于现在仅剩几个月命的他,便更是再没有任何事能重得过梁儿。
至于那些百姓要传什么都随他们去,最恶劣的也无非就是说他病重不治之类,恐怕待这些话传满天下,他已真的不在人世了,自然无甚可惧。
人群中,项梁和项羽见之前那一语发泄之言刚出,皇帝的仪仗车队便突然停下,乐声歌声也是戛然而止,叔侄二人皆暗暗咬牙,提起了心胆,目不转睛的盯向那驾车辇的动向,不自觉的将手紧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按理,项羽那一声音量很小,街上稠人广众,暴君绝无可能听到。
可是,他又为何停车?
围观的众百姓不明皇帝止步的缘由,也都好奇的纷纷翘首观望。
只见在一个内侍的通传下,一位医官装扮的人从一普通官员的“四驾车”中而出,背着药囊匆匆进入了皇帝的车辇。
没过多久,他又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而后,车队再次启程。
项梁和项羽终是松下了一口气来。
项梁转向项羽,压低了声音厉色斥道:
“往后休要胡言,当心株连九族!”
车辇中,梁儿窝在赵政温暖的怀抱里,视线落在被夏无且包成了粽子的十根手指上,脑中反复的都是赵政方才的话语。
“于我,你就是最重。”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是那般坚定不移,情丝满溢。
梁儿很是感动,却也很是不安。
今日之事若换作过去,赵政应是会顾全大局的。
就算心疼她的手,却毕竟算不得什么大伤,至少会等行至人少之处再行传召太医……
如此细想,这一年多来赵政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曾经那般睚眦必报的他,竟连有人想要通过恶言对他图谋不轨,他都不予追查究底;
曾经那般勤政多思、又多疑多虑的他,竟会袖手抛下所有政事,还将其全权交予了李斯之手。
若非瓯骆突然叛乱,国将不稳,恐怕赵政是断不会再理国政的。
如今,他已是将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出巡,赵政亲手为她种了一路的梨花。
与其说他此行是在圆卜算之言,顺道行些祭祀辅政之事,以公示于天下,倒不如说,他是在借机与她相伴而游,顺道做上几件祭祀辅政之事,用以掩人耳目……
思及此处,梁儿忽然觉得心悸。
不知为何,她冥冥之中总是感觉,仿佛现在的赵政于理政之上已再无任何顾忌、再无任何牵绊,只在争分夺秒的补凑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就仿佛……他已知道他活不久了一般……
可……又有谁会无病无灾,却能算得到自己的死期?……
是她太在乎他,太不舍他,才会想得太多吗?……
过了吴县,便至江乘,赵政选在此处渡江而北上,沿海一直行到了琅邪。
此时天已渐暖,而瓯骆的叛乱也已几乎被赵佗全部镇压,仅剩一小部叛军还在奔逃。
因得这瓯骆一族在越地滋事,赵政在这期间分外重视各个古越之地的情况。
除之前的会稽外,眼前他们所到的琅琊也曾受越人的统治,甚至还曾是越王勾践最后的都城之所在。
因此,赵政也不得不改变了些许计划,决定在此多留几日至瓯骆之乱彻底平息,以防此地受瓯骆反秦的影响,有所异动。
☆、第二百七十章 徐市再现
琅琊台前殿的平台之上,赵政命人置了坐榻与梁儿一同观海品浆。
初春微暖,海风轻拂,浪声似歌。
金灿灿的阳光被点点揉碎,斑驳的铺洒在幽蓝无际的海面上。
如此大海就仿如一面望不到尽头的幻镜,在不经意间,便可照得出每个人心中最美好的念想。
梁儿与赵政相视而笑,敛下头去,浅啜了一口由清香的花酱调制而成的甜浆。
有爱人相伴,有美景相衬,这般午后,这般惬意——
若眼前一切都能长久不散,怕是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吝惜……
不久,有内侍前来,却也不忍扰得眼前的这份恬静闲适,放轻了声音躬身通报:
“陛下,方士徐市派人递了奏章来,左相大人问,陛下可要亲自过目?”
赵政一滞,把玩着手中小而精巧的浆碗微微侧头。
“徐市?朕可有听错?”
那个在海上消失了十年的徐市终于肯再度现身了?
“陛下没听错,正是那位十年前带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仙的方士徐市。”
“呈上来。”
赵政回身,淡声令道。
内侍上前,将奏章双手奉上。
赵政素来一目十行,很快便将一卷竹简全部看完,却在最后竟是不禁嗤声失笑。
梁儿见状一脸蒙怔,赵政便将那竹简也递给了她看,同时又收了笑意吩咐内侍:
“去将那传信之人带来。”
梁儿素手翻开竹简,只见徐市的奏文写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字数之多,情意之切,无不令人汗颜。
若将那些啰嗦之辞全部去掉,其大意便是说:
陛下想要找的“仙药”他原本可以找得到,但船队却时常受海中硕大的鲛鱼所扰,以至于始终都无法行得太远、到达预计之地。希望陛下能增派精于弓弩的射手前去支援,射杀鲛鱼,助他远航。
梁儿已将奏章全部看完,却没有立即将其合好收起,而是继续手持竹简低头思忖。
想当初,闻名一时的徐市“寻仙”只是障眼之法。
他入海东寻,寻的不是“仙”,而是可供大秦攻伐拓土的“大陆”。
细算一下,从徐市出海东去至今,不知不觉竟已有十年之久,期间他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十年……
其实,自琅琊向东多远有陆地,那块陆地属于未来哪一国的领土,来自现代的梁儿再清楚不过。
倘若徐市真的是按照赵政的命令一直东行,又怎会十年还未到达那一处岛国?
退一步讲,就算他是偏离方向绕过日本漂去了美洲,恐怕也早该回来了的。
他寻不到,只能是因为他不想寻。
记得当年他临出海前的那晚,也曾与她暗示过他不会再回来了。
而那些所谓被鲛鱼所阻的话,定然也只是推脱之言、为他自己一直未能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