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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妨?若论别处,愚兄尚不清楚,但这开封府,愚兄可是耳熟能详!听闻贤弟携弟妹而来,届时让愚兄家中内人做向导亦可!”张显眨了眨眼睛,也放下了心事,“不过眼下天已过午,却是不合出门,待愚兄给贤弟你解说一番……”
到此,这两方彼此算是心无隔阂,能够在一起谈天说地了,倒也算乐融融。
黄昏来临时,晚宴之后,鉴于庄院所在距离开封府尚有二十余里,张显再返回城内却已经来不及了——这时代每天傍晚都是定时关城门的,罗开先硬是留了这张显夜谈至戌时。
好在张显有早睡习惯,才算在戌时结束这次对谈,不过张显在回客房休息时,扔给了罗开先一段话,“贤弟可知?你我在此闲谈之时,开封皇城中人在做甚?日前荥阳伯丁奎入朝递送呈文之后,这二日,每日退朝之后,丁副使留在宫中……据闻,今上在召人问对,当朝几位枢密使俱在……愚兄仅为吏员,实难确知详情,不过,愚兄尝与同济揣测,怕是商议应对灵州之策……”
话一说完,张显不等罗开先再次开口,转身便由人领着去了客房——他可没那么多精神应对问题不断精力旺盛的罗某人。
目送张显的背影,罗开先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比前夜更为明亮的月色默然不语。
这次始终跟随他身边不是奥尔基,而是赫尔顿,这个说不清是希腊裔还是闪米特后裔的家伙是个眉眼通挑的性子,见到主将罗开先思虑重重也不多嘴,只是一路跟随到了书房前,四周再无旁人时,他才开口请命道:“将主,属下调集了一队二百人,要不要乘着后夜月落之后,翻入开封城,杀光那什么石保吉家所有人?”
“哦?”罗开先眉毛一挑,瞥眼看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这个赫尔顿的胆子丝毫不逊于阿尔克那厮,径直问道:“翻阅城墙不怕被宋兵发现?你知道那石保吉家如何走法?就不担心他家中有兵将设伏?”
“回将主,开封城的戒备懈怠,翻越城墙并非难事,至于寻路……适才晚宴之时,属下离开询问了一些新近招募之人,有人熟悉城内巷道,亦有人明晰石府构造,至于石家人设伏之事,属下并不担忧……若非今日张郎告知,属下众人恐还不知所措,石家人又怎会知我们连夜偷袭?再者,便有守兵又能如何?依照主将过往战例,放火烧宅便可轻易解决……”
这番分析说得并无疏漏,虽说冒险了些,但是成功的可能性极大,罗开先也不免有些心动,他没急着开口应允,而是转圈走了几步,思虑了一番,才开口说道:“赫尔顿你的胆量越来越大了!你的提议可行,但是……我们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将主?”精心的构想被否,赫尔顿难免有些急躁。
罗开先停下脚步,正正的盯着这个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的手下,很是严肃的回道:“赫尔顿,你要知道,我们要的是在未来某一天统治这片土地,而不是简单的征服,明白其中的差别吗?”
赫尔顿不是蠢人——事实上角斗士中有执拗的,但绝没有蠢货。他低下头细细地思量了一番,才说道:“将主是说夜袭之后会导致仇恨?”
“说得不错!”称赞了一句,罗开先转而解说道:“我不是凯撒,未来不想像他一样统治民众,你也不是凯西欧斯②,你要做的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而是我行走四方的眼睛与耳朵,能够理解吗?”
罗开先多年领兵,经验可说是无比丰富,自然知道对赫尔顿这类有想法能主动做事情的手下,不是打压或者强制下令,而是需要引导与开解。这番话他尽量用自己所会的拉丁文来说明,就是不想打消赫尔顿这样敢战之人的积极性。
“明白,将主!”赫尔顿沉声应诺,虽然曾经是罗马人的俘虏,还被贬为角斗士,但是他们这类人对罗马的历史却并不陌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今晚夜袭杀了那石保吉,还有当日杀了手下战士的人,结果会怎样?想过吗?”
“很多人会畏惧我们,服从我们……”赫尔顿揣测着回答道。
“没错,会有很多人畏惧与服从,但是不会是所有人……”教导手下人需要耐心,罗开先从不缺乏这个,他刻意把话语说得很慢,“比起畏惧我们的人,憎恨与敌视我们的人会更多!他们会认为是强盗,是夜里不让人睡眠的魔鬼,是外来的野蛮人,而死掉的石保吉却会被人记住,会被认为英雄!”
“……”赫尔顿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他那深陷在眉弓骨下的棕色眼睛。
罗开先继续说道:“别忘了,我和你们一样,如今都是外来人,很明显,他们不了解我们,而却知道那石保吉是护卫皇帝有功的将军,同样也不知道他们的人在街面上手持兵刃用偷袭的手段杀了我们的士兵……”
想起开封城内遍布各处的东方人,赫尔顿心中产生了一阵无力感,“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那些偷袭的贼种?!”
“放过他们?不!当然不会!”重又否定了赫尔顿的猜测,罗开先斩钉截铁的继续道:“稍后你回去和且格拉斯一起,交待给所有士兵,要他们把刀子磨快点,盔甲弄干净,靴子擦亮,明日一早我们进城,直接去围了那杨景宗的宅院!”
赫尔顿的眼睛顿时亮了,沉声应道:“遵令,将主!”
“还有……”罗开先眯了眯眼睛,“去病房那里看看,挑几个轻伤能动的,把他们打扮的凄惨一点,最好是多缠几道染血的绷带!胸腹受伤的几个不许动!”
“属下记住了,还有吗?将主?”赫尔顿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自跟随这位将主东行之后,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参与战斗了,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明日热闹的场面。
“嗯……另外在你招募的那些本地人里面,挑选几个口舌伶俐的大嗓门,明日随队出行!知道我会让他们做什么吗?”说这话的时候,罗开先的脸映在月光下,竟然难得的看起来有些坏坏的。
“明白!将主!”赫尔顿才不理会那么多,高声应诺之后,几乎是小步快跑般的离开了。
留下罗开先站在书房外的院子里,想着这一天来的所得,以及明日之后该会面对的局面——这次算是正面与赵宋的将门对上,宋人或说宋国的统治层会怎样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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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广孝皇帝,指赵光义,他的谥号是“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广孝皇帝”。
②凯西欧斯,全名CassiusScaeva,传说中凯撒大帝麾下最忠勇士兵之一,曾经在战阵上在多处受创的条件下,坚强的守住了自己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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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节 紫宸殿内
汴京城或者说开封城的外城门早已关闭,四下里开始变得寂静的时候,位于城中央的内城大门门口却还是人来人往,马车、马匹、肩舆还有各个高官家中的随从挤在门口熙熙攘攘,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低地讨论着什么。
天气很冷,守城门的宫卫不敢交头接耳,只好有些焦躁的跺着脚,以缓解因寒冷和长久站立而变得麻木的脚趾。
内城或说宫城的内部,除了大朝议事的主殿大庆殿的殿外还有些小黄门或者宫娥提着灯笼走动,除了北面的寝殿,靠南的几座宫殿中,仅有大庆殿北面的紫宸殿烛火通明。
紫宸殿外,宫廷侍卫们顶盔贯甲站得如同一棵棵树桩,小黄门和宫娥四处游走忙碌宛若无声的幽灵。
与之相反的却是,紫宸殿内几乎沸反盈天。
紫宸殿的殿名沿袭了前唐的旧例,连功能也同样是仿照前朝——用来安置皇帝与几个一品主政大臣议事的地方。
关于这座紫宸殿,有两种提法。
第一种是对比而来的,南面大庆殿召集的朝会是皇帝听取百官奏事的,叫做大朝会,而这座紫宸殿内召集的人数虽然稀少,却是任一项重大国策都是出自这座宫殿,所以这里的也被叫做小朝会。第二种提法则是衍生自第一种之上的,也是从有宋以来开始的提法,名头很直白也很类似后世,叫内阁。
这个晚上,紫宸殿这个内阁里面,宋帝赵恒就坐在内堂的正中主位上,一脸呆滞的看着听着手下大臣们争执。宋时的君臣之间可不是后世的辫子王朝之类,皇帝的座位在这里也不是高几层台阶,只不过座椅宽大一些,华丽一些罢了,大臣们也不是时刻站立,而是可以安坐一旁回复问题,而不是动辄扮作磕头虫。
同坐的人不少,最有名望的几个,譬如王旦、王钦若、冯拯、张耆、石保吉、陈尧叟……以及丁谓等一干人等,全部在座。
丁谓在这里只是敬陪末座,能让他到场,只是因为他是三司副使,主管盐铁的副使,若有战事,他这个副使是逃脱不了职责的。
当然,在座的还有一位前文多次提到过的宿老——荥阳伯丁奎,这老怪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颇有淡看风云的从容。
在场众人中,参政知事冯拯正瞪着眼睛、吹着嘴边的胡子大声对着一旁的王钦若开喷,“不当人子,区区西来新人,也能让你这辅政之臣胆若寒蝉,不过数百人之使团,有何可惧?总要当面再谈,未曾得见,便言允诺,若是彼等日后不遵盟约,如北辽一般动辄越境害我之民,当何如哉!你王定国真可定国乎?”
另一旁的枢密大学士陈尧叟①拉住冯拯的衣袖,连声喝道:“道济兄②,且慢着恼,且慢着恼……今日部属从书纸中翻出月前边疆奏报,某曾翻看过,那灵州新人着实不凡,兵不血刃便灭了骄纵狂妄的乌塔部,兴州马氏亦崩溃离兮,现又与党项大部达成守望之议……你来看……丁老之前所述并无夸大之处!”
冯拯从陈尧叟手中接过一沓奏报,盯着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了起来。
另一边的石保吉站起身来,先冲宋帝赵恒拱手一礼,后又四下里坐了个罗圈揖,然后瓮声瓮气的出声了,“陛下,诸位相公,灵州有民不过十数万,兵丁亦不过四万,竟敢以对等之国身份要约……臣请调兵攻略灵州,臣敢以项上头颅作保,定能破其城夺其纛!”
赵恒眨了眨眼,沉声问道:“灵州有兵四万,远途征袭,以疲击逸,需兵几何?”
“只需……只需兵丁八万足矣!”显然石保吉准备得并不充分,思量了片刻,方才答道:“再者,臣曾有闻,党项与灵州新人曾于万里之外博州大战,是战之后,党项兵力大损,现今两家虽然媾合,然矛盾必定犹存,可遣说客至夏州,则我方定可省心借力……”
正襟危坐了半响的王旦抬抬手,问道:“启禀陛下,时下正值隆冬,调兵绝非易事,冬过之后却是春耕之时,自古以来,从未有闻春季伐战且胜之说……且,边州存粮有限,行军之粮必有东土运往,冬路难行,绝非仓促可就……况我朝年前,方才结束与北辽之对抗,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冒然再战,民心难用。”
两个人说得都有些道理,作为皇帝的赵恒也明白,但是他心里想得更多些,石保吉求战定然是为了某些他还不知道的原因,而王旦这位宰